上次寄明信片來已是半年前的事了,相隔許久竟又來了封信。奇歐迫不及待地上樓,甫進家門便將封口撕開,他伸手掏出一疊明信片、頓時有些傻眼。卡紙一張張翻動,上頭的風景自岩岸到沙丘、又從山林到高原,環境依次變化、內容也各不相同,說的多半是旅行的過程、當地的氣候跟友人的妙語點評。唉,他還特別抱怨了這一路上人煙罕至、連郵務站都沒能見得,只得把信件積存著一併寄送了。
看著這些字句,奇歐時而微笑、時而皺眉,彷彿是跟著友人走了一遭同樣的路程;但凡旅行皆有終點,卻在最後一張明信片裡突如其來地降臨了。
『奇歐,我的旅程到此為止了。』看到一半,他的視線停留在這一句話上,重複看了幾次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著、絲毫沒有質疑的餘地。浪子突然不流浪了,這是出什麼事了呢?他連忙往下看。
『我愛上了一名女子,她是高原湖上的漁女,我倆同樣嚮往著無邊無際的海洋,她是與我心靈相通、今生唯一的摯愛。當你收到這封信時,我們早已成婚,就用這封信代替紅帖相信你不介意吧?屬於我的旅程已經結束了,但是我跟內子兩人的旅程正要開始。我們打算跟著前往外海的拓荒船團進行新婚旅行,或許會好長一陣子無法連絡。衷心期盼著你得到幸福的那一天,到時別忘了知會我一聲,不管身在何方、我絕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
書信最終潦草地留下好友巴凌的簽名,奇歐翻開最後一張明信片的圖面,已不再是純粹的風景,而是兩人在一片廣袤的海景前互相依偎,白髮的青年與身旁的深膚麗人笑得比陽光更加明媚動人。
「真狡猾,自己一聲不吭地結婚了還敢說這種話。」被照片上洋溢著的幸福氛圍所感染,奇歐笑罵著將明信片重新收好,小心地放進櫥櫃深處。雖然在這個年齡來說並不稀奇,但他真沒料到浪跡天涯的好友那邊會率先傳來喜訊,猝不及防地就閃電結婚了。
過去自己也從未考慮過成家的事情,但是現在的話.......他從抽屜裡摸出一個小巧紙盒,出神地端詳著珍珠色表層,紙的用料平滑又堅韌,接合處也絲毫看不出縫隙,外表看著樸素、實際上使用了相當嚴密的作工。
打開盒蓋,一枚銀戒指陷在綢緞中,綠色的寶石鑲著中央底座,藉著窗外的光線、在微暗的室內閃耀著光芒。從朱爾家的店鋪購入的寶石自然有著良好的車工,基本的對稱自不在話下說,從折射率足見稜線美好、他也再三確認過平滑的冠面沒有刮痕與破損,準備已然萬無一失。
重新蓋起盒蓋,奇歐反覆躊躇後還是將盒子放進懷中,他已多次帶著這東西赴約,卻總沒找到能夠遞出的時機。每當設想起未來的事就感覺腹部的傷痕彷彿又在隱隱作痛,他看著牆上掛鐘的指針自顧自地移動著,向著約定的時間越來越靠近。
奇歐先去小酒館迎接剛下班的普魯妲,與塞內、奧斯頓打過招呼,兩人便前往港邊的特色餐廳用餐,不僅以新鮮的海陸特產為招牌,每逢週末便會請舞者在場中表演,使店內溢滿了流動的樂聲與歡騰。雖然價位沒有貴族城區高昂,單論料理品質卻也不落下乘。
走出店外時,兩人都已飽餐一頓,一時間也不急著回公寓,便順著港邊大路一路散步到榮耀之河的堤防邊,此地行人本就不多,逆著水流上行一路未見其他人影,夜風徐徐吹來,甚是涼爽。
「普魯,剛才的餐廳你覺得怎樣?」牽著愛人的手,奇歐貌似隨意地問起方才的用餐體驗;他再三保證過自己能夠負擔,普魯妲才答應跟他去那裡共進晚餐的,自然是很在意評價如何了。
「嗯,非常好吃啊!普魯從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她感激地回答,本著與奇歐在一起去哪裡吃飯都同樣滿足的心態赴約,卻沒想到對方把她帶到如此高級的餐廳去。奇歐貴為王宮廚師,對食物自然相當講究,只是看著他拿出錢袋付賬時,自己還是少不免的慚愧起來。
