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頭髮的少年站在十字路口,左右張望著,四周除了大片的草地和遠方點綴的樹林外,只剩下斷斷續續的鳥叫聲劃過初夏的藍天。
裴爾腰上掛著隨身的小包稍稍歪過頭,思考一陣,便朝左邊的道路前進。
昨天下午意外接到騎兵山附近牧場主人的委託,這兩天連假將要待在牧場協助體驗營的活動。踏上從沒走過的道路,裴爾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那片熟悉的景色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稍稍感到興奮,腳步也加快起來。牧場的大門隱約出現在眼前
櫻桃站在牧場的門前,已經讓白兔找個好位子停放了。因為很期待今天的活動,所以比約定的時間還早到了一些時間。
她踮著腳尖站在牧場門口張望著。遠遠看到粉紅色的短髮青年出現在視線中,櫻桃開心的對著那兒揮手。
:「裴爾~早安~!」
在牧場大門旁的少女很有元氣的朝自己用力揮手,看到對方燦爛開心的表情,裴爾掛起笑容,邁開腳步跑向她:
「早啊櫻桃!妳來的真早。」
少女仍然是一身俐落輕鬆的穿著,大大的帽子把桃色的長髮藏在裡面,只露出耳邊長至肩膀的的兩束鬢髮。
「那麼一起進去吧?」
:「嗯!」櫻桃背著自己的側包與裴爾一同並肩走著。「嘿嘿,因為有點緊張,所以很早就起床了。我除了自己家的狗狗還有路上的馬車之外,很少看到其他的動物,牧場裡應該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動物吧?覺得好期待喔。」
少女語氣興奮,兩隻手也跟著在胸前筆劃著,像期待出門旅遊的小孩一樣,裴爾看著,臉上泛起微笑。
「說的也是,我也沒見過什麼動物呢。」除了陪在羅斯身邊的路爾德之外,似乎就很少和其他動物有近距離的接觸。
「感覺會是個很棒的兩天呢。」
裴爾和櫻桃兩人相視而笑,一起穿過大片平坦的廣場,走到了一棟長條型的木造建築旁邊。
「應該就是這裡吧,昨天大叔說和裡面的工作人員報備之後,按照單子上寫的東西去做就可以了。」說著,裴爾從口袋掏出了昨天晚上大叔隨興寫下的工作項目。主要都是和體驗營相關的工作內容呢。
:櫻桃探頭看向裴爾手上的單子。「嗯,第一天......要跟來報名的孩子們一起撿雞蛋......還好呢,看起來不會很難的樣子。」她有點安心的拍拍胸口。
裴爾笑笑:
「沒有問題的,既然他會找我們這種一看就沒有牧場經驗的人,應該是不會有太過困難的工作。走吧。」
敲門後輕輕推開,裡面的桌子旁坐著一個有著小麥膚色的女性, 將兩隻腳高高的交疊架在桌子上,嘴裡還咬了根麥草。看到兩人後,女人舉起手豪爽的説了聲:「呦,工讀生嗎?來的真準時欸。那跟我來吧,先換衣服,剩下的再說。」
舉起腳,輕巧的彈起身子,將少年少女帶往裡面一間置物室。「你們的東西可以放在這裡,換上櫃子裡的工作服之後再出來吧,如果太大或太小,從旁邊櫃子再拿一件試穿看看。」
小麥女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房間。裴爾伸手拿出櫃子的衣服,是一件寬鬆的帆布吊帶褲,似乎已經有點舊了,退色的褲子上有許多破洞。
「嗯,這樣就不會被弄髒衣服了呢。」一邊說著,套上了吊帶褲,撲鼻而來的青草、泥土、動物味道,讓裴爾深深感受到大自然的氣息。
櫻桃穿上跟裴爾一樣的服裝,試著動動身體跟手腳。
:「感覺上還蠻容易活動的呢!」轉了幾圈看向裴爾。
:「呵呵,我們穿上去,看起來好像真的很專業一樣!」
瞥見一旁放著的稻草三叉杖,裴爾拿起來,架在肩上,對櫻桃擺了個姿勢:
「像這樣嗎?」
:「哈哈!」她看著裴爾的模樣笑了出來。
:「很像很像,很有架勢喔!」左看右看之後,提起了地上的水桶。「這樣我們像搭檔嗎?」
這時門被打開,剛剛帶兩人進來的小麥女站在門口,滿臉饒富趣味:「很像很像喔!」說完大笑著轉身走開。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將東西放下,前後快步跑出置物室,跟上小麥女的腳步,走出了建築踏上被太陽曬的溫熱的土地。
