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輕拂著箏,緩慢的旋律增添了一抹哀戚,彈的動作漸漸停下,頭輕輕枕著弦趴伏在箏上「吶……律羽……哥哥姐姐們……為什麼會突然不見呢……?」喃喃的問著陪伴自己許久的箏,回憶著那段人教自己彈箏的時光……。
哎呀~想著想著可扯想著想著可扯遠到不像自己了啊~
甩甩頭嗤笑了聲,跳著步伐往樹林深處走去。
「嗚…」閉起眼睛回想著,那人教自己的旋律,手撫上弦,熟悉的音符流瀉而出。
這...是... ...?
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下意識地四下張望。
輕步往聲音來源踏進,這種事情,有可能... ...嗎?
疼愛自己的姐姐……長得一模一樣的……雙子哥哥……琴聲嘎然而止「咪……」咪起了眼睛,曲子後段的旋律……記憶有些淡……。
音樂...停下來了。
微笑著靜靜望向端坐在那裡的嬌小人影,那白淨的獸耳和尾巴說明了,他是四季殿的廚師。
有些……想不起來了……眉頭皺了起來,彷彿想找回記憶般輕輕撥著幾個音。但記憶似被封起來般的怎麼都回想不起來。
該過去嗎?
還是那一貫彷彿天塌下來都與己無關的笑容,若是配上退後這般的行徑,許是一點也搭不起來的。
化光到了那人的身邊,為了不和他的手打架索性也沒用左手壓弦,只傾身伸手在稍稍靠近雁柱的弦上簡單地撥出了接下來的曲調。
自己是從未學過古箏的,但眼前人顯然不一樣。所以不該彈出這雜七雜八的怪音調來,甚是還是當年自己胡亂彈出來說要獻給自己那終日不苟言笑的弟弟的曲子。這音律之不和諧和過多的繁瑣跳針般的吟哦不記住也難,當年甚至還拿來亂教過那隻小狐狸... ...
呵呵、誰來清醒一下呢?說這是不可能的、巧合而已吧... ...
這?!!怎麼可能……?!!原本被遺忘的旋律逐漸重現,是那個人……一點一滴教自己的……左手逐漸跟上速度,照著被喚起的記憶壓弦。
好一半晌,除了風和鳥伴,只有琴聲。
手上的動作倏忽而止,收回手笑笑的看著廚師,打算道聲再見便離開。
不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或是怕了,反正弟弟也不在,又有誰看得出來。
雙眼睜的大大的,不過卻沒有回頭,不對,應該說是不敢回頭,像是害怕著自己只要一轉頭人就會消失一樣,這曲子世上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三個人知道,而且……是自己不停尋找的三個人……「哥……哥……?」用彷彿講給螞蟻聽般的聲音輕輕喚著。
然而再見說不出口,因為一剎的動搖而舞過的記憶如蝶,瑩瑩粉黛錯亂了視覺。
想著誰啊... ...真是。
一別,怕是永劫。所以,輕輕浮浮的,叫一切掛不在心上,只無所謂。
「咪……哥哥……是……哥哥對不對?……」還是喃喃說著,淚逐漸浮現眼眶,瞬間一堆的,為什麼?浮上心中,還有……想讓人留下的念頭。
不認?都這麼樣了,還不認帳嗎?
哪怕心裡早有個底了、還是、呵呵呵... ...「你是... ...小狐狸... ...」好你他母親大人的物換星移。「是嗎?都長這麼大了、讓哥哥看一下吧?」
都長這麼大了、讓我、看一下吧... ...
真不應該啊凝燿、你他母親大人的、想著的、是誰呢... ...
