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牆邊,急促的喘著。感覺像是整個人被浸在了水裡。
密閉的休息室裡十分安靜,能夠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咳、」在短促的輕咳後,終於漸漸調節好自己的呼氣與心跳。
就在剛才,自己在錄製歌曲的途中突然感到一陣呼吸困難,就逃了出來。
不過並不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唔、...呼。」滑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後悔。
錄音工作的途中,對明明從出生以來就十分熟悉的、自己的聲音,突然感到恐懼起來。
『這樣的聲音...哪裡特別了...?』怎麼聽都是可以被取代的聲音。雖然工作量的接取還算穩定、但是沒有特別突出的亮點,毫無讓人驚艷的地方、『誰都可以取代...我的位置。』
事到如今才用這樣的想法來當藉口,自己也知道怎麼聽都太過粗糙可笑了。『但是,相較於公司裡其他人的發展...』看到同期的歌手、甚至是自己的後輩,都有了更傑出的成績──────
知道自己的舉動、一定讓工作人員們還有整個錄音現場秩序大亂,要趕緊回去...雖然這樣想著,整個人卻像是被綁上了鉛球,重得無法動彈。
正努力的在心中說服著自己的雙腿快點動起來,身後休息室的門傳來了重重的拍打聲。
「いろは!いろは妳不要緊吧!?」是歌曲製作人的聲音...!
門被自己鎖住了,門外的人只能不停拍打著門板、持續從外面叫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和平時一樣、「...真對不起,我立刻回去。」
已經作好接下責罵的準備,手才剛搭上門把鎖、「...いろは,妳先別開門。」門的另一頭傳來歌曲製作人的回話。
「...?」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又不讓自己開門了,放下手、困惑的皺起眉。
「いろは,妳現在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糟。」門的另一邊停止了敲門聲,然後傳來歌曲製作人有些模糊的聲音。「我不能讓妳回來繼續進行錄音。」
聽見這樣的回答,原本想保持冷靜的情緒又開始擺盪起來。「對不起、突然在工作途中...!我、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所以...!」
這個意思是已經不需要自己的聲音了嗎?完全出局了嗎?要丟失這次的工作了嗎?所有思緒都亂成一團。
「いろは,妳現在的聲音完全沒有自信。」歌曲製作人沉穩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了過來,「如果這時候聽見的、是妳想哭的聲音或是煩躁的聲音都比現在好...但是現在妳的聲音,就像放棄一切、想要敷衍帶過自己情緒的聲音。」
「身為一個專業音樂工作者,我不會讓妳用這樣的聲音回來繼續錄製歌曲。」歌曲製作人一字一句的言語慢慢傳入耳中。
「...我...」現在已經連道歉的回應都無法說出了,每一字每一字全都刺在扎在身上。
「... ...いろは,如果接下來我的猜測錯誤、那麼我先道歉。」歌曲製作人沉默了一陣後繼續說著,「いろは,妳在跟什麼樣的東西比較呢?他人的聲音?他人的成績?還是妳只是在害怕輸給你自己的抗壓性?」
「我啊,非常喜歡觀測星空。雖然在都市比較難見到星星了...」整個休息室內迴盪著對方的對方的聲音,「在夜空中的繁多星塵,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星星啊,不會因為在自己旁邊的星星、所發出的光芒比自己更加耀眼,就被掩蓋住自己的光彩的。」
「いろは,我想妳可以明白的。」彷彿可以感覺到,隔著門板的歌曲製作人臉上露出了微笑。「如果自己身為星星,一定會很擔心的吧?擔心自己根本沒發出任何光芒、擔心自己根本就沒有被任何人看見─────」
「但是無論是多麼微小的光芒,都不會奪走他身為「發著光芒的星星」這件事情。」接著傳來了一聲輕嘆,「いろは,妳自己沒能看見的光芒、我可是看見了喔。所以才為妳寫了曲子,像這樣、為妳美麗的光芒祈禱著。」
「但我可不是在像流星許願,因為妳還沒有到殞落的時候。...不,是我不會讓妳有劃過天際墜落的那天到來的、いろは。」接在這句之後,是小小的一個輕敲聲、與漸漸離去的腳步聲。
在聽見從較遠的地方傳來「讓いろは休息,直到她能夠繼續進行錄音的時候」歌曲製作人的吩咐聲。
以手指扣抓著裙擺,視線隨著頰上滑過的溫熱水痕、變得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