裴爾伸手抓抓頭,尷尬的苦笑一下,兩人的玩鬧竟然被看到了。轉頭看向身旁的少女,對方的臉頰微紅,不知道是因為剛剛的事還是太陽太大。這時少女的視線轉了過來對上自己,笑著吐了吐舌。裴爾也對她擺了個鬼臉。
三人來到一座寬廣的低矮建築前面,四周飄散著一股動物的氣味,裡面吵雜且不間斷的傳來連成一片的咕咕聲。
「這邊就是雞舍,大概再過半小時,小朋友們就會集合到這邊,你們就帶他們進去收集雞蛋吧,小心別打破了。」小麥女用拇指比了比雞舍,看向櫻桃:「撿雞蛋,應該不用我教你們吧。撿完放在籃子裡,擺在門口空地就可以了。」
櫻桃奮力的點頭回應
:「嗯,沒問題,我會努力的!」雙手握拳。
裴爾也跟著點了點頭:
「好的,謝謝你,我們會加油的!」
小麥女似乎對他們的回答很滿意,笑著一擺手就往牧場大門口走去。兩人在雞舍裡面走動幾圈,稍微了解位置和所有工具,這時聽見小孩的笑聲越來越近。走出雞舍,只見十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或高或矮、有男有女,個個張著好奇的眼睛看著兩人。
裴爾露出笑容,舉起右手:
「早安喔。」
小朋友們立刻此起彼落舉起手回應著裴爾。
「早安!」「早!」「早安!大哥哥大姐姐和公雞一起住的嗎?」
:「嘿嘿,我們沒有跟公雞先生一起住,不過今天要來幫母雞媽媽的忙喔。你們大家,喜歡吃雞蛋嗎~?」櫻桃用很有活力的聲音向孩子們說話。
:「很好喔!今天要跟哥哥姊姊一起幫母雞媽媽辛苦生下來的蛋蒐集起來,小心的把它們放進籃子裡,這樣大家才都可以吃到新鮮好吃的雞蛋喔!」
「好!」「好喔!我會很小心!」「雞蛋在裡面了嗎?」
裴爾看著少女熟練的彎下腰和一群孩子自然互動著,稍稍感到驚訝。配合櫻桃的動作,裴爾也大聲的喊著:
「沒錯喔,雞蛋就在裡面等著你們喔!那大家就一起進來囉,小心不要跌倒喔。」
裴爾推開雞舍的門,讓出了路讓孩子進去。孩子們尖叫吵鬧著往雞舍裡衝,櫻桃也快步的跟上,走到裴爾身邊時,裴爾喊了她一聲:「欸、妳看起來很習慣和小孩子相處了呢,剛剛在旁邊看,感覺你很熟練喔。」
:「沒、沒有啦,嘿嘿。」有點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大概是因為小時候會帶著妹妹還有她的朋友們一起玩,自然的就養成習慣了。」
裴爾看著少女微微害羞的表情,「妳就像是個孩子王呢」這句話決定不說出口。
將籃子分發給小朋友們,裴爾和櫻桃在他們身邊開始示範。
「看,母雞在這邊,牠生下雞蛋後,雞蛋就會這樣~滾到這邊,」裴爾筆劃一下路徑,最後指著眼前白色渾圓的雞蛋:
「我們輕輕的把蛋拿起來,放在盒子的格子裡,這樣,就可以囉!」
『感覺上裴爾也很習慣跟小孩子們相處。』櫻桃看著眼前的畫面微笑。
:「好,那我們大家一起來試試看吧!」舉起右手向他們發出吆喝聲。
「好--!」小手們也很有活力的跟著櫻桃舉手,小臉蛋上則掛著興奮的神情。在櫻桃與裴爾的陪同下,很快的小小牧場作業員們開始進行他們的第一次撿雞蛋作業。
「啊,母雞生蛋了!」「在哪裡,我也要看!」「我撿到了!」雞舍裡童音此起彼落著,聽起來孩子們參與的很愉快,個個驚喜的看著母雞生蛋,還差點爭著要撿拾。
「啊、那個雞蛋是我先看到的!」
「那又怎麼樣,我在旁邊當然我來撿啊,我可是專業的!」
突然聽到吵鬧聲,裴爾在一群小孩中抬起了頭,看向爭吵的來源。只見兩個男孩正面對面為了誰可以撿到雞蛋而爭吵。
「我也很會撿啊!我明明都說我要去撿了!你只是想要炫耀吧!」
「什麼炫耀,這麼想要蛋、你就拿去啊!」男孩說著,就要伸手拿蛋砸向另一個男孩。
「等等......!?」裴爾立刻站起身,正想要過去阻止,身旁一個人影卻更快一步的衝向兩個孩子。
櫻桃一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的男孩子們為了爭拾雞蛋而爭吵,還來不及多想,她身體就自動跑了起來,趕在男孩將雞蛋丟出之前先拉住他的手。
她憋著的那口氣還沒吐出就急忙出聲
:「不、不可以!呼......不能這樣亂丟雞蛋喔。」櫻桃將男孩手上的雞蛋取下,再拉過他們兩人的手,輕輕的將雞蛋放在他們交疊的手上。
:「你們看,這是母雞媽媽剛剛努力生出來,很好吃的雞蛋呢,母雞媽媽一定很感謝你們小心的保護她們的蛋,但是如果這樣弄破她們的蛋,她們一定會很難過,也沒辦法再生出好吃的蛋了!」
