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興趣終於讓自己犯了罪啊。
享受著這樣的悖德感,渾身顫慄著。
眼前是一個男人躺在自家浴缸內,雙手成X字型交疊以雙副手銬鎖在水龍頭上,頸子套著項圈以長線緊綁在洗手台下的水管束縛著,雙腳也使用了麻繩打上複雜的結綑綁住。
修長的身材被迫折疊才能勉強塞在那裡。
笑瞇瞇欣賞著成品一陣子後,又覺得好似少了些什麼。
「啊,眼睛跟嘴巴!」
關上浴室的燈,跑去找不要的衣服開始剪布。
到底對方手上拿的是多少伏特的電擊棒才可以把一個大男人電暈?睜開眼又是一室的黑,遭到電擊後的肌肉疼痛感與暈眩感還微弱地存在,想活動身體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使自己無法行動的原因已經不是強大的電流,而是被東西給束縛了。
艱難地在這狹小空間扭動被束縛的身軀,行動範圍,幾乎是沒有啊。「Shit……」就算一個人兩手空空地被Swindler丟在四面楚歌的廢墟幾乎是等著任人宰割的地步也沒像現在的情況如此慘烈。
一名瘦小的少女還能把Unwin拖去哪裡?離開房間根本就不可能,她絕對會被其他房客關愛。些微的潮濕感覺與香精的味道,大概是浴室吧。
微弱光線從門縫滲進來,表示房間的主人可能還在。此時此刻無法動彈的身體,就算有隨身攜帶在褲子內袋的小刀也幾乎派不上用場,身經百戰這種話太誇大其辭了,但是對手只不過是個平淡無奇的少女……不對,以現況而言,她的腦袋絕對不正常。
心情還不錯,一件有點舊的黑色T恤被剪去了兩條長狀,殘餘的布被丟棄在垃圾桶。
把散開的線絲都縫收乾淨,再度打開浴室的燈。
視線隨及落至瞇起眼的昂溫,原來他這麼快就醒了啊。
「晚安啊?」
蹲在浴缸旁,玩弄著手上的兩條黑布,興緻勃勃地看著逐漸適應燈光而張開的紅眼。
頭顱微傾,清澈而帶有殺意的紅瞳睨著黑色的人,唇角彎起帶有嗤笑意味。笑的是那個腦袋不正常的女人,也笑自己竟被一個瘋子困住。啊啊,正因如此吧。「晚安啊,小婊子。」
好可愛。
是在生氣嗎?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生氣嗎?
這個人跟遊戲裡一個自尊心很強的27歲上班族男很像啊,記得當初怎麼把他踐踏的,算了,眼前這個比較重要,還是真人耶!
「為了增添一點遊戲趣味,要請你不要亂動哦。」
覺得美麗的眼睛遮住實在有點可惜,於是打算只勒住嘴巴,防止他亂吼亂叫。
半蹲著身,提起黑布試探性地往對方的臉前伸。
見對方的動作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想做什麼,不管從八點檔連續劇到電影都喜歡使用這個手法。只是不確定自己將會失去哪一個感官。他並不懼怕,他知道愈多的反抗似乎愈引起對方的興致,至少自己就是那樣的人。而愈多的虛張聲勢只愈顯現下的束手無策,還是,繼續觀察這個人到底想做些什麼吧。
紅眼好似睨累了移開了視線,卻絲毫不減那眼神透露出的血意。
「好乖唷。」
是了,記憶回歸了,那個男人當初也是這樣這麼冷淡。
「真的不動耶。」陶醉地呢喃後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雙手拉著端部,黑布從眼皮梳過長睫輕柔撫過,然後在嘴唇縫隙處卡住。
施了點力使布牢靠著後腦勺,打上死結。
「啊,不可以亂咬哦,我在上面有沾上一些有趣的藥。」
