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部下帶回來的少年正因為麻藥而昏睡著。
坐在床邊等著他醒來,無聊的把玩著少年紫色的短髮。
藥效應該快退了。
才這樣想就看見少年的眼皮微微的動了下,接著緩緩的睜開眼。
「歡迎回來。」看著眼神還有些迷濛的傑多嘴角勾起了些弧度。
半睜的兩眼還沒辦法對焦看清面前的人,但是一聽聲音就能知道他是誰。
後面的記憶斷了線,蹙著眉怎樣也想不起來究竟是為何又回到這屋子。
「在想什麼,嗯?」伸出手揉了揉對方的頭,語氣是一如往常的溫和。
「在想自己怎麼從黑街回來的嗎?」看著傑多一臉困惑又不解的模樣,嘴角的弧度依舊沒有改變。
不屑地抬起手拍開那不斷撫著自己髮絲的大手,吭了聲。
「……我為什麼在這裡?」原本緊蹙的兩邊眉,又是揪的更緊了。
就這樣把自己內心的疑問給挖出來,還反問過來。
莫非是這男人搞的鬼?
「是我做的又如何?」沒有否定自己的行為,身體向後靠上了椅背,臉上的笑也收了回來。
「你沒有告知就離開,還跑到黑街那麼危險的地方……」邊講著臉色逐陰沈了起來。
放在腿上的手有些不悅的用手指敲點著。
用隻手讓自己撐起身子來,耳朵邊聽著那男人自以為是以及理所當然的「關心」。
「所以呢?關你什麼事啊?」在他叨叨不停的碎念下去從中插話打斷。
不止冷笑了一聲,表情顯露了更多不耐。
「我本來就生活在那邊,離開這裡回去那邊還要經過你的同意?」莫名其妙啊。
「你不要笑死人了。」既不是友人,也不是親戚。
憑什麼自己的行動受控制?這一切都他媽的太不合常理了。
「我要你留在這裡你就必須留下來。」語氣既平淡又理所當然的說著,就像是在闡述個十分簡單的問題一般。
「你要走我也不會攔你,但是無論你離開多少次我都有辦法把你抓回來。」像是在描述天氣一樣輕描淡寫的說著,但語氣裡卻是讓人無法反駁的強硬氣勢。
「……呵、」聽到男人那番像是在宣示什麼東西的言論又是冷笑了一聲。
「所以你現在是、在養寵物?」什麼場面什麼事件都碰多了,似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自己,毫不畏懼這個對自己來說「來路不明」的男人。
「如果我真的在養寵物我就會找個項圈和鏈子把你綁起來。」絲毫不在意傑多攻擊性的話語,維持著平淡的語氣回答著。
「住在這我應該也沒有虧待你吧,還有什麼不滿的?」平靜的和傑多對望著。
已經過了好久了,沒人敢這樣直視著自己。
從弟弟死後、從自己爬上這個位子之後。
不討厭,這個桀驁不馴的小鬼。
「不然是怎樣?做慈善?」打從內心無法摸著這個有似笑面虎的男人。
「黑街滿地都是髒兮兮的乞丐,幹嘛不把他們也撿回來?」兩眼發狠地瞪著一派輕鬆應付自己的男人,語氣中夾帶的不只些許的憤怒。
各種可能性都在內心中打量過了,卻依舊無法摸透自己將來究竟會怎樣。
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牽制著,像這樣的動作當然絕不允許。卻無法阻斷。
如果一開始沒碰見這傢伙,自己雖然過的有一餐沒一餐、卻感到實在。
「那就怪你自己當初偷了我的錢包吧。」如果這小鬼沒有在黑街扒走自己的錢包,自己也不會注意到他。
「我不會要你一定要待在家裡。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晚上十點前一定要回來,否則我就會派人帶你回來。」這已經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
「我跟你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吧?」沉默許久才又開口。
男人先是不吭一聲的將自己帶來他的住所,然後對自己卻也是莫名的和藹……
「做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嗎?」男人叮嚀嘮叨的話語無一聽進耳裡,對於自己而言、還有更重要急迫想了解的事情要搞清楚。
「什麼意義都沒有。」只是無聲的輕笑了下,這也是自己不能理解的一個問題。
當初看到少年時身體就已經比腦子還快行動了,把他帶回家而後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也許是想彌補些什麼吧。
當初不能好好照顧手足的那種遺憾……但想想也只是自己某種的自我滿足吧。
「就這樣留在這裡不好嗎?」他所想要的一切自己幾乎都能滿足,這樣不好嗎?