爭執的男孩子們停手了,臉上帶著抱歉的神情,但是又不甘心的看著對方。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櫻桃趕忙說
:「那,這樣子好了,兩個人一起好好的保護這顆蛋,把它放進旁邊的籃子裡吧!兩個人合作很難、要很小心喔,如果你們辦的到的話,真的是超級--厲害!.....對不對?」看向身後的裴爾跟注目著這裡的小朋友們,希望大家可以一起激勵這兩個男孩。
裴爾彎下腰,雙手輕輕放在兩個小女生的肩上,笑著問她們:
「真的是很厲害呢,對吧?」
小女生們想了想,點點頭,看向櫻桃和兩個男生,高聲的説著:「兩個人一起把蛋放過去,很厲害喔!」
「好像不簡單欸?」「嗯,因為蛋是圓的嘛。」
小朋友們似乎認同了這事一件困難的事情,開始小聲討論起來,兩個原本怒目相視的男孩看著手中的蛋,安靜了一下。
:「.....你可不要拖累我,我可是專業的。」
:「只不過是兩人一起放蛋,哪有什麼難。」
兩人嘴裡嘟嚷著,伸出雙手一齊護著蛋,小心的將蛋放到一旁箱子裡。放進去、確認雞蛋完好無事的那一瞬間,小朋友們「哇──」的一聲感嘆,通通拍起手來,反而使兩個男孩不好意思了。
櫻桃和小朋友們一起拍著手為那兩個男孩喝采,正巧對上了裴爾注視著孩子們的溫柔目光,櫻桃帶著感激的心情也回以裴爾笑容,看來今天的活動應該可以很順利的進行到結束了吧。
隨著撿雞蛋的活動順利進行,接下來幾個小活動孩子們都玩得非常高興,不管是摘水果、搬乾草、餵食小動物,小朋友們在裴爾和櫻桃的帶領之下都做的有模有樣。
「大家已經可以自己開牧場了喔!」裴爾這麼跟孩子們說著,而大家也都因為這句話而被點燃了鬥志,嘻笑聲充滿在吹著微風的牧場中,而這時天空的顏色也變成的金黃色。
「好~孩子們~你們做得很好!」兩聲清脆的拍手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過去,小麥女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要準備吃飯了喔,大家跟我走吧!有做事的人,飯總是會特別好吃!要記住這句話喔!」
「喔~~」大概是努力受到肯定,小朋友們看起來非常開心。
小麥女看向櫻桃和裴爾,咧嘴一笑:「今天辛苦啦,你們把剛剛那些雞蛋搬到倉庫之後,就一起來吃飯吧!倉庫在雞舍的後方,不要跑錯地方!」
答應了小麥女之後,兩個人一同走向倉庫。
:「嘿嘿,今天辛苦了喔~」櫻桃邊笑著說邊伸了個懶腰。「我覺得裴爾也很會帶領孩子們呢,你也有兄弟姊妹嗎?」
裴爾看著櫻桃,微微一笑:
「.....有喔,曾經有很多喔。」
今天這些孩子,讓自己想到了孤兒院的生活,不知不覺,就把這群孩子當做是弟弟妹妹們來對待了。曾經一想起來就痛苦的片段,如今已經成為回憶中淡淡憂愁的一塊了。
聽到這裡,櫻桃本來正要大大伸展手臂的姿勢僵了一陣,趕緊放下看著淺笑的裴爾。「曾經......?現在......沒有了?」
「嗯,他們.....呃,」裴爾看到櫻桃擔憂的臉,頓了一下,最後勾起嘴角:
「已經不是我的弟弟妹妹了嘛。」
「嗯因為,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裴爾走向愣住的少女,伸手摸摸她的頭:「裡面比我小的孩子,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呀。不過我們總有一天是要分開的囉。嗯。」
順著裴爾的動作,櫻桃點點頭。她總在這種時候討厭自己的無知與幼稚,無法說出像樣的話語來回應對方。
:「只是......已經不是這個說法感覺好寂寞......如果裴爾把他們當成親弟妹一樣看待......我覺得他們一定也會一直把裴爾當成親哥哥的,即使沒有家人的稱謂在......」
稍稍睜大了眼,裴爾微蹙的眉頭帶有些許欣慰、同時也有些歉意。「......謝謝妳。」
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有東西卡在喉嚨。最後只帶著微笑擠出另外一句話:
「總之,不要擔心了。走吧,再不快點把雞蛋搬好,搞不好我們就沒有晚餐吃了喔。」