「凝燿哥哥……燿凝哥哥……憐月姐姐……」眼淚滑落,唸出不停尋找的,三人的名字「哥哥……哥哥嗚……」聽話的轉過身,帶著淚痕的臉龐還帶著一些當年的影子。
憐...月... ...。
不著痕跡的將險些抽搐的嘴角維持著該然的笑容,溫柔的摸了摸對方的頭。
「哭什麼呢~?好不容易見著面、該笑笑的,不是嗎~。」
好不容易能見著面的,見著面的... ...呵呵。
「哥哥……凝燿哥哥……」停不住自己的淚,不停的哭著「朔玥,朔玥好想你們嗚嗚嗚……」雖然哭著,卻隱約察覺到人笑容的異常……「……?」
「現在見著了,就不必想了、不必哭了,好嗎。」
壓平的語調並不是疑問句,索性將人一把壓到懷裡輕輕柔柔的安撫著。
這是一向最不需經由思考教導的、唯一的能力了是嗎... ...保持著笑容、蠻不在乎甚至讓人感覺不到真心的安慰著別人什麼的... ...
這好像一出生,就會著了哪。
「好……好的嗚……」壓抑住自己的淚水,在人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哥哥……。」嗅著熟悉的味道,輕輕蹭著人。
見著了、就不必想了、不必哭了。
然而見不著...哭,又有什麼用呢... ...
在人的眉宇之間隱約察覺到了哀傷的氣息……哥哥……雖然是笑著的……不過,好難過的樣子……。
幾次的吸納吐息算是平復了心緒,捧起懷中人兒的臉蛋,輕輕柔柔地拂去他的淚水。
「要擦鼻涕眼淚跟哥哥說一聲會拿面紙給你的嘛~哥哥可懶得現在就回去洗衣服呢~不然現在脫下來叫你幫哥哥洗衣服喔~?」
然後,一如以往的白目輕佻。
「朔玥可以幫哥哥洗!~」還是一如以往的認真,和搞不清楚人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的呆。
「真的?現在~?」自然而然的脫掉了照在外頭的斗篷,白露都過了,單穿著一件無袖內衣,天氣,實在有一點涼。
「給~小狐狸要去哪裡幫哥哥洗呢~」
恍恍然才發現,沒弟弟日夜相伴的日子裡,自己好像幾乎不打理自己、也沒人會幫忙的呢... ...
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又不是還活著。
「咪嗚……」手上的斗篷一轉,瞬間消失在空氣中「等一下就好了,哥哥現在……陪朔玥散步好不好……?」突然想起……哥哥是……魔王殿的吶……
「沒什麼不好的~小狐狸...噢不、我現在到底該怎麼稱呼你呢~真是令人懊惱呵... ...」
真是的,想不到有什麼回答你不好的理由啊。你難道想講一個給我聽不成呀~
「哥哥你們消失之前……朔玥的名字也是哥哥給的,所以哥哥怎麼叫朔玥都可以喔~」唔?!突然又想起剛剛被自己短暫遺忘的古箏「哥哥彈……」
沒起名字、那只是憐月這麼叫... ...
不自覺地頓了頓、當然臉上的笑是不會僵掉的。
「好吧、那沒人時,哥哥還是習換叫你小狐狸喔~是說~彈?彈什麼?」
「不成吧、小狐狸都比我厲害了啊~要哥哥獻醜在弟妹前丟臉也真是為難哥哥了呵~」
說是這麼說,嘴巴沒停,卻也慢慢的坐下隨意地連撥了幾個音。「要是耳朵壞掉了,哥哥不負責的呦~?」
「真是的~亂說話啊會被割舌頭的喔~?」微笑著閉上眼開始胡亂撫著琴弦,幾番流水音後緊接著的是不協調的斷奏慢吟,一些該記起的不該記起的一律拋諸腦後,現在的自己,實在沒心情想這麼多。
最後一吟,回手收音。
拍了拍身邊的小白狐,站了起身,「不是想跟哥哥去逛逛嗎~?這些年、無事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帶著哥哥四處去看看吧~?介紹介紹這上頭的世界給哥哥認識~怎麼樣?」
「嗯,走吧~」
要告訴燿凝嗎?反正他許是不太在意的。
笑著和他胡亂說著一些沒什麼意義也沒什麼營養的種種,離開了以後的種種。
現在就這樣吧~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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