雖然吃住穿等等都不用煩惱,但人的本性果然只能用賤來形容吧。
就是喜歡以前的生活。
或許是因為,是充滿回憶的地方……怎樣想都不想要離開。
「我看你只是想找人陪吧?我相信你隨便找都會有女人願意陪你。」
呼了口氣,不打算再繼續對話下去。
掀開蓋著自己下身的棉質被褥,稍微移了身子離開被自己躺暖的床鋪。
伸出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纖細的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掉般的脆弱。
「留下來。」命令般的語氣卻帶了點央求。
連自己都想不到居然這麼不希望這個小鬼離開。
不意外會被揪住,被拉住時只是被牽制了腳步。並沒有回過身來。
時間好像停止了一下。
除了鐘擺擺盪的聲音之外,安靜的跟什麼一樣。
「給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感覺到揪著自己的手似乎抓得更緊了。
「我不希望你離開。」抓緊了那纖細的手臂輕嘆了聲,「留在我身邊。」
這小鬼是自己看上的人,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手。
「你認為這能說服我?」如此輕率的幾句話,又不是那些花癡女人,那麼容易動容。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放手、」
想甩開緊抓的大手卻抓的死死的,男人力道相比自己要大許多。
「——不希望離開、留在你身邊什麼的、去對外面的花癡女人講比較實在、叫你快放手!」
嘴裡依舊不斷地嚷著內心所想的話語,毫無刻意隱藏也沒加以修飾的詞彙通通吐了出來。
使盡力氣甩動手臂,但他手還是與一開始一樣。緊緊的揪著。
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一拉將少年拉近了自己,比對方高出許多的個頭讓自己由上往下的俯視著對方。
從對方那飽含著不悅與不耐的紫色雙瞳中可以清楚的看見面無表情的自己。
看著對方許久接著疲憊的嘆了口氣,鬆開了一直抓著對方的手向後坐在了床邊。
「真的不願意留下來嗎?」看著對方的藍色雙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疲累,「如果連你也離開的話……」自己大概會失去僅存的一點,身為人類該有的溫柔吧。
「你所有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給你,只要你能留下來。」雙肩無力的垂下,整個人已經沒有往常的氣勢只覺得疲憊不堪。
對於男人的話只給予沉默的回覆,到頭來還是無法理解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他露出那副平常從來沒瞧過的落魄模樣,開出了任何人都會被吸引的條件。
而自己只是輕笑了一聲。
「我想要的,任何人都無法給予。」已經逝去,無法追回了。
向前靠近了坐在床緣的男人,抬起兩手來揉了揉男人散亂的金橘長髮。
就像平常他揉著自己的髮絲一樣的動作。
接著用著比對方小很多的兩手掌把男人低下的臉給捧起,湊近自己的臉再次與男人對視。
「我可是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小偷啊,髒兮兮又惹人厭的垃圾而已。」
「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揚起了一點笑容,任由對方捧著自己的臉。
太過乾淨的人,自己反而不想觸碰。
「所以,留下來好嗎?」大手覆上了捧著自己臉的小手微微的收緊,自己真的希望對方能夠留在自己的身邊。
雖然說終究不懂這個大叔究竟是在堅持些什麼,目的是什麼……
最後自己還是退了一步。
「大叔有蒐集垃圾的怪癖?」被大手包覆的兩隻小手同時捏上男人臉頰,然後使勁地往一邊拉。
「啊、痛……」臉頰被使勁的拉著讓自己疼的蹙起了眉。不知道有沒有十年了,沒讓人這樣捏著臉頰。
「我只是喜歡撿些小東西回來而已。」雖然臉頰依舊被捏得發疼但眼裡還是帶著微微的笑意。
無趣地鬆開捏著男人臉頰的兩手,故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果然不該答應你嗎?」癟嘴兼瞇起兩眼蹙起兩眉,頭也偏了一邊這樣說著。
「已經來不及了。」嘴角勾起了微笑伸手將傑多拉近了自己。
將頭靠上了對方的胸口,雙手也環在他的腰上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倚著對方。
「……讓我這樣靠一下吧。」雖然感受到了對方不甘願的情緒但還是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動。
鬆開的兩手使勁想把男人摟著自己腰上的兩手臂拉開,卻像被黏強力膠一樣。
又是呼了口氣。
乾脆連著男人的重量,一起往後方偌大的床鋪倒去。
「想睡了。」用隻手揉了男人後腦髮絲幾下,帶著呵欠邊嚷著。
人都會有想要佔有某些事物的心態,而這個男人的佔有慾卻強烈的令人發顫。
無法理解啊……
「呵……」滿意的輕笑了聲,就算倒上了床還是沒有鬆開環著對方的雙手,反而收緊了些將他攬的更緊,像是害怕對方又再次跑走一般。
調整了位子將嬌小的少年緊緊的攬在自己的懷裡,自己則順勢將下巴抵在對方的頭上。
「晚安。」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少年的耳邊低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