牽起櫻桃的手腕,粉髮少年背對少女往前走去。
一路上是沉默的,雖然櫻桃不清楚裴爾的心思,但是她知道那個笑容-是那些溫柔的人們,獨自承擔著某些重擔的笑容。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能垂著眉頭,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
回到雞舍門口,櫻桃終於為了有話題可以打破這片沉默而鬆了一口氣。
:「看、看起來我們一人搬一箱就可以結束了!」
「嗯,那就一人一箱吧。」裴爾彎下腰抱起整箱雞蛋,雖然不是非常重,但是對於女生來說,可能還是有點負擔。
「櫻桃,可能會有點重喔,如果搬不太動的話等等我來就好。」
:「沒關係啦,我可以的,讓你一個人搬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微笑著揮手要他不要太在意,她也彎腰抱起了另外一箱。「唔......!沒、沒問題!」比想像中的重了些,但是小心的搬運應該還可以,她給了裴爾一個因為用力所以表情有點怪異的笑容。
被櫻桃的表情逗笑,裴爾噗了一聲,原本還有些尷尬的氣氛似乎就這樣消失在笑容裡。
「那妳小心搬,我先去把倉庫大門推開。」
嘿呦一聲,裴爾搬著雞蛋往雞舍後面走去,用肩膀推開厚重的木門,裡面傳來些微乾草氣味,看來這邊除了雞蛋之外,應該還有存放其他的雜物。漆黑的倉庫內部隨著推開的大門逐漸露出模樣,各種農作物堆疊在裡面,其中一個角落則堆了幾箱雞蛋。
「應該就是放那邊吧......」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一陣驚慌叫聲,同時也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響。
大概對於剛剛的事情還有些難以釋懷,雖然告誡自己要很小心的搬運雞蛋,但是櫻桃還是克制不了漸漸神遊的心思。沒想到一不注意腳邊便絆到了地上的雜物。
:「唔...!呀啊--!」伴隨著尖叫聲那箱雞蛋很漂亮的以拋物線的軌跡飛散了出去-再狠狠的砸到地上。
一回神自己已經跌坐在地上,四周都是透明與黃色的液體,還有蛋殼漂浮在上面。
:「唔......!」她目瞪口呆著說不出話來。
「!」回過頭,只見櫻桃坐在地上,四周滿是破碎的雞蛋。
「櫻桃!?」
放下手中的箱子,裴爾跑到少女身邊牽起她的手把她扶起來: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低頭來回確認少女的手腳,好在除了工作服被弄髒之外,沒有看到傷口。
:「沒、沒事......可是雞蛋......」櫻桃還是一臉驚嚇過度的表情。 「怎麼辦......都破掉了......我還跟小孩子們說不能讓母雞媽媽傷心的,可是我卻.....」她急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那些破蛋。
裴爾伸出手放在櫻桃的頭上:「不要自責了,妳並不是故意的,沒有關係,打起精神,我那邊還有一箱沒事的雞蛋喔,不是全部都......嗯?」
少年一低頭,看見翻倒在地上的箱子中,還有些許完整的蛋,幾顆白白圓圓的、安靜的躺在箱子中。
「櫻桃妳看,還有沒事的雞蛋!」或許因為驚訝也或許因為開心,裴爾的聲音不自覺的拉高。
「真的嗎?」順著裴爾的目光,看見了箱子中留下的雞蛋,櫻桃小心的走向前,再小心翼翼的把箱子和雞蛋都扶正。
: 「太好了......」或許是鬆了一口氣的關係,眼眶裡的幾滴眼淚墜落到那些完好的雞蛋上面。「對不起,我摔破了你們的兄弟姊妹,也辜負你們媽媽的期望了......」櫻桃自言自語著,似乎在向那些雞蛋們道歉的樣子。
她靜默了一陣子,才站起來對著裴爾一鞠躬。「裴爾也是,對不起......!小麥姊姊那邊,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的!」
半晌沒有聽到回音,櫻桃抬起頭,才發現裴爾抿著嘴,似乎在忍耐什麼。微微彎起的眼睛似乎帶著濃濃的笑意。
「別在意......真的別在意。來吧,我們把剩下的蛋放進倉庫吧。」將地上的箱子和完整的蛋收好,少年轉身走進倉庫,過了會走出來將門關上,回到少女身邊。
