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聲嘶噪在此地清響的杯盤碰撞中也只是可有可無,廚房裡頭熱氣蒸騰、正是一年中最難熬的時節;不只是鍋裡的菜,房禮的熱度幾欲連人一起烤熟。濕漉的制服緊貼在身上,謹守著最後一道防線。褐髮青年抬手抹去額上的汗水,雖然他不討厭這份工作,一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恨不得早一分鐘離開這座人肉籠......唉、還有多久才下班來著?
奇歐從潮水般湧到自己面前的裝盤中舉頭,他望向時鐘,不經意地看見了月曆上的數字,突然若有所悟。
喔,又到了這個時期啊--
照往例每年都會舉辦的『那個活動』要開始了吧?今年也是跟冒險團的大家一起去,歐珀出手闊綽地包下了三輛馬車,想必會是一趟舒適愜意的旅行。美酒美食自是不會少的,東方的衣著與祭典也都十分引人,更重要的是、還有著只有當地才能看見的美景;光是想著這些、就讓他重新打起精神。
俗話說得好,辛勤的工作是為了更好的休閒嘛。
不過這些事情不知道塞內跟普魯妲有沒有聽聞過,可以的話也找上奧斯頓先生,同樣是離鄉背井的人,互相照應是當然的。真要說有什麼特別目的,大概就只是想看見普魯妲穿上浴衣的模樣吧?
漂亮的女孩子配上異國服飾別有一番風情呢,肯定會適合的。想著不由得扯動了嘴角,帶出一絲笑意。
唔、這事可得對塞內大哥保密。他眼珠子一轉,在腦海裡規劃說詞,這會兒幹勁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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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廚房之後,奇歐一路直奔兩人打工的小酒館,他本想著五點左右到達應該可以在表演開始前說上話,但一推開小酒館的古樸大門、熟悉的樂聲便傳了出來,已是演奏到途中。奇歐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不若平時下午六點半開始的表演,早在三點半兩人就已經上場了。
表演場中鋪著淺駝色地毯,塞內與普魯妲就坐在場中的藤椅上演奏,整個酒館沉浸在他們的樂聲中,使人陶然而醉。
現在實在不是時候,只好等待中場休息了。奇歐轉頭四顧,看見吧台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對著他招手,紫色的長髮在腦後束起、披散而下,高大的身形襯著一身紅袍,看上去一如既往地豪邁不羈。
「奧斯頓先生,你也在啊!」他揮揮手,大步走到對方身旁替自己拉了個座位,皮靴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當然了,外面的陽光毒辣到要把人燒熟的程度,這些時候還是窩在室內比較好。」奧斯頓向埋頭在吧台後幹活的老闆要了兩杯調酒,接過杯子後從外套裡的暗袋掏出一支小瓶,他將蓋子旋開讓裡面的黃色液體降落杯中,然後推到奇歐面前。「盡情喝吧,我請客!」
「奧斯頓先生出手真大方,該不會是中了彩票吧?那是什麼調味料嗎?」看見他中途加入液體的動作,奇歐不解的發問,雖然對酒水沒有特殊的愛好,但如果是什麼新種的調味品他倒是很有興趣。
「嗯……也可以這樣說啦,不過它不是一般的調味料哦。」本想著奇歐會二話不說喝下去…可是既然對方問了,也只好如實作答。奧斯頓好像要做壞事一樣偷瞄了表演中的普魯妲一眼,然後在奇歐的耳邊悄聲道:「裡面混了對男人身體很好的東西喔。」
「咦,也就是說對女人沒有效的意思嗎?我覺得自己是足夠健康啦,塞內大哥或許比我更需要也說不定!」循著對方的視線看了看普魯妲,奇歐的眼光又轉向了身材單薄的塞內,「這麼好的東西給我一個人吃還真不好意思,奧斯頓先生、你可要給塞內大哥多吃點補補身子。」
「你…你說笑吧?給那傢伙沒用的啦。」奧斯頓的表情有點複雜,難道眼前的青年比自己想像中還要來得純情麼?都廿二歲了該做的都應該做過了吧……啊不過後面就有個廿七歲的例子。「要是他力氣變大了我十條命也不夠死啊,還是維持原狀最好。」
「這樣啊......」奇歐失望的曳長了語尾,不過想到自己也有被塞內毒打的可能,瞬間對奧斯頓的說法深以為然;雖然覺得對方的態度有些怪異,但這確實是好東西吧?剛從外頭走來也有些渴了,他二話不說仰頭飲盡了這杯調酒。
清涼的飲料一下子降低了身體的溫度,奇歐伸手抹去嘴角的餘沫,想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或許先跟奧斯頓說開、等會的邀請會更加順利吧,畢竟他比自己跟塞內兄妹認識得更早,三人之間似乎早已熟稔。將杯子放回吧檯上,奇歐便開了話匣。
「多謝招待啦!說到這個、我正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明天開始濱海城鎮舉辦的一年一度夏日祭典,不但有許多有趣的遊戲、還可以免費暢飲當地的特產啤酒喔!奧斯頓先生應該有興趣吧?」
