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甚麼？」回頭看著那被腐蝕的牆壁，米利安徒然不懂為何實驗室主人會用這麼激進的方式表達他的……憤怒？以前開門都沒事的。

「有准你進來嗎？」
抱胸冷然看著眼前的男子，護目鏡遮了眼是為了讓對方看不出心思。雖然米利安出外這幾天已經想好了說辭，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全部都亂成一團。

解釋其實很簡單，不難。這是實驗失敗必須承受的結果，米利安能夠明白。

可是明白不代表可以接受。

自己並沒有把握可以造出第二個米羅，何況就算真的造出，那個米羅也不是原本的米羅。對自己來說，最簡單又有效率的方法，就是直接告訴米利安事情真相。

哪怕他會就此崩潰。

「以前進門不都沒事的？」有點不懂為何羅索火氣這麼大，因為實驗失敗太多次嗎？那今天就別煩他了，去找小傢－－

「米羅呢？」看來看去沒有看到一如往常在沙發上的小身影，有些訝異他怎麼不會在實驗室中。

－－真快就切入重點。

問的如此直接反而不知道怎麼解釋，同時忍不住帶了點氣－－這傢伙來實驗室就只會問米羅就對了。

深呼吸後還是轉身面對米利安，該明白的事實還是得明白，這是遲早的事。

「走了。」

無須多說，相信米利安能懂話中意涵。

似乎有甚麼東西碎裂的感覺。
是相當明白對方的意思，卻是同時不想知瞭。
其實是知道的，一開始就有預感，只是……
失去親人的痛，果然怎麼樣也無法習慣。

拖著有些沉重的身子，坐到了小傢伙平常習慣的沙發上。沒有流淚也沒有任何悲傷的神情，只是眼底深處閃動著難受光芒、心中隱隱約約的痛。

「痛苦嗎？」很簡單的、一個問句。只是個微小的希望。

很痛。

事實如此，只是真的說出來對方恐怕會完全崩潰，因此話語轉了個彎，沒有給予正面回應。

「很快。」簡單回答，雙手交叉胸前看著米利安，嘴角突然浮上一抹笑容。「而且，他其實還在你身邊哦。」

看著米利安困惑的抬頭僅是加深笑容，向後倚於書桌之上。

原理很簡單。塵歸塵，土歸土，米羅本來就以各種元素構成，現在只是回歸元素型態而已。

「在空氣之中。」這是實話。「只是你感覺不到他而已。」

給的答案根本不算是答案，而內心深處更知道這只是個煙霧彈－－或是個善意的……。
起身，上前緊緊擁住了羅索。

「一下就好。」把下巴靠在那殷紅上，不理會那對於他來說只是小小的掙扎。
或許，現在擁住的溫度才是最重要的。並不是說米羅不重要，而是羅索才是他失去幾乎一切的時唯一留下、真正重要的寶物，不管生前還是死後。

「……嘖。」
眼前所見只有米利安寬厚的胸膛，氣悶的撇了撇嘴，這傢伙的身高真的高的不科學。

「別像個女人，婆婆媽媽的。」哼聲帶著一貫的冷笑，提起手指往對方胸膛狠狠戳了好幾下。「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呀。」

「是、是。」知道懷中不坦白的傢伙是在安慰他，不過－－
羅索認識的他是怎麼樣子的？而自己真正又是甚麼樣貌？
在記憶模糊的地帶一切都似是而非，但隨著真相的迫近卻是令人不想直視的刺眼。

當思緒開始紛亂的同時，原先沉伏在心中那些莫名的念頭就開始騷動。這樣子不太好阿、對於各種方面。
皺起眉，鬆手。對上那疑惑的視線勉強勾起嘴角:「沒事，我出去走走。」

狐疑的挑眉，很明顯那微笑彎起的弧度太過勉強，何況發生這種事情還笑的出來……與自己認知中的米利安不一樣。

眼看男子轉身準備走出實驗室，說不清為什麼、突然二度伸手，抓住了米利安僅存的右膀。

被突然抓住讓他小小的雀躍了一瞬，然而很快地又被心頭的沈重感壓抑過去。回頭，看著很難得會有挽留動作的青年。不語，僅有眼神交錯。

......別走。

話語即將衝口而出，可是停在舌尖卻仍然出不了口。視線對上、交錯，幾秒的沉默交流，最終還是放開了手。

「……記得回來。」

琥珀色的眼眸看著米利安轉身離開，看著熟悉的壯碩背影逐漸遠去，最終消失於長廊盡頭。

——他沒有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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