「嗯.....一起去吃飯吧?」
看著裴爾的神情,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是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在前往餐廳的路上,才慢慢的開口詢問:「那個,為什麼剛剛要笑呢?我做了什麼嗎?」
「嗯......這個嘛.....」裴爾伸手抓抓頭,盯著櫻桃的橘黃色的眼眸,微微一笑:「妳知道母雞不用受精,也會生蛋嗎?」
櫻桃看著裴爾,有點遲疑的點點頭
:「唔......是這樣嗎.....那和我剛剛......」
大概是領悟了什麼了,在夕陽下並肩往前走的兩人,其中一人因為羞恥而大聲的慘叫了。
晚餐是豐盛的牧場獨家料理,裡面所使用的食材都是牧場裡的東西,非常新鮮。粉髮少年插起了一片培根,正要放到嘴裡時,想了想,轉過頭輕聲問了身旁的人:
「還在在意嗎?」
櫻桃沒精神的咀嚼著,彷彿沒有聽到身邊裴爾的聲音。雖然經過裴爾的提點她大概知道自己沒有摔死那些未出生的小雞,也挨了小麥姊姊的一頓教訓。不過她真正在意的,還是自己犯了這麼重大的錯誤-不僅浪費食物,而且自己先前還曾經跟小朋友說過保護雞蛋的重要呢......她看著盤子裡的荷包蛋想著,自己應該要受到一輩子不能吃雞蛋的教訓才是。
一隻手揉上櫻桃低垂著的腦袋,裴爾笑著:「別在意了,人都有不小心失誤的時候。」看著少女盤子裡的荷包蛋,裴爾用插著培根的叉子又插起了那片蛋。
「來,培根蛋,很好吃喔。既然都已經變成了食物,如果不吃掉,不就是另外一種的浪費了嗎?」
聽裴爾這麼說櫻桃感覺放寬心了點,恢復了微笑,不過看到他的舉動,櫻桃楞了一下,臉有點紅。
:「欸,呃!?這樣......」這樣感覺太不好意思了......不過看裴爾笑的如此溫柔,櫻桃也覺得自己不該辜負他一片好心才是。「這樣.....看起來真的很好吃,我、我不客氣了!」閉上眼睛,她大口的咬住裴爾叉子上的培根與蛋。
不過即使櫻桃的嘴巴再怎麼大,也沒辦法一口就全部吞下去,她只能一邊咀嚼著一邊往下吃,兩人只好維持了這個姿勢一段時間,期間櫻桃羞的完全沒辦法看向裴爾。
:「謝謝......」好不容易吃完,她退回去小聲的說著。
原本以為對方會接過叉子再吃,卻沒想到一聲「我不客氣了!」之後,少女就一口咬上,兩人這樣的姿勢讓一旁幾個小朋友露出好奇的眼光,裴爾只能用尷尬的笑容回應他們。
「呦,感情不錯喔。」櫻桃才剛坐好,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不要緊張不要緊張,雞蛋的事情就這樣讓他過去吧,我是來看你門吃飽沒,準備帶你們去宿舍的。」
大概是少女瞬間僵硬的身軀讓小麥女感到有趣,有點玩弄意味的語調從對方口中說出,並在之後配上大笑的聲音。裴爾突然覺得......這種感覺好像在哪裡有過。
「那個......請問你和牧場老闆的關係是......」
「嗯?你說那傢伙?是我老爸啊。」小麥女隨口回道。
果然是父女嗎。裴爾哈哈一聲,苦笑帶過。
果然是父女啊......櫻桃只能把頭低的不能更低。
對方沒有察覺兩人的心情,只是更用力的拍了下兩人肩膀:「那就快點吃完吧!雖然妳們住的地方很樸素,但到了晚上你們會感激我的!」
不清楚是什麼意思,兩人只能點點頭,然後加快速度把盤子裡的東西解決,然後起身跟上小麥女。
這時天已經全暗了,牧場裡只有道路四周有小小的燈,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風吹來,一陣蟲鳴聲,讓人感到舒爽的夏日夜晚。
「我們邊晚上不太點燈的,所以比較暗,不過不要到處亂跑應該就不會出事。」小麥女走在前頭,朝兩人解說著:「你們住的地方算是員工宿舍吧,不過最近剛好有人離開所以空了出來,雖然沒有打掃很乾淨,不過將就一下吧。」
接著,他們看到了一幢小木屋。
「就是那邊嗎?」看見小小的木屋櫻桃有些興奮。
:「好可愛的房子......木屋跟晚上有什麼關係嗎?」期待的看著小麥女。
小麥女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你們晚點就知道啦。來,鑰匙在這邊。」將鑰匙遞給裴爾,小麥女擺擺手:「就先這樣,明天早上七點集合,別睡過頭啦。」
