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光線漸漸變得難以逼視,轉而打量著林中緩緩改變形狀,濃淡各異的陰影。舉起一隻手,看著與四周相同的線條爬過手臂,彷彿突然與自己無意間豢養的什麼不知名生物初次見面一般。
苦笑著推開無意義的想像,偏頭饒富興味的望著一隻幼鹿穿過被露水沾濕的長草地迎面而來,反射著日光的水珠被踏過,凹陷、變形、分解,散落一地燦爛。
微微瞇起雙眼,來等日出真是正確的決定。一天開始時第一眼見到的景象不是昏暗的室內確實能讓心情開闊許多,想想真有點懷念起那段天天和這般景色為伍的日子了。彼時的精神狀態或許沒現在輕鬆但某些層面上或許更自由。
感受到手背傳來溼潤的觸感,這才注意到小鹿不知何時來到身邊,低頭嗅聞著自己的手,「早安吶,不過我這裡可沒有能餵飽你的東西喔?」笑著拍拍對方的身體,指間的毛皮暖烘烘的。
片刻後,幼鹿甩甩頭,退後幾步,轉身離開,邊走還邊回頭朝著自己的方向嘶鳴。目送著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聳聳肩,「莫非是埋怨我太悠閒了?」站起身,「既然如此,就散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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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整晚的惡夢,讓人提不起半點勁,米拉一早便到森林裡轉換心情,臨走前從床頭櫃上抽了一本小說塞進包裡,拎著一壺茶水,便在森林中隨意找了塊樹陰坐下來。大概拖惡夢所賜,頭實在痛得要命,精神也覺得有些恍惚,攤開的小說久久都看不完同一頁,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疲憊感越來越強烈,隱約之間聽見有什麼東西靠近的聲響,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好似千金重。
萬一是熊怎麼辦.....米拉暗自想著,隨後決定自暴自棄的裝死,反正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雖然決定活動活動筋骨,但一時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難得這個時間過來,不如捨棄平常慣走的路線,看看新風景。就順著小鹿踏出的路徑前進吧,鹿大抵也不會往什麼危險的地方去,自己只要留意小徑與主要幹道的相對方向應該不至於迷路。
在及膝的長草叢中走了一陣子,不知不覺褲管已被晨露沾濕,衣料接觸到皮膚時傳來的寒意即便在暖陽下依然明顯的令人難以忽略,輕哼了聲,繼續往前推進,絲毫沒有停步查看的打算。
在自己的認知裡明與暗向來難以切割,不論選擇哪一方,另一面總像強迫成交的買賣,得一起打包帶走。就算已排除所有屏障,始終還是會有光源無法抵達的角落。
默想間,發現面前是一片寬廣的草原。和長草叢給人的感覺不同,初夏的新綠在明亮的光線下看起來纖塵不染,隨著風整齊劃一的搖曳,盯著看久了還真有種恍惚感,不知這片綠色的潮水要將自己送往何方。
有些想再往前走,但在缺乏標記物的狀況下還是別逞強的好。伸個懶腰,決定折返,這才看到身後大樹的陰影下坐著位似乎正閉目養神的少女,她有種特殊的氣質,靜靜坐著,彷彿身為森林的一部分一樣自然,也難怪自己沒能馬上發現她。
不過總覺得有那裡不對勁,靠近幾步仔細查看,發覺少女眉頭輕輕蹙起,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為免製造不必要的恐慌,放慢腳步,來到她身前蹲下,輕聲詢問,「小姐,您還好嗎?」