看著他一飲而盡,奧斯頓滿意地笑得開懷,奇歐有時也意外的有男子氣慨啊。「那個祭典嗎?神通廣大如我怎麼會不知道呢!說到祭典當然是跟女孩子牽小手的好機會啊。」他頓了頓也跟著仰頭喝完自己那杯,然後砸的一聲放回吧台上,一臉舒暢。「你是來約普魯出去的吧?心動不如行動,待會中場休息我跟你一起去邀約吧?」
「哈哈,奧斯頓先生真是明白人,比塞內大哥好說話多了!」見對方答應的爽快,奇歐也咧開一口白牙笑彎了眼,這陣子相處下來他已經習慣奧斯頓的玩笑話,倒也少了許多尷尬;正好樂聲漸歇,他連忙拉著奧斯頓朝著表演場的方向移動腳步。有了他這聲應承,當真多了不少底氣。
塞內在一片掌聲中向在座的客人鞠躬致謝,眼角一下子就瞄到正向著這邊快速接近的兩個身影,一個奧斯頓就算了,連奇歐也出現在這裡,他的心情頓時沉了下來。
然而不同於初次見面時的反感,現在塞內對他的態度明顯已經改善不少,或許是因為這陣子普魯妲經常跟對方約會而回來時總會興高采烈地跟自己報告的緣故,畢竟奇歐沒有什麼越軌的舉動,普魯妲也玩得開心,也就沒有再干涉太多。
「什麼風把你吹來啊,奇歐先生?」他沒好氣地放下手中的三弦,自顧自的掏出包包裡的弦線鬆綁,打算在夜市開始前將舊弦線換下來。普魯妲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也高興地迎上,親切地道了句午安。
「當然是一陣好風囉,塞內大哥!」習以為常地對塞內的反應哈哈一笑,這位大哥雖然性格彆扭了些,但相處久了還是挺可愛的;奇歐喜孜孜地來到少女身前,一股腦地將說詞全倒了出來。
「普魯,明天開始有濱海城鎮的夏日祭典,你們會去嗎?我會跟冒險團的人一起過去,不過到了那裡也能見面!到時一起去玩吧?」想起了觀看戰俘行列時普魯妲對外國面孔的好奇,奇歐連忙補上一句,「除了免費暢飲的啤酒之外,還有夜間祭典、也會有很多東方的異國人在那裡活動喔!」
「東方…是指那些穿著和服與草鞋的國度嗎?」聽到某些熟悉的字詞,普魯妲很快地將深藏在腦海中的某段記憶串連起來。塞內聞言也轉過頭來一臉關注的樣子。
「是啊、到時候也可以去租借他們的服裝來穿,很有趣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兩人對其他的異國人很是在意--不過這問題貌似有些探人隱私,奇歐刻意略過了自己心中的疑問;總之是成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順勢便將話題推移下去,「這些人每年這個時節都會過來臨海城鎮待上一陣子,想看的話可要把握時間。」
「嘩啊~好像很有趣的樣子!」雖然興奮,但為免騷擾客人,普魯妲還是壓低了聲音說話。她轉身拉著塞內的衣袖,難得地在別人面前向他撒嬌。「哥哥,普魯也好想再穿一次和服喔。」
奧斯頓站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雖然不想打擾三人的雅興,可是現在似乎只有自己搞不清楚狀況。自己本來是要成為奇歐的助力,現在這樣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什麼和服啊草鞋啊,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我們以前有去過這樣的地方嗎?」
「你沒有去過也不奇怪啊,畢竟是那麼遙遠的地方。」塞內好像沒有興致回答他的問題,他對奇歐的邀約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他也沒有漏掉奇歐說的每一個字。「你該不會是想讓普魯碰啤酒吧?」
「普魯連啤酒都沒有喝過嗎?」雖然原本沒有這個打算,但被塞內這麼一說,不敢置信的奇歐突然覺得很有必要把它納入行程之內,連忙拍著胸脯自告奮勇,「沒問題的,有我在!保證會把普魯平安送回旅館。」
至於奧斯頓對於這些服裝完全沒有概念也讓奇歐有點驚訝,剛才答應的快、他還以為對方對於祭典內容瞭若指掌呢!或許是當成別國的祭典了吧?唉、晚點有空再跟他好好說明,現在可得先把眼前的塞內搞定才行--
「這個當然了!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們,所以你休想借醉行事。」塞內像個疑心超重的老太婆般盯著奇歐,搞得好像只要稍不留神普魯妲就會被抓走一樣嚴重。她輕輕嘆了口氣,雖然要塞內完全接受奇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過程還是很艱辛的,還好奇歐似乎對這個情況十分理解。
「塞內大哥,我不會勉強普魯作她不情願的事情!」奇歐面色赧然地重申自己的立場,他不是不明男女之事,幾個男人間說起也就罷了、在少女面前談論這種話題要是普魯妲真把自己想成那樣的人那該怎麼辦?
