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笑的這麼開心了，上一次好像是那個財務部的老頭——那個在撥經費時總是囉哩囉嗦東扣西扣的該死老頭——被發現對公司的營業額動了手腳，而被勒令捲舖蓋走路的時候。

手腕忽然一緊，西裝袖口攀上一隻手，徒勞無功地想將自己揪在男人領口上的手指扳開。

……喔？還沒放棄掙扎啊。

猛力將對方推上貼滿磁磚的牆面，男人因肺部受到衝擊而顯得壓抑的驚呼夾雜沉悶的撞擊聲，迴盪在男廁狹小的空間。

在對方落地之前再度以雙手揪住對方領口，整張臉壓向他扭曲成一團的面孔，瞪著他露齒而笑。

「你，入行幾年了？」

瞇起眼睛看著對方顫抖的嘴唇無聲開闔，有短短幾秒的時間安靜到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啊，還有腎上腺素透過鼓動的血管竄向四肢百骸的聲音，原始的暴力慾望在競技場邊緣的高台上叫囂鼓譟。

「……我說，麥倫啊。」右手抓住男人頭頂雜亂的深褐色髮絲，將他的臉抬高、拉離廁所壁上的磁磚。

「我問你在電影發行、」——猛力砸向牆面，拉開——「這個行業、」——砸第二次，再拉開——「到底混了、」——第三次，牆壁上隱約印上骯髒的血跡——「多少年啊？」第四次撞擊。

猛然放開雙手。

冷眼看著那名混帳靠著牆面緩緩滑下、渾身發抖坐倒在地，倚著小便斗縮成一團活像個八個月大的胎兒。

拍了拍褲管後蹲下，使視線與麥倫齊平，沉默地觀察他紊亂的呼吸。

『……年……』

挑起眉毛，簡單命令對方再重複一次。

『——六、六年……』可能是掉了幾顆牙齒或臉頰腫到沒辦法正常發音，麥倫的聲音聽起來異樣的含糊。

偏頭想了一下。

「……這樣啊，六年。」無視鏡子旁邊白底紅字的禁菸標語，從長褲口袋摸出一包菸和打火機，敲出一支然後點燃、抽了一口。「不長也不短。」

維持蹲踞的姿勢，盯著菸霧裊裊上升、在廁所低矮的天花板下茫然盤旋。

「你知道嗎，麥倫。」

縮成蝦球的混帳抽動了一下。

「你有膽出席這次結案的會議，還算蠻有種的。」撣掉一截菸灰，視線回到麥倫的身上。「很少有人在搞砸了我託付的案子之後，還有膽大搖大擺出現在我的面前。」

蝦球混帳這次沒有反應。

「要是你在發行公司的人緣差到沒有人願意警告你惹毛我的下場，我勸你趁早轉行。」伸長手臂將菸蒂在麥倫的肩上按熄，站起身來。「至於為什麼我的立場這麼特殊……」

瞥了洗手台上方的鏡子一眼，自己左頰上的青色刺青在菸霧的掩蓋下若隱若現。

「你最好一輩子都別試著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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