裴爾看著手裡的鑰匙,又轉頭看向櫻桃,兩人莫名的望著對方,最後聳聳肩,裴爾用鑰匙打開了門。
「嗯,燈......」伸手往牆上摸了下,啪的一聲按下開關。
「.....」
:「.....」
「.....她說的......應該是指這個?」
看著眼前的雙人床,裴爾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他身後的少女更是愣到動彈不得。
不過凝神一看,就發現其實是並在一起的兩張單人床。
裴爾憋著的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
「真是的......」
看著並列的兩張床,櫻桃這才想起剛剛自己也忘記的-今晚會跟裴爾睡在同一間房子裡。雖然這件事情她只是有點害羞,倒不是真的那麼困擾。這兩天相處下來她對這個人已經感到信任。
::「還、還好呢,床看起來可以分開的!」她動手推推看靠外的那張床。「嘿咻,嗯,沒問題!」
「還好呢,如果真的是雙人床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和櫻桃兩人一起把床分開,裴爾用力的倒在其中一張床上。
「啊,好舒服的床啊,好久沒睡在床墊上了。今天真的很累呢。」
看著一片漆黑的窗戶,裴爾感到眼皮有點沉重。「嗯......好像有什麼亮亮的東西......錯覺嗎?」
好久沒睡在床墊上......雖然有點好奇,不過櫻桃被後面的話給吸引了注意,跟著看向漆黑的窗外。
:「好像不是錯覺耶,真的有!一點一點亮亮的、小小的......飛過去了......啊,快看,那邊也有!」她趴在窗口回頭催促裴爾快一起過來看。
「咦?」被櫻桃這樣一說,睡意似乎消失不見,裴爾立刻從床上跳起,將頭也探了過去:
「哇啊?真的有在發亮的東西耶!?」
窗外到處閃爍著一點一點的綠色亮光,緩慢的在漆黑空中移動。像是點綴著夜晚的螢光,微弱而不刺眼的光芒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出去看看嗎?」裴爾向身旁的少女說道。
:「嗯!」她興奮的一口答應,迫不及待的拉著裴爾往外衝。
門外除了短暫的蟲鳴之外,還是一片靜謐。昏暗的視線中,兩個人可以看見門外的小徑上飛舞著那些綠色的點點螢光。
:「到底是什麼呢......」彷彿怕音量太大那些光芒就會消失不見,櫻桃說的很小聲。她盡可能靜悄悄的走向最近的飛舞的光點。
仔細一看,光點有些微弱的晃動-是那發出光點的生物拍動它四片翅膀的樣子,它外型像極了一般的蝴蝶,但是翅膀上發出綠色光芒的鱗粉說明了它一點也不普通。
「哇......好漂亮啊......」臉被螢光照著而帶了點綠色的少年也悄聲開口,跟在少女身邊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發光的蝴蝶。「這個......可能是螢蝶吧?」
狄安和自己說過的故事裡,曾經提到一種罕見、甚至已經快要變成傳說的昆蟲──只會在涼爽的夏日夜晚、純淨的草地上出現,揮動翅膀時輕輕灑下的綠色螢光鱗粉,就像極了神話中的妖精。
螢蝶,無比脆弱虛幻的生物。但現在兩人的眼前,卻是整片點點螢光。
:「螢蝶......好美麗的名字,很適合它們呢......」她讚嘆道。「我是第一次看到......裴爾呢?」
「也是第一次呢,之前都只在書上看過。雖然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因為螢蝶的數量基本上已經少到快變成傳說......但是我們眼前卻有整片呢。」
裴爾朝著空中伸出手,過了一會,一隻螢蝶便停在他的手背上,靜靜的平舉著發光的翅膀。少年不知為何,全身一顫。沉默了一陣,正當少女以為少年已經和黑夜融成一體的時候,溫柔而偏低的嗓音輕輕從裴爾嘴裡擴散。
「告訴我有這種蝴蝶的人,是我的兒時玩伴,他讀過很多書喔。小時候我總是要他唸故事給我聽,雖然他總是臭臉不耐煩,但最後都會答應我。是個很好的人喔。」
突然聽到裴爾這麼說感覺有點意外,她微笑著看著裴爾與那只螢蝶。