朦朧之間聲音傳入耳中,儘管此刻聽來,那人彷彿在水裡說話,但至少不是帶著攻擊性的動物,讓米拉安心不少。
她想開口回答,卻覺得喉嚨乾澀異常,才發出聲音便一陣嗆咳。奇怪,身體特別使不上力氣,近幾日來也不曾著涼或是淋到雨,想想也許是連幾日的惡夢,讓自己精神不濟,而轉移到生理狀態上了吧。
費力的睜開眼看著面前的黑髮男子,蹙緊眉心搖搖頭,音量微弱地答道:「沒事,不好意思。」對於方才沒忍住咳嗽的行為感到抱歉。
就算早已轉換跑道,長久累積的經驗與知識仍深植於骨血之中,輕易就聽出少女乾澀的咳嗽聲裡再明顯不過的訊息:上呼吸道感染,已經有點痰了,鼻塞的症狀可能再過不久便會出現。
由外表看來,少女不適的原因並不只有咳嗽這麼單純,有沒有可能已經發燒了呢?就這樣的症狀而言,發燒是好事,代表免疫系統正在運作,在感染初期若發燒,溫度不會太高,持續時間也不長,不至於過度影響生活。
如果真的發燒,可不能將她獨自留在這裡。看了看太陽的高度,算算時間已過去不少,樹蔭漸漸抵擋不住烈日照射,變得悶熱起來,撇開隨時可能出現的猛獸不說,單憑不斷攀升的溫度,病患就不宜在此處久留,還是問清楚為上,「除了喉嚨之外,還有沒有哪裡怪怪的呢?覺得熱嗎?」
「.....」定睛回望對方篤定的眼神,雖是連串問句,但那口氣似是已相當肯定,且確實症狀都被他說中了,身體真的感覺到熱,且輕飄飄的,頭還異常的疼痛暈眩。
「...嗯,身體很熱,頭也很暈很痛....」應該是發燒了吧,米拉想著,後句的自我推測沒說出口,她不想麻煩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於是邊命令自己混沌的腦子運轉,邊擠出些簡單問句讓自己清醒,「沒關係的,也許休息一下就好...先生是學醫的嗎?一下就說中症狀了呢!」
「小姐的直覺很敏銳呢,」輕笑道,「既然如此,還要繼續堅持自己沒事嗎?」以手指背面輕觸少女額頭,確實是溫度略高了點,「雖然休息一下就會好了沒錯,但這裡絕對不是什麼理想的場所。我先送您回去吧,剛好我也要離開,不礙事。」
「唔...」忽然覺得自己運氣很好,生病倒在這種荒郊野外也可以遇到醫生。不過在醫生面前逞強倒顯得有點好笑了,米拉略感不好意思地扯扯嘴角,老實的接受了對方的提議,撐著樹幹勉強地站了起來。
高度差一下轉變讓頭變得很沉重,米拉輕輕的吸一口氣將不適感壓下去,也許是體溫較高的緣故,吸入的空氣感覺特別涼,間接地讓人意識更清楚了些。「謝謝...」首先第一個浮現在腦中的念頭是道謝,接著她想至少知道這個幫助她的人的姓名,「請問醫生叫什麼名字呢?」
「啊,別叫我醫生,」頓了頓,對自己脫口而出的回答感到有些驚訝,雖然沒有企圖隱瞞背景的想法,但被稱呼為醫生心裡還是有點不舒坦,明明只是個稱呼而已不是嗎?不過現在可沒有時間去探討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我叫佛萊明,」留意著少女的情況,幫忙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城裡的女孩在這個時間點到森林來的機會不高,更不用說還帶著書本與水壺了,大概她就住在附近吧,如此一來,她身上特殊的氣質也可獲得解釋。「小姐的家離這裡不遠嗎?」
「嗯。」下意識的想點點頭,誰料頭一動便使暈眩感霎時倍增,看來狀況比自己想像中更糟糕一點,可能回到家後還是得乖乖躺回床上,只希望別在作夢就是了。
確認眼前逐漸清晰,頭部的沉重感慢慢緩過來後,米拉盡量將身體動作減少,也不敢再隨意抬頭點頭,讓視線保持在平行的位置不上下移動,雖然不看著人家說話很失禮,但現在的自己可能真的做不到這點小事。
「佛萊明先生,謝謝.....沒辦法抬頭看著您說話,不好意思....我叫做米拉。等等往前走到看見亞拉爾河時,再往城鎮方向偏一點點就是米拉的家了。」其實自己走回去也是可以,但這句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畢竟人家都好心說要送一程,總覺得病人就該乖一點,不可以隨便發表意見。