從頭到尾都有塞內跟在旁邊,恐怕也什麼都不能做.......他連忙向奧斯頓拋去一個求救的眼神:到時就靠你表現了啊!奧斯頓先生!
哦哦,當然沒問題!接收到訊息的奧斯頓自信地給他拋了一個媚眼,男人間何須言語!
「那、那你們會在什麼時間到達?之前聽你說過冒險團人數不少,我怕到時候找不到你…」普魯妲說完馬上驚覺好像把二人的見面說得理所當然一樣有點失禮,她馬上尷尬地噤聲,同時難為情地等待對方的反應。
「嗯,我們打算下週六的上午出發,應該一天內就能到達臨海城鎮了。預定會在當地的溫泉旅館下榻,很顯眼、所以應該挺好找的。」渾然不覺得普魯妲的話有什麼不對,奇歐抬手替她撥攏垂落的瀏海,低聲說道,「別擔心,不管在多少人裡,我一定找得到妳。」
看到這一連串氣氛曖昧的畫面簡直有如晴天霹靂,塞內一個手刀就想將奇歐撥弄妹妹頭髮的那隻手砍下來,還好奧斯頓及時閃到旁邊將塞內的攻擊牢牢接住。「溫泉嗎?真好呢~好久沒有泡過了,不如我們也住住看吧?」
「住在同一間旅館豈不是將危險性拉高了嗎?而且我們哪來的錢!」見奧斯頓稍為放鬆,塞內便使力甩開箝制,現在的他似乎認定奇歐的任何提議都不懷好意。
「怎麼會危險了,奇歐先生可是我看過最正直的男人啊!」想到剛才在吧台的談話,說實在…純情得有點不可思議啊。「而且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在這裡有張長期飯票,租個幾晚也絕對沒有問題。難得可以好好玩樂,當然要盡情享受囉!對吧,奇歐先生~?」
「當然啦,辛勤的工作不就是為了能夠好好休息嘛!多玩上幾天,回來工作才更有效率啊!」見奧斯頓幫自己擋下了一記手刀,奇歐真是感動萬分,想當初自己自立自強的時候閃得多辛苦啊,這位大哥簡直是救星來著!他感激地對奧斯頓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來,「而且有些東西得在特定時點才能看見,像是只在雙數週末在灣岸燃放的花火,如果不待到那時候就遇不上了。」
這種時候應該更明確地邀請對方吧?想到這裡,他突然停頓,這樣的意識讓奇歐有點兒緊張了起來,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的。
「我是想說,可以的話一起去看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鼻頭,一臉期盼地等著普魯的反應。
「好、好啊!」
雖然盡量避免自己露出太興奮的神情,可是聽到花火二字的普魯妲雙眼眨了眨,馬上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塞內知道自己是再也阻止不了,只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有點落寞。他默默往酒館的大門走去,奧斯頓見他神色有異,向奇歐和普魯妲交代一聲便快步追上。
***
祭典當日,街上行人明顯增加,似乎都在為採購旅行用品作最後準備。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抵達酒館,老闆卻說由於平民城鎮離祭典場地太遠,住客都搬到沿海城鎮那裡的旅館去了,既然入住率不足,自己也打算休息幾天去玩樂一番。未來數日突然沒了工作安排,站在一旁的奧斯頓看準機會想要引誘二人在溫泉旅館再住個幾天,卻被塞內硬生生地駁回。
「算了,妳不是跟奇歐先生約好了嗎?我們現在出發也差不多了。」塞內將包包重新放到肩上,頭也不回的走出酒館,雖然對兄長毫無預告的行動感到意外,普魯妲還是連忙跟上。
自奇歐邀請自己那天起塞內便怪怪的,上一秒還看到他神情複雜的看著自己,下一秒卻已經撇過頭去。她知道塞內在困擾一些跟自己有關的事卻躊躇著開口的時機,即使對兄長的煩惱能夠推算出個大概,自己也膽小地希望儘量減少碰觸這個問題的機會。
她轉過頭看著跟在後頭的奧斯頓走得一派輕鬆,似乎不是個商量的好對象…悄悄地呼出一口氣,這趟旅程似乎不會像預想中的愉快啊。