:「那下次就可以帶他過來看了呢,實際看到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嗯......不過因為他被領養了,所以自從我八歲之後就很少見面了呢,也是直到前一陣子才又重新碰面。」這時少年轉過頭看向櫻桃。
裴爾的臉被螢光微微照亮的臉,櫻桃看著,覺得氣氛似乎有點不同。
裴爾垂下眼。「抱歉,我下午沒有跟你說實話。.....其實在我十五歲時發生一場意外爆炸,那間孤兒院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說著,瞥了櫻桃一眼,又別開目光。
她張大眼睛看著平靜敘述這些往事的裴爾,半晌,她才小聲的開口。
:「所以......下午說的已經不是.....原來,是這個意思......抱歉,我......」稍微咬著下唇,她說不下去。
讓螢蝶飛走,裴爾站在低著頭的櫻桃面前,低下頭,輕輕開口:「不用抱歉,我沒事,只是......我怕妳會擔心難過,所以下午才瞞著妳。」
將手放到櫻桃頭上,今天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這樣摸著這個少女的頭。櫻桃下午露出的表情,讓自己一瞬間懷疑,每次都直接把事件講出來,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給人添了困擾。
櫻桃的開心和難過,所有的情緒都很直接在臉上表現出來,是個非常率真的人──但也因為這樣,心情很容易被影響吧。
──不想要看到少女為了和自己無關、已經成為過去的事情露出痛苦的表情。
『傳說中,螢蝶代表純真。』裴爾耳邊響起了九歲狄安稚嫩的聲音:『不要欺瞞、不要傷害,如果靠近它的東西懷有惡意,螢蝶會死去。.....不過人類也是一樣的吧。』
又一隻螢蝶停在少年的手上,這次它慢慢的爬到了少女桃色的髮上才停下。裴爾凝視著螢蝶,以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悄聲開口:「它在提醒我不要說謊。」
聽到少年這麼說,少女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她的語氣平穩了下來,慢慢的抬頭看著少年。
少年眼中的擔心神色讓櫻桃覺得有些溫暖,也有些苦澀。
「謝謝你......為我擔心,謝謝你相信我,跟我說你的過往......」
「裴爾是溫柔的人......溫柔的人們會怕我受傷,所以才選擇不說。」她帶著微笑,口吻卻很認真。「但是,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有為你擔心的權利......雖然這麼說很奇怪,但是你願意跟我說,我真的很高興!」
方才停在她頭上,因為她抬頭的動作而飛起的瑩蝶在兩人面前翩翩飛舞。櫻桃看著它,雙手放在心口,閉上眼睛。「即使我什麼都做不到,但是我一定會聽你說的,也絕對不會忘記!」
所以請不用擔心,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這些溫柔的心意保護的好好的了喔。
「謝謝妳,櫻桃。」聽到少女這樣說,裴爾綻開了笑容。「能夠認識妳真是太好了。」
微風輕輕吹過,整片的螢蝶默默的飛舞至空中,就好像是銀河一樣。
兩個人渡過了一夜平靜的夜晚,舒適的休息也讓他們隔天就像沒了第一天的疲累,照樣精神奕奕的起床。
第二天是帶著孩子們一起體驗擠牛奶的活動,比起撿雞蛋這的確是更需要經驗跟心細的挑戰。
原本兩人還有些擔心無法兼顧照顧牛隻跟小朋友們,但是合作努力之下,過程倒是很順利的結束了,甚至中途還有牛棚中的牛臨盆的狀況,兩人對於突發事件雖然緊張,還好有小麥女在,大家圍觀著鼓勵牛媽媽,讓小牛順利的產出,不只孩子們,兩人也是又激動又開心。
夕陽時分,橘黃的陽光柔和的照耀著體驗營的大家,說再見的時刻到了。
「大哥哥大姊姊,再見!」「再見!」「下次還要一起玩!」
「再見,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喔!」聽見童音們個個開心的與他們道別,兩人也帶著笑容送走每個孩子。
:「呼啊......結束了呢。」看著最後一個小小的背影離去,櫻桃笑著跟身旁的人說。「總覺得有點兒寂寞......」