即使是情侶,普魯妲還是覺得花費上不該由對方全數負擔,若不是二人的財政能力懸殊…
「不過還是奇歐先生煮的東西比較好吃,下次還是到你家做飯去吧?」她牽起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向自己的戀人提議道。
「當然沒問題了,等會回去想吃什麼宵夜我來做。」看著少女與平時略有不同的笑容,他倒是有些愧疚了,但若不去親身體驗一次、自己接下來的話可不好出口;奇歐咧嘴應承了今晚的宵夜,開始說道,「撇開貴族區的特殊環境不談,就屬這一帶的餐廳是梵德雷質量最好的,用料新鮮、手藝好.......唔,自然還是比我差點;氣氛跟裝潢也都很不錯,望出窗外就是海景,如果以後定居在梵德雷的話,我想要在這一帶開一家餐廳。」
說著對未來的規劃,他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安靜等待普魯妲的回應。
「在港灣的餐館嗎…聽來不錯啊!要是能夠加設室外桌椅的話,有好些客人就能夠邊吹著海風邊享受美食了…」她開始在腦海中描繪著餐館的形狀,雖然少之又少,但想像力倒是挺豐富的。「既然如此不如以小船作主要外形怎樣?啊不過奇歐先生資金充足的話,更可以郵輪外殼作賣點!」
普魯妲說得興致勃勃,單純想著要是對方採納了自己的意見,餐館的存在也會變得別具意義。想了想,自己似乎將奇歐話中的背後意思忽視了。
「奇歐先生…不想繼續待在王宮嗎?」
「哈哈、那樣的話很有海洋氣息,感覺挺不錯呢!至於資金方面應該不用發愁,這幾年工作也存下不少,都跟著恩玖那邊投資了,如果還有需要的話、我想也能找到幾位投資人插股。」
被普魯妲這樣一問,他逐漸歛起笑容,難得露出了深思的模樣。
「怎麼說呢,那裡畢竟不屬於我吧。」奇歐想起了剛進王宮廚房工作時的種種,雖然在那裡度過了愉快的時光、遇見了許多有趣的人,國糧敞開吃、工資高又福利好;但是終究不是他能夠做主的地方,奇歐心知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留在那裡是實現不了的,「我想還會再待一陣子吧,初期的資金得存多一些比較保險。也不是不想待在廚房,只是我有了更想去做的事情,而且......」
希望那個未來能跟妳一起實現。
他揣著懷中的紙盒,卻怎樣也說不出口;連自己都無法保證的事情,又怎能輕易許諾呢。
看著奇歐不自然地按住胸腹的位置,普魯妲心裡涼了半截,本來專心聽著的事情也得先擱在一旁,「什…什麼事情?」
問出口了才「恍然大悟」,她趕緊環顧四周搜索某個公共設施的牌子。「普魯記得剛才有看到類似的建築物…」
「咦?我有說到什麼建築物嗎?像船一樣的?」看著普魯妲焦急地四處張望,奇歐在堤岸邊跟著找尋了起來--即便他根本不知道普魯妲究竟在找什麼,這一帶是榮耀之河的匯流處,一邊是騎兵山山腳,一邊是執行部大樓,再往前一點倒是有城鎮聚落,普魯妲想找的建築物或許是在那個方向吧!
奇歐回身朝著遠方的燈火望去,背後突然有股大力襲來,彷彿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腳步不由自主地踏出了提防外。
「小心!」電光石火間他放開了普魯妲的手、跌下去時還將她向後推了一把。雖說這動作加速了他下落的趨勢,但反正自己是肯定要摔的,可不能連累普魯妲一起落水。
然後他便毫無懸念地一頭栽進了冰冷的河水中。
目睹一切卻仍然一頭霧水的普魯妲被嚇得一時反應不來,雖然此處與上游有一段距離,河道還是較下游窄且深,記憶中奇歐好像曾在言談間透露過自己是旱鴨子的事情,而對方也的確正在水中掙扎⋯⋯不對!這豈不是很危險嗎?