習慣遠行的三人於傍晚時份已到抵達沿海城鎮,遠遠看到紅白色的紙造燈籠梅花間竹地懸在線上,雖然與四周富有軍國特色的建築物放在一起似乎有點奇怪,卻恰好營造出另一種特別的風味。
由於時間尚早,奧斯頓提議先到租借浴衣的攤位看看,惟負責人不在位子上,不曉得是暫離了還是根本未到。他隨性地將按金放到錢箱裡便拉著二人走進更衣室,企圖以「沒看過浴衣不懂得怎麼穿所以不如互相指導」為名擠進同一個房間裡,卻在塞內的鐵拳制裁下自主反駁自己的言論。最後由於發現更衣室有分男女的關係,塞內只好打消與普魯妲一同更衣的提議,讓她獨自挑選浴衣去。
「為什麼這裡的和服都只有里衣呢…不對,奇歐先生好像說過祭典穿的叫浴衣…」在延綿的衣架車上找尋著記憶中的服裝模樣,卻沒有一件符合,她有點懷疑自己記錯了,卻怎麼看也不覺得是眼前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台用服裝,浮誇的程度連自己也開始慌了…
傍晚的街道已被夕陽染上一片暈紅,不若白日的熱鬧歡騰,而是在為了夜晚的喧囂而沉潛;奇歐在不甚熟悉的路上信步而行,抽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兩下,在滿溢的海風、異國的燃香與煮食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
「塞內大哥他們這會兒也該到了吧?感覺就在附近......」他辨明了風向,毫不猶豫地在下一個街角轉彎。
上午的來程先是經過一場刺激的馬車追逐,然後大伙兒一起去了飯店安頓行李,一行人便直奔海灘戲水、玩得不亦樂乎;緊密的行程到了下午才有空閒,眾人或是三五結群泡湯、又或是分頭準備參加晚上的祭典,奇歐便打了聲招呼自己跑到旅館外頭閒晃。
想到普魯妲擔憂找不著他的神情,怎麼說都還是自己去找她快些。
又走了一段距離,他望見不遠處出租服飾的小店,更是確信自己的判斷沒錯;徑直進了店裡,正好看見塞內跟奧斯頓已經換了浴衣站在更衣室外頭,儼然是在等候著普魯妲。
「奧斯頓先生穿起來很適合呢!塞內大哥你還是多吃點肉吧?」一手拍拍奧斯頓厚實的背,奇歐咧開牙齒露出一副滿意的笑容,再看塞內的神情明顯多了關愛,對於這位大哥纖弱的身板,他是以健康的角度感到深刻憂慮啊。
只見塞內一個握拳踏前就想把奇歐毒打一頓,而奧斯頓當然抱持和平的心態將他的攻擊輕易攔截。
「普魯在裡面嗎?」奇歐若無所覺地朝著女更衣室的方向探了探頭,順勢挪動腳步。
由於塞內被奧斯頓順勢拉到距離更衣室更遠的地方,奇歐也就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順利進內。
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普魯妲想著是其餘二人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於是她也帶著滿腹疑惑步向女更衣室的出口,打算確認一下自己穿著「浴衣」的方法正確與否。正當她邊走邊低著頭作最後檢查時,冷不防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嘩!抱、抱抱抱歉!」習慣性地不管三七廿一先一股腦地道歉,抬頭時才看到撞到的居然是那個跟自己有約定的人。「奇…奇歐先生?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沒、沒事,別緊張。」不知簾後有人,奇歐甫一進入便猝不及防與來人撞了個滿懷,眼前的白裝麗人連自己都沒看清楚就急切地道歉,引的他忍不住有些發笑。普魯妲穿著一身全白的長袖風衣、寬大的褲腳收進足袋,裡頭的白色束胸不知為何拉到了胸上、將胸口的肌膚緊緊包覆了起來,奇歐的目光在上頭一打轉便移開,生怕自己的停頓被對方發現,心裡卻是牢牢記住了那美好的形狀。
不過有些奇怪啊,雖然他也只來過三次,但記憶中的浴衣貌似跟普魯妲身上的衣服相去甚遠?