眼角餘光往地下飄,見小說和水壺都已被佛萊明拿在手中,安心之餘也更添幾分抱歉,「不好意思,讓您幫米拉拿東西....」難為情的扯扯嘴角,現下這狀況得在最短時間內結束,以免更麻煩人家。「我們...走吧?」
一段時間過去,看著身邊步履蹣跚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這是米拉第幾次差點絆到地上突起的樹根呢?如果只是因恍惚沒注意到路況也罷了,但她就算在地勢較平坦好走的林徑上都不時踩到自己的腳,必須停下來穩住步伐,稍作休息才有辦法重新前進。
想起方才和米拉在樹下交談的情景,一個連抬頭說話都有困難的病人,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回家實在太折騰了。他對於病人的活動與作息一向沒有太多意見,甚至覺得強制臥床休息並無益於病情,適度活動身體除了能促進新陳代謝外也能維持足夠的體力抵抗病魔。
但眼下情況可不能這樣解讀,縱使一路走來身上出的汗對減輕發燒症狀會有些許幫助,但在目前的氣溫與日照下,看著面色蒼白的米拉不停大口喘氣,他更擔心的是中暑或休克,不論是哪一種對病情無疑是雪上加霜。以小感冒來說,這代價未免太大。
停下腳步,拍拍米拉的肩膀,「先補充點水分吧,」遞出水壺微笑道,「大概只剩一半距離,如果米拉小姐不嫌棄的話,接下來的路程我可以代勞。」
讓佛萊明代勞,這樣的話聽來很明白就是被抱著走,或是背著走,但不論是出於害羞的緣故也好,還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性格也好,此刻運轉困難的腦子幾乎本能的做出拒絕動作。「固執」就是在這種時候顯得不太討喜,明明各種客觀條件下來看,沒有不接受他人幫助的理由,但米拉偏偏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沒關係,米拉可以走完的!走得很慢,對不起。」為了顯示自己還有足夠體力,刻意提高聲量。
接過對方遞上的茶水,仰頭喝了一口,因角度轉換而頭疼的揪緊了眉間,但決心反由這不適的感覺更加堅定,大有一股「跟它拼了」的氣勢,隨意用袖口抹去額間的冷汗,率先向前跨出步伐。
「走吧,很快就到了,米拉會走快一點的!」試圖邁開大步,以速度換取平衡。
不料越走越自信的下一秒,一根不識相的樹根,就這麼硬生生的打擊了米拉堅強的假象。「痛............」而且還很丟臉。
從踢上樹幹的腳指,傳來不斷收縮的脹痛感外,更多是來自失態的羞恥感,儘管米拉很想立即站起來,但這個高度轉換可不是低頭抬頭那麼簡單,除了暗自責罵自己的不小心,現在眼冒金星的狀態下,也只好靜靜保持不動了。
「對、對不起,再一下下就好....」
「沒事吧?米拉小姐?」本以為有自己跟在旁邊,就算米拉走得再怎麼不穩也不至於跌倒受傷,沒想到她竟然加快腳步衝出去,幾乎是直接撞上橫在面前的樹根,從那個位置撞下去,腳趾可是很痛的啊。
蹲在少女面前,看著她因痛楚及暈眩而顯得有些失焦的雙眼,下定了決心。「雖然有些失禮,」伸手將米拉打橫抱起,站起身來,「但我若再讓一個腳受傷又發著燒的病人繼續曝曬在烈日下,連女神都要看不下去,降下責罰了。」
盡量走在陰影下,一邊閃避著延伸至路面上的枝葉,一邊說道,「米拉小姐不必覺得過意不去,這種不想麻煩別人的心情我也常有,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暫時把煩惱交給別人,才能創造出解決問題的空間。就像您現在應該保存一些體力,病才會好得快。」低笑幾聲,像說給自己聽,「怎麼說總還是當局者迷吧。」
來到河邊,拐個彎繼續向前,看見不遠處有座小木屋安穩的座落在林蔭間,開口詢問,「我們到了嗎?」