「奇歐先生!」她下意識先叫了對方的名字,可是河水太深,眼前的人正在奮力掙扎中逐漸下沉,看來是連應答也做不到了。
得做點什麼⋯⋯!四周似乎沒有繩索或藤蔓之類的東西,她解開圍巾嘗試拋到奇歐的面前,卻在碰到水面後被水流沖到一旁去。
見這個方法不管用,她趕緊將圍巾拉回來,然後深深吸進一口氣,把心一橫,蹲在堤防邊緣小心翼翼地前進,左手拼了命的伸向奇歐,右手則抓住長在邊上的雜草。眼看快要碰上奇歐的手,雜草卻在此時被應聲拔起,失去重心的普魯妲就這樣一同掉進水裡。
原本在水中掙扎的奇歐早已自顧不暇,見普魯妲試圖救助自己,雖然也想出言警告、但一張口就喝進了幾口河水,根本沒能講出完整的句子,就看少女也跌進了河中。他記得普魯妲也是不會游泳的,顧不上自己還沒脫險、吸了口氣便傾身向那附近的水域靠攏。
水下的冰冷黑暗,方才落下時他已經有所體驗,奇歐睜開眼睛、除了路燈倒映在河面上的微弱燈光,夜晚的河水一片昏暗,少女的身影像一道單薄的黑影映入他眼簾,意外的很近,奇歐立馬伸手抓住了對方,以防兩人被流水沖散。
他與普魯妲跌落的地方距離岸邊很近,只要能夠住東西,肯定能爬上去.......雖然是這樣想著,但兩人都不會游泳,眼看著下沉的趨勢已經無法停止,即便心裡越發焦急,奇歐卻一籌莫展。
如果有方法,就算是只能讓普魯妲得救,他也會去嘗試的。想到這裡,原本緊抓著普魯妲的手略為鬆開了--放手的話,至少不會跟自己一起沉入河底。
就在此時,上游處緩緩漂來一塊被折斷的浮木,即使在水底,其體積之大在街燈下亦清晰可見。幾乎被沒頂的普魯妲看準時機,將奇歐正欲鬆開的手用力握住,另一隻手則再次解開脖子上的圍巾,然後一個蹬腳,將上半身稍為露出水面。
她使盡全身的氣力將圍巾向浮木的方向揮去,雖力度不足以纏上木頭,布料卻牢牢地釘在上頭的枝椏上。被二人的重量牽制,浮木漂浮的速度漸趨緩慢,二人就在互相扶持下抓著圍巾爬到岸上去。
「普魯妳真厲害,多虧妳反應快。」好險河水是淡水,吞下肚裡那也沒什麼問題,一身狼狽的奇歐先是將氣管裡的水咳出來,便感激地向普魯妲道謝。當時自己下沉的比較快,如果不是被她拉上來那可真沒救了。
「沒、沒事真的太好了⋯都怪普魯沒看清楚狀況,搞得自己也掉進水裡去⋯」不過要是自己沒有下水,圍巾拋不到奇歐手上,浮木也不能派上用場吧?只是本想救人卻反而差點累事,真是有夠笨手笨腳的⋯
被剛才那段險象生環的小插曲折騰了一番,普魯妲的大腦告訴她還有另一件生死攸關的事情尚未解決。她抓住對方的手一臉著急:「奇歐先生沒事吧?得快點找洗手間去才行!」
「咦?洗手間我現在沒什麼需要.......普魯現在想去嗎?」面對普魯妲急著要尋找洗手間的模樣,奇歐不甚理解地詢問,下意識回握了她冰涼的手寬慰,「哪會笨手笨腳的呢,妳這回可是救了我的命喔!感謝妳都來不及了,但是見妳也落水我可嚇得不輕,以後要更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咦?因為奇歐先生剛才不是⋯」話語就此打住,普魯妲的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著奇歐身後一團半透明的白霧,寒意從腳底爬升蔓延全身,經驗告訴她那是不潔之物,可是女王的幽靈不是早就被安撫了麼?