「我來找妳的啊,看塞內大哥跟奧斯頓先生等在外頭,想說妳應該也穿得差不多了吧?呃、只是想在這裡喊妳看看狀況如何了,可不是要偷看。」他先是回答了對方的疑問,欲言又止地出言詢問,「普魯,妳這身衣服......」
「欸?啊!這、這個是在衣架車上拿到的…」頭一次穿著這種服裝又在不確定的情況下被奇歐撞見,普魯妲害羞得想要將風衣緊緊合攏,最好可以連臉都包起來避免奇歐看到自己尷尬的模樣。「我是不是穿反了?這、這是看著衣架上掛著的圖示穿的…」
想起卡片被自己隨手放在身後的長椅上,她一個轉身就衝過去撿起來,與此同時,秀在奇歐眼前的是背上用金線鏽成的四個大字──夜露死苦。
「嗯,沒有穿錯啦!款式有點特別......不過妳穿起來很好看喔,不用擔心!」看見那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奇歐打從心底被震懾了,他還真沒看過那件浴衣如此充滿威嚇力的,抓著那張牌子看了兩回,這套衣服也確實是這麼穿沒錯,但想來並不是一般常見的浴衣。
只是稍微露出了困惑的模樣就讓她這麼驚慌,要是直接了當地說出真相恐怕會讓普魯妲大受打擊吧?奇歐腦筋一轉,便拿著牌子將外頭的負責人喊了過來。
「這兒是女更衣室,客人您......」見到有男人在這不該出現的地方,黑髮黃膚的店主露出了困擾的神情,轉頭看了普魯妲跟空無一人的更衣室,似乎沒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這才勉強應承下來,「請往這邊走,我到男更衣室裡找給你。」
「我很快就出來!」走在後頭的奇歐對普魯妲擠了擠眼,便跟進了另一邊的簾幕。
目送著奇歐撥開男更衣室的布簾,普魯妲也就站到外面等候,既然奇歐也確認過穿法,這下應該沒有問題了吧?只是這身衣服雖然比平常那套來得密實,束胸的部份卻有點危險,畢竟整串布帶都只用別針固定,為了準確地遵從卡片上的指示連內衣也沒穿,安全感頓時減了大半。
等待期間她環顧四周,塞內和奧斯頓不見了,但路上不多的行人都像發現什麼奇怪現象般看著自己,她趕緊低頭檢查各部份是否鬆掉或是有什麼東西黏在上面。發現沒有什麼異常卻還是被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穿得不好看,是以緊抱著自己的身體縮到街燈照不到的位置去以免繼續引人注目。
「怎麼了?覺得冷嗎?」剛走出外頭就看見普魯妲瑟縮在角落的模樣,奇歐關心地問道。他站到普魯妲身旁整了整風衣,剛才雖然覺得這套服裝看著有些奇特,但穿上去之後到是意外的挺舒適,通風性很好。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普魯妲不自覺地愈說愈小聲,雙眼好像被固定在對方身上一樣。距離自己一步之隔的奇歐恰好站在街燈之下,令頭髮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晾在深黑色的風衣上顯得威風凜凜。
她順著風衣的長度往下看,雖被繃帶緊緊包裹著,但結實的腹肌還是像刀刻一樣被描繪出來。在這之前她絕對不會知道那襲廚師服下居然是如此強壯的身體,由於看慣了自家兄長那單薄得可憐的身影,眼前的男子確實為她帶來不少視覺衝擊。
「奇歐…先生……很合適…」她羞紅了臉稱讚對方,總覺得自己好像舌頭打了好幾個結,連完整的句子也要用意志從不聽使喚的雙唇間硬擠出來。
「哈哈,我也覺得挺好看的!」對於少女有些結巴的稱讚,奇歐露出一口白牙坦然接受,原本還怕穿得太少嚇著了普魯妲,既然不會那是最好了。轉頭確認了集散地的方位,便領著普魯妲走上街道,「夜間祭典的攤販集中在郊外的小坡上,我們慢慢走過去,應該也差不多開市了!」
夕陽逐漸沒入海面,高掛空中的燈籠一個個點亮;路途中不斷遇見三三兩兩稀落人群,逐漸累積、縮緊,在前往祭典的道路上匯聚成一條巨大的人流;昏黃的燈火下,稍不留神、身旁可能便換了許多生面孔。
「先牽著手吧?走散了可不好。」在幾度險些被人衝散之後,奇歐自然地拉住普魯妲的手,感受到對方纖細的手指上柔軟冰涼,他不由得略為收攏手臂,使她靠自己近一點。
「呃、嗯…」冷不防被牽起了手,普魯妲頭一次從手心感受到奇歐的體溫,也許是剛才吹了點風手也冰了,現在另一方傳來的溫度正灼熱地溫暖著自己。雖然早在釋放戰俘那天感受過,但當時畢竟有布料隔開,溫差倒是沒有那麼明顯。