「嗯,我也覺得呢......」一起相處兩天的孩子們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裴爾心裡想,就算是過客,也是種緣分吧。
轉向少女,裴爾伸出右手,咧嘴笑了:
「這三天辛苦了。能和妳一起做事真的很愉快喔!」
:「嘿嘿,謝謝你,我也是喔!」回握住眼前的那隻手,輕輕的搖晃著。
:「你也辛苦了......啊,對了,這是我們家公司的名片。」她從背袋裡抽出一張名片。「上一次忘記給你了......不管是搬家還是寄送包裹、信件都可以....就在市集那邊喔。」
「在市集那邊嗎?」裴爾收下名片,仔細看了一下:
「附近有我認識的人呢,我想我應該會常常過去那一帶,到時候一定會順路去拜訪妳喔。啊,還要找機會把我另一個做快遞的朋友介紹給妳呢。」
小麥女從裡面走了出來,向兩人打了聲招呼:「呦,這兩天謝謝妳們喔,幫了很多忙呢。工資扣除掉打破蛋的部分,剩下的在這個信封裡,然後老爸交代,這個也給你們一些。」
向裴爾遞過了一盒雞蛋,轉頭看向櫻桃:「別再打破了呦?哈哈。」
想到摔破雞蛋事件臉又紅了起來。
:「嗯,不、不會了啦.......!」
兩人拿好行李,坐上了白兔號,隨著開啟電源,車子浮了起來。小麥女倚靠在牧場大門上,朝兩人擺手:「有空再來玩啊,這裡可是有很多驚喜的喔。」
看著女人眨了眼睛,裴爾想到昨晚的螢蝶,笑了出來,揮著手大聲回道:
「謝謝妳!一定會再來的!」
櫻桃摧了下油門,喊了聲
:「那我們走囉!」,白色的浮空車便向筆直的道路飛馳而去,除了車後激起的些許沙塵,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不過這盒雞蛋我們要怎麼分呢?」
「就、就全部給你吧!我還是暫時不吃雞蛋好了!」
「咦?還在在意嗎?」
辛苦啦謝謝櫻桃小可愛!!!!!!!!唉每次和你對戲都不知不覺對好長XDDDDD大概是櫻桃太可愛了沒注意到XDDDDD以後還請多多指教窩!!!!!
這邊才要謝謝P2呀~真的每次都爆字數XDDDDDDD可是對戲超開心的~P2真的是....溫柔好青年(艸)
噗浪版的雖然字數很多比較不好細看,但是那兩個小男孩表符真的超級經典的
哇喔等我回過神來看你們已經接好多啦wwwwwwwww兩個人都好可愛XDDDD
中:好喜歡你們的敘述啊!!!那夜景畫面超美。然後那兩個小男孩的表符令我囧了......
哦天阿兩位都潮治癒(///▽///)
夜景螢蝶的部分實在太美,我腦袋已經有動畫畫面惹,整個美得不行嗚嗚
唉你們揀雞蛋揀到窩整個都餓了(?
太可愛的兩個人了////A////
裴爾和櫻桃都是溫暖的孩子!!喜歡螢蝶的描述和寓意!!有擔心的權利這句話好感動QQ
skysword: p2的文字真的太棒\\\看著她打出來的文字我內心悸動不已啊(艸)小男孩表符真的www神來一筆
selertwo: 真的\\\\看到p2的文字我當下各種激動
真的美到不行!!!!櫻桃實在太幸福惹~
XDDDDDDD不忍說我也看到培根蛋食慾大開
eightheart: 八禾是溫暖的大哥哥///A///瑩蝶好美超美(好像已經說很多次了)整個很有意境啊啊。謝謝八禾感動喔>\\\<這次對戲心裡戲很細膩,那裏真的讓我內心激動,很想好好把櫻桃的心情表現出來
唉喔竟然被說文字漂亮真是太羞恥了!%$@#%#^(爬地
謝謝櫻桃天使呃呃呃呃不管是個性還是動作從文字上的看起來也都非常的溫暖治癒@%#$%^$^(你加標點符號啊!!!!
櫻桃的心情我確實的收到了!@#%#$^ 我代替P2把你從頭到腳舔一遍%$@^%#(慢著
希望之後還有機會在一起互動///A////!$@%$^
pairjohn: 啊嗚不要羞恥我真的現場看內心很感動喔嗚嗚///A///(拉拉)
我也感謝p2天使喔喔,溫柔的p2實在讓人不捨(艸)心意有傳達到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回舔)
好窩我萬分期待!!!下次可以對認識亞伯先生///A///也期待跟p2小天使互動喔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