整個人被騰空抱起,讓米拉有些驚慌,無奈事實上確實再逞強下去,只會製造出更多失態和麻煩,自己還是安份點的好...不過像這樣被人抱在懷裡的記憶,似乎已經久到連那畫面都難以想像,關於依賴著另一個人的想法,也早在那人離世時一併埋葬,儘管總是和自己說要學著接受,可現下連這一點恩惠都不敢輕易接納,根本只是活在自以為的假象裡吧。
米拉沉浸在思緒中,也許是被抱著走的輕微搖晃感讓人漸漸放鬆下來,身體上的不適也比剛才緩和了不少,一時間差點睡著,聽見對方的詢問才趕緊抬起頭,「啊、就是那間木屋!」頓了頓,接著說:「謝謝佛萊明先生,一路上麻煩你....還有剛才的話,米拉會好好記住的,謝謝。」
笑著點點頭,語氣輕鬆,「哪裡,不知不覺説了莫名其妙的話,我才想為自己的唐突道歉,希望沒影響到米拉小姐的心情才好。」
穿過屋外圍籬,經過一塊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花圃,在門前止步,小心的將米拉放下,確認她站穩之後,鬆開攙扶的手向額間淺淺一探,溫度與先前相較已降低不少,「頭應該比較不暈了吧?接下來只要多喝水、休息,相信很快就能恢復精神。身體要緊,我就不再叨擾了。」
以微笑代替點頭,「謝謝佛萊明先生。」轉身輕推開門,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隨即止步,「唔...米拉的家人說過,受人恩惠要報答...」低頭想了想後開口說道:「米拉在平民城鎮工作,就在亞拉爾河邊那間芳草療法的店,佛萊明先生改天有空的話可以到那邊坐坐,米拉可以請你喝好喝的茶唷!」
轉身進門前,不忘回過頭和對方揮揮手,「記得喔!再見,今天非常感謝。」
「我會記住的,」看著屋門掩上,回頭準備離開,才注意到這院子雖然收拾的乾淨整齊,仔細看看竟覺得有些空曠。尋常家庭的院子往往散置著各種生活用品,不管再怎麼整理,只要人口一多,有幾個稍嫌凌亂的角落也是在所難免。
然而眼前除了花圃外,只有張桌子盤踞院子一隅,桌上擺著一只茶壺跟一個杯子。一個人住嗎?這麼年輕的孩子,還真是叫人有些不捨。略微抬頭,讓微風帶走雜亂的思緒。連年征戰,不少人都失去了家人,得獨自面對生活,但無論米拉曾遭遇什麼事,都不是自己該過問的。
將圍籬關嚴,沿河折返,今天是到醫療部補充耗材的日子,不如回頭拿些消炎、化痰的藥過來,以備不時之需。也可以順道往森林看看那自己那位獵人好友在不在,距離上次一起喝酒似乎已有段時日,不曉得他近來收獲如何,運氣好的話或許有機會大飽口福。手上正好有幾瓶正當適飲期的酒,想聽聽他的想法。就這麼辦吧。
腳步聲輕快,和著風穿越林間搖曳的樹影,向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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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完成了~~謝謝米拉來陪小佛wwww感動wwww終於勾搭到米拉天使惹喔喔喔(冷靜啊
中:恭喜你們啊啊啊--天啊我也跟著追了好久,你們超棒的!!!!! 看你們雙方思想描述兼爆字我也開心辣 XDDD 吼謝、謝、兄、弟平安送米拉歸來哦
中:耶使w 認識小佛了!!!!!!!!!! 結尾居然要去找文森喝酒嗎XDDDD 下次來米拉家喝茶啦

解酒養肝一下吼wwwwwww
中:乾我又被噗浪陰了 看到米拉的回覆驚覺按F5 吃噗吃屁喔XDDD 你居然前置了~吼隨時歡迎兄弟來喝酒啦!!!!! 反正我很久沒讓文森喝了他最近肝有點癢 (X
Japan_APH:中:兄弟不要砍我手,我帶酒去找你啦wwwwwwwwww 只要一思考字數就一直線增加XDD(吹風
Hawkyashiki:中:到森林總是要cue一下文森啦wwww(到底)喝茶當然好wwwww救一下肝,不然賣肝也沒人要(?
終於讓我看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