心想就算不亂咬也是一樣結果吧,廢話真多。有不有趣也都是那人在說,自己可不那麼認為,只是被迫參加遊戲,僅此而已。Unwin卻呈現近乎放棄掙扎的狀態。
被綁手綁腳的已經讓身體開始抗議,咋,好擠。這種不適感他可一點也不喜歡。
見著昂溫只是沉著臉別過頭而沒有太大的反應,反而更是激起自己的支配欲。「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一輩子的被綁在這邊?」來點言語刺激好了。「到後來可能肚子餓、腳麻到沒有知覺、血液流通不暢、想小解,都沒有辦法自行解決唷?」
聽著這些話笑出聲來,無法說明為何使自己發笑。由於某人的關係三不五時就被抓去處理他的事情,要是突然找不到人他肯定會找上門,至少Unwin不擔心被關上一輩子這種蠢事。但是其他事情他確實沒有多想。至於如何解除現狀,倒是慢慢地有了從何處下手的想法,行不行得通還只剩下嘗試。
「嘿,不可以再想著別的事。」笑完卻沒有回答,肯定是還不相信這種可能性。「這是我們的時間,只有我們。」不管是哪個傢伙在地球的某個角落蠢動也好,這都沒有辦法讓自己放走這個男人。現在,是我的。炙熱的眼神像是要掃描對方的全身似地,毫不保留熱度地透露出貪婪。
回望那如同使星雲扭曲的深邃黑洞,像是想要擷取更多閃耀的星系般渴望著。他卻仍然以與生俱來的冷漠回應。
「好冷淡。」失落地別開頭,走出浴室。間隔了段不長不短的時間,手上抓取的是棉被和枕頭。無視對方的意願,硬是把棉被蓋在折疊的身軀。拉扯紅髮以便將頭顱往前帶,把枕頭塞在後方,填滿了頸部無倚靠物的空間。
對方離開前那喪氣的表情和話語都清楚接收了,就算給再多的熱情也只是虛情假意,何況對方是個已經失去了對他笑的理由的人。
頭髮被扯痛了弄亂了有些不滿,「咋!」對一個被囚者這麼做是挺好,先不討論意圖為何,他的動作實在太粗魯了啊,以一名少女來說。
「啊啊、對不起。」好像弄痛人家了。指尖陷入髮絲中滑動梳理,紅髮意外地柔順、不像外表般張牙舞爪,像是輕觸就會被劃傷似。興味一起,整個人靠上去嗅了嗅,從手心經過髮絲到脖子、沿著領口至腹部,享受著佔有的感覺。
有些不願讓對方觸碰梳理紫紅的髮,就在下一刻閃避來自對方墨色髮絲拂過裸露肌膚時帶來的搔癢感,只因活動空間不足成效毫無彰顯。僅是突然地,對那人浮現了厭惡的感覺。
聞夠後,自動退了幾步。煙味好重。「晚安了,昂溫,祝好夢。」再次确認好繩子的鬆緊,將棉被再度調整後,便關上了燈鎖門。甚至疑心病重地把茶几搬至門口堵著,又在門口掛了串響鈴。
以微妙的狀態再度回到黑暗,外頭一陣吵鬧想必是做了什麼防範措施。到底何時才得以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詭異監禁遊戲。
只要對方還在這個房間內他就無法行動,等待那人離開去上學的期間也許能脫困。
嘆了口氣感覺全身上下都在哀嚎著不適,注定要失眠度過今宵了吧。
一大早醒來就格外興奮,因為浴室裡多了一個可愛的男人。
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呢?
「早安?」搬開了茶几,然後敲了敲門,開燈。
強烈的燈光刺激使他不滿地皺眉,他已經醒來很久了,應該說是根本沒有好好睡過。
極差的睡眠品質讓血絲布滿眼球,本是紅瞳的眼看起來更加詫異。原本紅潤的嘴唇在缺乏水分補充與布料不斷地吸收水分而乾燥龜裂。
不想一大早就見到那女人的臉。但除了他還能見誰。
有點怕開了門發現對方不在,好在推開門就看到那沱醒目的紫紅,近看起來整個人就是沒有睡好的樣子,下次把他拖來床上綁著跟著自己一起睡?