二人的手因為落水而變得冰冷,這下溫度更是下降到冷徹心扉的程度了。估計背向白霧的奇歐還未察覺,她僵硬的雙手把對方緩緩拉到自己身旁,好讓二人正面對付這個來路不明的靈體。
「這......怎麼又出現了?」被普魯妲拉著轉身,奇歐總算看見造型親切但體形離譜的白色幽靈,面上也是一片驚愕、剛的落水該不會是因為對方經過一個不小心把自己踢飛了吧?畢竟對他來說,人看起來大概就跟小蟲子差不多。
「嗚嗚嗚......我的糖果.......嗚嗚......」一陣山風吹襲,薄薄的霧氣凝聚成了巨大的形體,乍看之下像是圖畫書裡經常會出現的幽靈,但體形卻足足有五層樓高,頭上不知怎地生了株紅色的蘑菇,尖銳的哭聲在夜幕中爆發。
「怎麼回事?」糖果?捧著刺痛的耳朵,奇歐是越聽越不明白了。
「奇歐先生,這個幽靈⋯好像跟之前的不同?」普魯妲憑藉昏暗的燈光嘗試打量幽靈的正體,對方卻好像看透她的心思一般,馬上以某種手段將附近的街燈都撲滅了。燈罩被衝擊力粉碎,繼而飛散於地,嚇得普魯妲緊緊靠到奇歐身上。
這下二人只能以星光勉強視物,幽靈似乎沒有前進過,而哭聲也繼續在山間迴盪不止,「糖果⋯沒有了⋯沒有了⋯」
「過幾天就是萬聖節了,是因為那個的關係嗎?」一手緊摟著戀人安撫,奇歐偏頭想了想、朗聲向號哭的巨大幽靈提問:「一定要糖果嗎?甜食的話、倒是可以做給你!」
「甜的.......可以,嗚嗚.......給我甜食也可以.......」幽靈的身軀又是一波震盪,最終爆出了一聲苦悶的尖叫,音波震得週遭的林葉都在顫動,「給我糖果!」
「我們做點東西給它吧?怪可憐的,放著它在這裡遊蕩也不是辦法......」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管,奇歐輕聲與懷中的人兒商量。
「要…要為幽靈做甜點嗎?」雖然聽著覺得匪夷所思,可是放著不管,確實有可能變成影響全國的事件,而且這個幽靈似乎破壞力不少,要是途經騎兵山腳的民眾同樣受到騷擾的話,她也會為自己沒有及時制止而內疚。
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雙眼始終注視著幽靈,生怕它趁著二人對話時接近。達成共識後,二人躡手躡腳的倒著走,退到一定距離後,一個轉身便往城鎮的方向拔足狂奔。
嗚哇親愛的拉好快!!!>3</呀比那我頭香!!!(欸
第二部份開始就要虐心了QAQ 親愛的我們加油!
豈有此理居然搶走我的頭香!!
(別搶
唉#&$*#$*#後半實在虐得我心疼嗚嗚嗚QQQQQQQQ(抱緊)
嘿嘿A__A頭香先到者先得嘛!!!(X不是一起都在嗎
我還以為要求婚了多開心準備啦砲!!!!!!!!!!
selertwo: 哈哈哈老二泥太天真惹!!!確實是打算求婚了但腰腹的惡魔還在啊#$&#$*&*
嗚嗚不好意思雖然很甜很喜歡可是窩有強迫症嗚嗚是內人外子用錯了(ry
嗚哇啊啊啊啊妳沒說我真沒發現!!!!當時可能一開始想寫內子手卻相打外人結果就變成綜合體了XDDDD天啊我錯這個真是太扯wwwwww有時整個首腦不協調!!!
結果我回覆內說的還是錯得這到底XDDDD是什麼根深柢固的記憶啊#&$#*$
喔喔XDD 看到溺水好緊張啊!!!! 馬上接著看下去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