她就這樣低著頭被奇歐牽引著,在人群的狹縫間快步前進,沒多久便看到一座巨大的牌坊聳立眼前,厚實的柱子牢固地座落街口兩邊,上面塗抹勻稱的紅色油漆閃閃發亮,隨著步伐推進,普魯妲發現牌坊比想像中要大很多,宏偉的程度是前所未見的。
她習慣性地按了按對方的手背並拉近二人的距離,在嘈雜的人聲中稍為提高聲線道:「我知道這個是什麼喔,沒有記錯的話是叫『鳥居』,沒想到能夠在這裡看見啊。」
「『鳥居』?原來是叫這個名字啊,先前來時已經看過它幾回,但一直都不曉得這個拱門怎麼稱呼。」因為人群中太過吵雜,奇歐偏過頭側耳傾聽她的話聲,感受到普魯妲的溫軟依偎在自己身畔,少女如蘭的吐息在自己耳際吹拂,向來便給的思路像是一下子給堵上了,只得訥訥地隨口回應,「嗯.......普魯知道得真詳細,是在旅行途中聽說的嗎?」
其實說甚麼都好,若不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平時兩人間還真沒機會如此靠近;雖然對不在場的塞內有些抱歉,他倒希望現在這個狀況能再維持久一點。
「是啊,我想大約是五、六年前吧…還沒加入旅團的時候,曾經與哥哥旅行到東方去。」回想起當地風格截然不同卻莊嚴華麗的建築、陌生而友善的異國臉孔,與及風味獨特的衣飾和樂章,普魯妲不自覺地懷緬著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在當地人的帶領下,他們穿梭於華燈璀璨的大街小巷,參拜一個又一個宏偉壯觀的神社,又在歌舞昇平的花街學習形式各異的樂器與曲譜。
如今即使走遍整塊大陸,也不像那個國度能令二人流連忘返。
然而五年後的現在,塞內居然把她帶到這個與族人有著深厚淵源的國家來。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像過要是塞內當時改變主意,決定與她一同定居某個國家,從此忘掉恩仇不問世事,想必比現在要過上更好的生活。然而她萬萬想不到塞內在這些年裡一直有於各方蒐集情報,在推敲出「梵德雷」這個名字後,塞內的態度明顯有所改變,好像總是在等待著一個時機,然後他終於在旅團短暫解散時不由分說地將自己帶到這個陌生的國家,只為查明當年那個逐漸模糊的真相。
雖說奇歐並不是梵德雷土生土長的國民,但對方在她不知道的幾年間已經融入這裡的文化,並結交了不少情誼深厚的朋友,想必是非常熱愛這片土地吧。大概從一開始,不管是在廣場遠遠看到他那醒目的紅色身影在人群中走過,還是在酒館與奧斯頓坐在一旁喝酒,她的心情都會在瞬間複雜起來。
奇歐是她遇過最特別的朋友,然而即使是本人也未能釐清這個特殊的關係中滲雜了怎麼樣的情緒。是對沒有明言自身來到這個國家的目的感到愧疚嗎?還是單純地認為自己不配得到奇歐的友情而自卑失落?而目前唯一能夠解釋這些情緒產生的最主要原因,肯定是想要藉著謊言維持這段友誼的自私。
「那個…對了,哥哥經常帶著的三弦也是在那裡得到的喔。」突然驚覺自己居然自顧自的陷入沉默,她趕緊延續剛才的話題消除對方的疑慮。
「喔?看來塞內大哥也很中意那個國家呢!不過沒怎麼聽過你們唱這種類型的歌?感覺你們也輾轉去過了不少地方啊,一定有很多故事吧?」面對普魯妲短暫停頓後的接續,奇歐像是為著粉飾尷尬的氣氛迅速拋出幾個問句,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讓對方突然陷入了回憶,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登上了漫長的石造接梯,來到了山丘上的平緩步道,兩側擺了長長一列賣著藝品小吃的各式攤販,因著道路的開拓、人潮也疏散開來,兩人重新獲得了並肩而行的餘裕。
「啊,到了。」奇歐如此說著,雖然知道已經沒有必要、仍是一點都沒有把手收回的意思,原因卻連他自己也說不上。
真要說的話似乎是有點.......捨不得放開?想到方才那片觸手冰冷,他又覺著這樣握著挺好的,多少能讓對方暖上一些,果然這套衣服對普魯妲來說還是太單薄了、不要著涼才好。
被眼前琳瑯滿目的攤位吸引住眼球的普魯妲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手上,色彩繽紛的小食與遊戲道具令她目不暇給。她看到擦身而過的少女拿著一支竹籤,上面纏著一大綑鬆軟的絲狀物體,糖果的甜味香濃得很,她馬上顧不得儀態地拉著奇歐的手道:「你看你看!那個東西好有趣喔!」