「我去弄早餐,你等我一下。」
鬆了口氣後,走往廚房。打了兩顆蛋在平底鍋上、又烤了兩片土司,從冰箱拿出兩片起司蓋在蛋上頭,把這香味四溢都蓋在酥脆的土司上。
完成--
裝好盤正想就這樣走進浴室,才想起:
啊,還有鮮奶忘了倒呢。
這丫頭未免太閒?現在又是幾點了?咋,要是教授點名沒到那怎麼辦啊。他可不想被當,生平第一次不及格就因為被一個未成年綁架?Go to hell!
以穿著拖鞋的腳推開門,把餐盤擱在洗手台上。
直至吃了早餐前都不打算盥洗。
趁著對方還意識不到自己想幹嘛,便寵溺地擅自抱著對方的頭深深吸一口氣後以下顎猛蹭著頭頂,之後有安危之思地離遠點後才把對方嘴上的束縛解開。
「我們來吃早餐哦!」
以叉子插著土司就往人的面前一擺,等著他自己張口吃。
頭髮弄得一團亂後被放開,連同唇齒間的束縛。「你有什麼毛病。」一開口便以沙啞低沉的嗓音如此道。
瞪著眼前的吐司,雖然肚子確實餓了,但是口乾舌燥的現在不想吃只會讓他更加乾巴巴的食物。
「可能真的有什麼毛病哦。」
居然不吃這麼香的東西,那我先吃好了。
直接把一整片香噴噴的起司蛋吐司咬著,然後把插著吸管的鮮奶遞到對方面前。
鮮奶總可以吧?
你是真的有毛病才對。剛才是我說錯了。
看向交換過來的鮮奶猶豫了半秒,才啟唇含住吸管喝去了一半。
喝剩一半就不喝了呢。把剩下的牛奶都飲入,再度叉了起司蛋土司在對方面前晃了晃。「要是不吃我就拿去自己吃囉?」
順應本能尋求飽餐地湊近那食物,紫紅色的睫毛蓋去一半的紅,即便現下的樣子與他優雅的吃法非常矛盾。
手上的食物就這樣通過對方的咽喉然後消失不見。「接下來是洗臉。」拿過掛在浴室裡的毛巾,沖過了溫水,仔細地拭過對方光滑的臉頰。自己也用水潑過臉,以洗面皂清潔臉部、順便給自己刷了牙。「來,要刷牙只能用同一把、抱歉了。」洗淨牙刷又重新擠上了牙膏,輕戳對方的唇。
用了最奇怪的表情看向戳來牙刷的人,就算對方覺得抱歉也絕對不會使用。「很髒,你睡醒了嗎。」依舊冷冷地回應對方。
「啊哈哈!嘴巴好壞啊。」忍不住為這個兇巴巴的男人笑出了眼淚。
真是太有趣了。
「那你就乖乖地待在這裡等我回來放你上廁所哦。」
國人多半有乳糖不耐的症狀,對方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毛病?
這回不打算把嘴巴封上,只是把棉被取走,放回房內摺好。
「好想讓你過得舒服點、可是我怕把你的鎖解開了你又要跑了。」沮喪地嚷到,斜眼看著在浴缸裡的男人。
不逃的是白痴吧。這種讓人半秒都不想持續下去的狀況,除非他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但很顯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冷淡得根本不會同情任何人,此症狀不成立。
倒不是不能利用的吧。
搧動眼睫,以盡量舒適的姿態陷在身後的枕頭,又回到了孤獨的空間。
「啊--,還是不理人啊。」
跟著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睡袍垂落在地板上,偏黃的燈光打在沒什麼在曬太陽的蒼白腳踝上。
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了,站起身來就往門外奔出。
正想問他不需要上課嗎、的同時他已經快步離開浴室。
頭顱微偏地朝門外探去,只尋見了模糊的人影。一宿的不好眠使眼睛開始不聽使喚了啊。
「砰鏘!」回到門口剛好和昂溫的眼睛對得正著,很滿足於對方並不是全面無視於自己的推測。
這回拿在手上的是,一把很大的菜刀。
