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圖書館,沉重的木門在身後關上。不像往常一般回去房間,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反正錯過了用餐時間也還是可以自行前往廚房覓食,偶爾避開那群吵鬧的野蠻人似乎也不錯。
經過餐廳確定裡頭是空無一人,不意外,用完餐後各戰士應該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會繼續待在餐廳裡頭閒話家常。以此推論,現下的廚房應該是不會有人——
「晚上好,薩爾卡多。」收拾完一切之後,今天並沒有立刻離開廚房。反而拿來紙筆,正清點著是否需要添購物品,打算之後將清單交給布勞,讓他去處理。
聽到動靜而回頭,發現是薩爾卡多時並不算意外,完全能夠想見為什麼會出現,只是不說破而已。於是僅僅點頭微笑,便再次回到原先的動作上。
--才怪。
都忘了廚房是梅倫的地盤,與其相關的事務都由他負責。不過這麼晚了還會看見對方也是頗為訝異,畢竟距離用餐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以梅倫的速度應該早就清潔完畢。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宅邸做最後的巡查,而非停留在廚房之中。
「夜安,梅倫。」
上次看到這傢伙時還是重傷狀態,現在看來是復元的挺好的--至少還有力氣清點存貨。這也證明了自己那幾天是白擔心了。
宅邸改建後格局不太一樣,但廚房擺設還是大致相同。很順利的找到了食品櫃後翻出了一盒餅乾,卻又覺得以晚餐來說份量不太夠,不禁有些躊躇起來。
拿著清單移往下一個櫃子前,不過不大的空間裡,怎麼樣都難以避免瞥見另一人的活動狀況。如此恰巧,自己移動後的位置又剛好是在薩爾卡多的左側邊。
「薩爾卡多,如果需要想吃些什麼,我不介意你直接開口。」留給對方一點面子,沒有抽走餅乾,反而故作計算中、隨口提議的模樣。
瞥了眼侍僧,既然對方都如此說了倒也沒打算繼續客氣,乾脆的將餅乾推到一旁。「下點麵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煩。」
梅倫點了頭後轉身往櫃子走去,應該是尋找食材。對於料理自己實在沒什麼能幫上忙,於是倒了杯水後回到桌邊,本來只是望著梅倫忙碌的背影,卻不經意的瞥見了那張被放置的清單。
「圖書館的書也該進一些了。」若有所思的提起,並不是特意找話題,只是偶然想起該辦事項的喃念而已。
「喔?確實是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聽你抱怨藏書了。」說到底薩爾卡多並不是如此口吻,只是忍不住這樣打趣。手裡忙碌著簡單的料理,「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在外出時一併處理。」
可是下一秒手一抖、白麵條滑入滾水中,自己同時也是心上一顫。
明明這份清單應該是要交給布勞的,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說出「我外出時」這種話呢?
自己可沒有大方到隨便攬下工作,更不可能是口誤。換言之,有什麼誘因讓自己這樣說......
「不了。」正盤算著該什麼時候出門選購以及購入書種,右手無意識的輕敲桌面,搖頭拒絕對方好意。
「我想親自到現場看看,或許可以找到意料外的書。」
盛盤裝飾,即便只是簡單的食物也要在意小細節,就好若薩爾卡多對書本的用心。「這樣啊......那、一起去如何?」
沒有時間細究微妙的心理變化,只知道轉過身時揚起笑容,乾脆將布勞的工作搶過來的自己,是這麼問的:「既然都是要出去採購,不如結伴而行。」
抬起視線對上那雙金綠色的眼眸,侍僧一臉認真的模樣,似乎並不是在開玩笑。
「......好啊。」愣了一會才點頭答應,梅倫轉身將餐盤置於桌上,又貼心的遞上餐具。「你什麼時候有空?」
偏頭思索,其實認真說來自己要選擇哪一天出門都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宅邸事務屬於例行性,只要不是碰上新的戰士到來這種突發狀況,那麼確實是任何一天都能夠出門。
「霧月......10日呢?」輕輕問道。反過來說,戰士們可能會互相邀約,甚至是訂下任務征期,時間上反而沒有侍僧們來得有彈性。
一邊咬著麵條一邊思考自己的行程,確定那天沒有其他事情後才吞下口中的食物。
「可以啊,就那天吧。」點了點頭放下餐具,順手拿過一邊餐巾擦了擦嘴,看著梅倫收走碗盤轉身開始清洗。
「......謝謝。」雖然對侍僧來說也許是小事一樁,不過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
「要道謝的是我。」準備一點遲來的晚餐、收拾餐具等本就是份內事。反而是薩爾卡多願意和自己一同出去採買(即使這原本該是布勞的工作),「謝謝。」
這樣平和的對話於自己實在難得,但是和薩爾卡多一起便完全不會感到奇怪。或許,此時此刻的「梅倫」,是真的有哪裡不一樣了。
「那麼當天見吧。我會期待的。」沒有回頭,但是悄悄揚起笑。
沒有看見笑容,可是侍僧的聲音隱約滲入笑意些許,不禁也微微彎起了唇角。
「嗯,當天見。」解決了飢餓疲乏感也開始湧上,瞇著眼掩去不明顯的呵欠,起身、木椅刮擦過地板的聲響。
「那麼我就先走了,晚安。」
只不過,沒有回頭的部分僅限於自己的語落當下,而非接下來都是完全靜默的。當薩爾卡多起身要離開的聲響成為信號,自己隨之轉身如同牽線木偶,但這一切都是發自內心所驅使的。
在薩爾卡多一臉莫名、大概是想著自己還有什麼話沒說完,可,實際上只是讓臉湊過去,最後在唇上輕點一下。
似乎是越來越大膽了,自己。
當距離迅速拉近最後成為零,輕觸的唇瓣讓腦子空白了一瞬間,反應過來之後,侍僧早已退開。
退後兩步想說些甚麼卻想不到任何話語,最後只是拉低了兜帽匆匆一點頭,轉身倉皇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