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推開樓頂門的聲音在僻靜的午後特別突兀,最近過份燥熱的日子些微的影響到身為半靈的自己、染上了些熱度。「下午好,打擾到......縭姐姐?」微微傾身做招呼的動作在看見人時停頓下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漂亮的紫眸。
「嗯?」耳熟的聲音叫出了自己名字,瞬間也是滿腹的不解。但在看清來人後,反到沒有像對方那樣的驚訝「絡曦呀,好久不見。」在人生地不熟的時候遇到故人,格外的開心。
「好久不見。」也許是嬰兒熱感染了自己,頰上多了些許櫻色襯出自己得開心「姐姐甚麼時候來這邊的?」以自己也沒察覺的快步移動到對方身邊,把空氣當椅子坐在對方身邊。是相當開心呢,遇到了許久不見、還視為姐姐的縭。
「上個星期、還是上上星期吧。不過,沒想到你在這呢。」心情也是喜悅的,連嘴角的笑意也加深許多。
海湖色的眼瞳不斷打量著和服下的身子,一會兒才又開口「看來,在那之後有好好吃飯哦。」
「那時只是忙過頭﹑而已吧。」尷尬的笑了幾聲,那時自己可是剛離開的時候,自然還沒好好照顧自己了。「而且現在我也差不了多少。」扯了扯腰際的黑色腰帶,那時跟現在只是多了身高﹑體重就……自己明白就好。
「不好好照顧自己,還是會有人擔心的。」聽過這孩子故事的自己,自然知道對方一定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
身邊飄旋著的小紙鶴感應到人的氣息,原先還在自己身邊蹭著的突然就改道、飄到對方頰邊拱了兩下。
「唔﹑」訝異的看著小紙鶴,笑了笑「縭姊姊的小紙鶴真是可愛。」用指尖輕輕的撫過紙面,勾起了懷念的笑。「還記得那時後的事啊……真是狼狽的不知所措呢。」
「是呀、當時還以為你死在我家門口了呢。」回憶起那年午後,一片銀白色的長髮令人難忘。
夏末的時節,田間吹來一陣清風、帶著稻子即將成熟的味道。
鄉間小徑旁簡陋的木板小屋,斷斷續續傳出哼著曲子的女聲。沒多久,一抹海藍色的嬌小身影推門而出,手裡正抱著一只小竹籃自言自語『不知道今天找得到多少能用的草藥呢?』
才剛要踏出腳步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片銀白。回過頭,看見一個人,對一個人,就這麼掛在自己家窗子旁。
『呃、阿?』著實的愣住了。好奇心加上擔心的走過去欲一探究竟,在靠近人時先是輕輕拍了拍,在確認這人完全昏死過去之後......只好先把人拖進屋子裡了。
『呼--』明顯身高不足的自己,好不容易的將掛在窗子旁邊的銀髮人給拖進小木屋裡頭。
把人先暫時放在自己的鋪在地板的棉被上,這會兒才有時間將人看個清楚。肌膚白皙的臉蛋、長而上翹的睫毛、稍微失去血色而變成粉色的唇瓣,人兒精雕細琢的模樣,簡直就像只洋娃娃。
『唔呃……』輕輕的簇起眉頭,原本沉靜的睡顏染上了難受的感覺,不安的樣子惹人憐愛。
聽見人兒難受的悶哼,才終於確定一件事:『還好,還活著。』不然自己可是承受不起一大早就先看見屍體的心靈衝擊。
『醒醒...』跪坐在木質地板上,伸出手搖了搖臉色變的更難看的人,白皙的臉色已經可以稱的上是蒼白了。
『嗯......』羽睫輕微的抖了抖、像小扇子一樣緩緩的搧開,半醒未醒的紫眸透露著琉光的色彩,只是多了點不適的病態。『請問......敝人怎麼了?』半撐起身子,另一手撫上疼痛不已的腦袋,銀白的髮絲襯上人現在可稱之為蒼白的臉頰活像是看見了白化症患者。
『你倒在我家的窗子上囉。』人兒一身凌亂的坐起身子,眼神還半醒半迷濛的楞著,於是自己便伸手幫助對方將長長的髮絲攏順。
『對不起......敝人只是......』捏捏嚅嚅的講不出下段話,原本蒼白的頰上也染上紅暈,拉好滑下來的外衣遮住白色內單,端坐在那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海湖藍的雙目將人整體打量過好幾回,才終於開口說出了突兀的一句話『你也是靈吧。』而語氣上是肯定而非疑問。『別怕,我不會傷害你。』雖後又揚起一抹善意的微笑。