「那個是棉花糖,將冰糖放進機器中打碎加熱、再用竹籤將吹出來的糖絲捲成一團,吃起來跟棉花一樣膨鬆酥軟--既然都來了祭典這可是一定要吃的。」順著少女走來的方向找到攤位的所在地,奇歐一邊看著店主熟練的動作一邊解說過程,最後付上幾枚銅板揀了兩隻色調柔和的糖雲,信手將其中一隻遞給兩眼放光的普魯妲。
「啊、謝…」沒想到對方居然為自己付錢,普魯妲在慌張中不小心將剛接過來的棉花糖黏到奇歐的鼻子上,她被自己的失禮行為嚇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忘了說話──
「嘩!對、對對對對不起!」她趕緊將棉花糖拉到自己面前想將糖絲一併拉走,卻發現黏膩的糖果在奇歐的鼻子上牽成一道絲造的小橋,她更慌了,情急之下用力一扯,棉花糖的另一面居然黏上了自己的臉。
「先別慌啊,這個糖絲雖然很黏,但是只要沾點水就會融掉了!」見到普魯妲困窘的模樣,奇歐連忙出言安撫,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態,他便輕鬆提議道,「難得的食物就不要浪費了,一起吃掉吧。」
沒有想太多,普魯妲也跟著從最接近自己的那邊開始咬著,棉花糖接觸到舌頭時便瞬即溶化,口感令她感到非常新鮮。
由於沒有下嚥的必要,棉花糖的體積在幾分鐘內迅速變小,終於看到緊緊黏著竹籤的那幾坨糖果時,普魯妲也被奇歐那張不知不覺間變大的臉嚇到,二人間的距離短得連對方的鼻息也感受得到,她趕緊迴避望向別處,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吃。
「普魯?」奇歐正專心致志地解決眼前的食物,張口欲咬卻發現對面的人兒別開了臉,疑惑地發出聲音,這才意識到兩人間的距離似乎太過接近。他的鼻腔中滿是棉花糖香甜的氣息,不遠處便是少女嬌嫩的臉龐,紅紙燈籠下映著清淺的赤影,在白皙的膚色上顯得更加艷麗。
奇歐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從以前到現在從沒有一個女性能夠讓他感到如此的飢餓;彷彿光是看著普魯妲就能夠讓他吃下一籃子的白麵包--這其中難道有什麼奧妙嗎?每到這裡他就想不通了。
「抱歉,我吃的太多了,這隻給妳作補償吧?」接過剩餘不多的棉花糖,奇歐將完好的那隻塞進普魯妲手中,很在意似的盯著她臉頰上結塊的糖絲,「啊,還有......」
「這裡沾到了一點。」奇歐像是惡作劇得逞一樣笑的得意,突然發現週圍不少人向他們投來奇異的目光,心中拊度著該不會是服裝的問題,自覺地收斂了表情。
震驚於奇歐親暱的動作,普魯妲的臉刷的一聲漲紅起來,她記得塞內教過自己要以鐵拳制裁任何擅自碰觸自己的異性,此時卻半點動作也沒有。除了知道不由分說地揍人並非最佳的解決方法外,最重要的是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奇歐。
為什麼對象是奇歐先生就絕對不可以揍下去呢…難道因為他是自己寶貴的朋友嗎?可是她對於兄長以外的朋友做出這些行為,一般而言都不會考慮太多才對。
突然醒覺自己遲遲沒有就奇歐讓給自己的棉花糖作出反應,她連忙向對方鞠躬道謝,此舉令她手上的棉花糖差點脫離竹籤,這次她及時發現危機將糖果穩住。她抬頭順著奇歐的目光看向街道上的行人,才發現從剛才開始看到的異國服飾都大同小異,就是沒有一件跟他倆的相近。
「奇歐先生,我們…該不會…」
「啊、普魯、奇歐先生!」人群的不遠處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普魯妲看到一隻成年男人的手臂在半空往他們的方向揮舞著,從那形狀特別的手套不難認出是奧斯頓來。
「你們終於上來了啊,嗯……」奧斯頓走到二人面前,本應表現得非常高興的眉眼卻在打量過二人的衣著後變得有點錯愕。
「呦,看來奧斯頓先生上來的很早啊!」面對奧斯頓不自然的停頓,奇歐心下了然,反而轉頭詢問普魯妲未竟的話語,「普魯,怎麼了嗎?」
普魯妲不發一語地看看奧斯頓身穿像浴袍一樣的連身中袖長衣,腰間繫了一段闊條的腰帶,除了衣領因本人的不修邊幅敞開得比較大,基本上跟路上行人的衣著沒有分別;再看看奇歐背後「灣岸最速」的四個大字,不禁憂心起來。