這傢伙這回又要玩什麼把戲了?挑高了一邊的眉,只是神色自若地看著回到空間的人,心裡如此想著。
「其實啊。」
輕晃腦袋。
「剛剛那個問題的解答應該是很簡單的。」
逐步靠近。
「把腳筋切掉手指砍光?」
嚴峻地打量骨節分明的手指,燈光被刀背反射在鏡片上,讓茵喜碧眼前的世界閃閃發亮。
連同眼前的人,都一樣耀眼,真美。
看著愈來愈靠近的黑,他打賭少女所言不可能成真,但誰也不能保證那瘋狂腦袋裡的思考模式是否促使少女成為除了監禁以外的虐人犯。現下的情境即便是經常面不改色地以笑靨說謊的他,對於如此的恫嚇仍會感到心慌。
蹙緊眉頭,那是副憂傷的表情。
「啊。」菜刀輕劃過腳趾,使得傷口滲出血腥。「好想讓你一直保持這樣的表情!」再次揮動菜刀,卻只是斬開了對方腳上的麻繩。
誰也不知道那是他的第幾副面具。利刃劃出一絲鮮紅使他眉頭愈加深鎖,只是下一刻對方的舉動幾乎讓他忘卻疼痛。僅是又以微妙的表情見人。
大姆指壓著腳趾的傷口,指節一彎讓指甲嵌入了裡頭,拉扯著疼痛。
劇烈的痛感只得讓他一腳踢上少女的臉,紅眼的冷旋即驟降。「你在幹什麼。」
「咳啊。」鐵銹味在嘴中散開,破皮了啊。
「......弄痛你啊?看不出來嗎?」挑眉,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只看得出你在發神經。」抬高了腳看那傷口,除了刺痛不斷傳來,血也不止地淌流而下。
「太從容就會想用壞你。」
擺手,看著對方抬高腳觀察著傷勢的模樣,淡淡地笑了。
「那麼我會努力演出。」扯動嘴角一瞬嘲諷的笑,如是道。
「再見。」沒有耐性和人鬥嘴,只是將浴室的燈再度關上,從外鎖上了門。
「咋,小鬼。」一瞥被帶上的門,轉頭又看那道血痕時已經對它的疼痛感到麻痺。腳跟拉長了褲管擦去留下的血液免得在肌膚上乾涸了。
沒有理會那聲怨念,安靜地整理好服裝和書包,便出門上學去了。
過了半晌他出聲呼喚,聽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才想起對方還得上學,也許已經離開了。
扯動身後被銬上的雙手,雖然他不想再增加傷勢,但別無他法,只有以蠻力破壞一途。闔上眼瞼呼吸輕嘆,感覺不論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亦或導致的後果都是麻煩。
那副結實身體向前俯去,讓銬鏈與水龍頭呈現抗衡狀態,接著使勁拉扯使鏈子之間環環相扣的金屬環扭曲變形而解散。折騰了好一陣子,被銬住的手腕與手臂因方才的施力勒出了紅紫,他的雙手才得以重獲自由。
解開頸像上惡趣味的項圈後離開浴缸,稍微活動了筋骨只聞關節間發出了喀啦聲響,可見那是多麼令他不適的姿態。
舉手一看,遭到破壞的兩副手銬彷彿成了奇妙的裝飾品。他不喜歡在身上附加除衣物以外的的外在裝飾,雖然現下手上的那四只銬還壓根兒稱不能相比。總之,愈快拿下愈好。
浴室採用的一向是普通且鎖頭簡易的塑膠門板,他抽走固定那頭紫紅頭髮造型的黑夾子,與那喇叭鎖上又是一番折騰。像這樣的事情並非他擅長,除了鮮少遇見這種情況,學習此技巧以來他幾乎沒有在使用。
『喀噠——』白色門扉向外緩緩開啟,撥弄略為凌亂的髮絲他舉足步出那空間——遊戲宣告結束。
被囚禁在一個空間中他不是不曾體會,只是實在過於無稽荒唐。無論起因抑是過程,就連結局也令他發笑,諷刺意味的笑。
今日若不是他這番身手肯定只是隻待宰羔羊。
他想起無色的眼鏡底下,那雙深邃的黑。宛若原本銀河系中的一顆閃耀恆星因靡腐而遭到自身重力的作用坍縮,成為一圈黑洞,自此汲取周圍星系的光彩使之無色而扭曲。
也許再次見到他時他會毫不猶豫地賞下聲音響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