「難道…」她開始仔細研究著奇歐的衣著,以為那是穿著方式錯誤了,她伸手想要將對方的風衣合攏試圖做出正常浴衣的樣子。「這個繃帶是要綁在外面的嗎……?還有褲子也……」
正當普魯妲絞盡腦汁想要將風衣改裝成浴衣的模樣時,塞內也穿越人群來到三人面前,看到妹妹為奇歐整理衣服,他氣急敗壞地快步上前想要分開二人,手卻在快要抓到普魯妲時突然滯在半空,然後慢慢收回。他面有難色地說:「你們…你們這身衣服是怎麼了啊!」
「啊、哥哥!」重遇兄長令普魯妲興奮地轉過身來,卻見塞內也身穿與奧斯頓一樣的服飾,而且用料和花紋明顯與奇歐的不同。
「塞內大哥,你也想穿穿看嗎?挺好玩的!」奇歐咧嘴一笑,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雖然不想令普魯妲尷尬,但這事情終究不可能瞞過整晚,他本想著待普魯妲自己發現就好,不料被偶遇的奧斯頓與塞內給點破了;事到如今再刻意隱瞞反而不好。
「普魯,這套衣服原本就是這樣穿的喔。」他輕握普魯妲的手令她停下了整理的動作,語氣平緩地說道,「因為我們穿的不是浴衣嘛。」
就像聽到什麼驚世真相一樣,普魯妲睜圓了眼睛看著他,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意識到自己正穿著過於奇特的服裝,她馬上羞怯地抱住自己的身體,避免讓更多人看到衣服的模樣,眼神不自然地挪開並向兄長求救。塞內狠狠盯著奇歐,然後一手拉著普魯妲往人潮中走去,不久便被淹沒了身影。
被留下來的奧斯頓看著奇歐苦笑,雖然覺得對方能夠坦白是好事,可是有時候裝傻到底或許還會更好啊……
「你呀,就不會撒點謊嗎?難得塞內為你們想了這麼多。」
「咦?可是.......撒謊會比較好嗎?可以的話我不想對普魯撒謊。」奇歐搔了搔頭,有些困擾地看向奧斯頓,自己本就不是個善於撒謊的人,與其撒謊之後讓普魯妲難過,他覺著還是坦白了更好。跟奧斯頓一起站到路旁,他好奇地問,「塞內大哥為我們想了什麼來著?」
「啥?難道你沒有察覺他這陣子對你的態度有所改變嗎?就說今天吧,那傢伙在更衣室外看到你之後雖然是被我拉走的,但後來沒等你們先上山來是他的主意啊。」奧斯頓看著眼前那個遲鈍的青年如是說。
「這樣說起來,確實改變了很多--等等,連先走都是他的主意嗎?之前還放話說要寸步不離跟著我們的那個塞內哪裡去了?」奇歐本來還似懂非懂地點著頭,聽到後來卻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是什麼風吹得塞內大哥轉性了?」
「那股風姓奇名歐──全名『奇歐風』,好像是個暴風的樣子,把那傢伙的怪癖都吹走了。」似乎不打算再多加解釋,奧斯頓拉起他的手往山上另一間租借浴衣的店子走去。「走吧,趕快把這身奇怪的衣服換掉,要女孩子為了自己吹風有違紳士風度啊。」
半推半就地被奧斯頓塞上一套衣服趕進更衣室,看見鏡中自己的那副糗樣,奇歐這才收起瞠目結舌的表情,讓停擺的腦袋重新運作起來。
塞內大哥因為自己而改變了?真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也就是說自己已經受到他的認同了吧!雖然一直以來都是以此為目標在努力著,實際達成之後還真讓人有點不敢置信。
奇歐將外衣從身上抖落,三兩下將其他衣服也脫了,盯著背後『灣岸最速』的四個大字嘆了口氣,其實他還挺中意這個稱號的--默默將這些衣服放在一邊,奇歐動手換上了奧斯頓因為不信任他的品味特地先挑好的浴衣。
好在即便不會打領帶,腰帶的綁法還是有請教過人的。衣著就緒之後再看了看鏡中的模樣,;黑色的浴衣繡著金色的花紋,腰際橫著暗紅色的腰帶,比之剛才少了幾分跳脫,多了幾分莊重,足見奧斯頓的品味確實不錯。
得到塞內的承認,意味著自己能夠更加的接近普魯妲吧?這就是過去他所追求的事情,一時間被放到了眼前,奇歐反而頓失方向。
接下來、到底要怎麼作呢?懷抱著這樣的疑問,奇歐走出更衣室與奧斯頓會合。
「奧斯頓先生,我換好衣服囉!你知道普魯他們會去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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