『唔、我、敝人只是...半靈。』會蠢到熱暈兼餓暈這種話真得不會讓人相信的,卻是一點不訝異對方看的出來,世上是能者為王,這是不變的定律『您是言靈不是?敝人受您恩惠真是不好意思。』想起身、規規矩矩的敬個禮。
『別這麼說。』雙手按住人的肩頭,不讓對方在臉色都已經慘白的狀況下爬來動去『況且正確來說,應該是文字靈才是。』露出無所謂的笑容,這才想起應該看看這人的身體狀況優先『...是餓了?』
『嗯…』低下頭,小幅度的點了頭。『不好意思…小妹妹我叫絡曦,謝謝您今天的幫忙。』微微一笑,自己現行的認為自己比對方大,但馬上就後悔了。
啪嘰。嗯,雖然是面對不認識的人,但理智線似乎就這麼斷了呢。
『怎麼、不再睡久一點阿。』嘴角掛上淡淡的柔柔的,卻讓人冷意爬滿全身的笑容。這人,運氣非常好的踩到自己的禁區。
啪咑是人又往被褥上倒的聲音,文字靈對於人都有一定的影響力,何況是身為半人半靈絡曦了。這一睡,比常人多睡了一倍的時間,大概兩天近三天吧,才又醒了過來。『對不起……』這次真的跪坐在對方面前,帶著歉意。
『沒有下次。』眸子半瞇起,帶有深深的警告意味。明明已經成年了,卻走到哪裡都被叫做小孩子,這真的讓人有那麼一點......火大。
不過生氣歸生氣,言縭可沒忘記要先問問這孩子的來歷『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還有,怎麼會在這裡。』自己居住的小木屋明明是在村莊外隔過一大片樹林、怎麼看怎麼偏僻的地方。
『敝人叫絡曦•彌,至於怎麼出現在這附近……』搔了搔頰,滿臉的不好意思『敝人方向感不好,迷﹑迷路了。』守衛大哥明明就說往北走會有城市,不過在那之前他就先飄到沒力只看見了一間木屋﹑遠一點似乎還有一些類似的木屋。
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後,將人的名字唸過一遍,並記住。『絡曦...要去哪呢?』在這座村莊生活了二十個年歲,已經遠至隔壁再隔壁的城市都能夠報路,或許自己可以幫上這孩子什麼忙吧。
清晰精準的感受到不安和苦澀,並沒有再多問下去,只是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人的頭頂,『我煮些粥給你吃吧。』然後,露出了安慰與理解的笑容、令人心安。
就著這樣的照顧,絡曦在自己家待了幾些日子。偶而會跟著到林子取藥草,偶爾也一起進城裡的市集逛逛,總之、日子還算愜意。
兩人也在滿天星斗之下的夜裡躺在草皮上,多半都是自己在聽著對方說些關於他的事,從幼時趣事到一個人的旅行,無一不談。彷彿兩人是熟識多年的好友,而非一次意外撿到的寄宿者。
成熟而金黃的稻穗在田地裡隨風搖晃,像極了一支支在田間擺動的黃色小舞者。
『從這邊過去用不著半個時辰,就會到上次去過的城鎮,再過去就是繁華的大城市了。』一面指著北邊的地平線,一面再次比手畫腳的講解。
『縭姐姐、我還能見到你嗎?』原本一頭銀絲請對方磐成方便旅途的造型,身上的裝束也從華服借成簡單的便衣,在這幾日傾心相談的情況下言縭已經成為自己無話不說的好姐姐。
『或許吧。』雖為文字靈,但關於命定這事、誰也說不準。
『好了、真的該上路了,再晚路就不好走囉。』催促著年紀小卻比自己高的少年,不難聽出對方的語調裡滿有不捨,但這裡並不是這孩子旅程的最後一站,不能留住。
停在自己頭上休息的水藍小鶴,忽然間拍拍紙折的翅膀飄到絡曦肩頭,『還有這個你帶著吧。』上頭裝滿了身為文字靈的祝福與保護,用以祈禱一路平安順遂。
『謝謝您。』稚嫩的笑容中不難看出清澈的眸子中帶著淚光『再見了。』微微彎腰在人的額上落下一吻,再次站直的身形面色已然微變,唇瓣揚起的弧度帶些成熟的餘韻。說到底還是個青年該有的朝氣。
「謝謝當時姐姐贈予的小紙鶴,不過它在半途遇到大雨濕了,掉在森林中我就找不到了。」輕輕蹙起眉頭,有些歉意。
看著對方撫摸著小紙鶴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確實是對於那時的小傢伙感到不捨「想要的話,這只也可以給你。」清秀的臉蛋勾起微笑,與當年令人感到心安的笑容無異。
「不了,陪縭姐姐久了,紙鶴也有感情的。」同樣勾起淺笑,抬手看了下腕上的表帶「不知不覺,跟姐姐聊了好久。」晚一點該下去了呢。
「有事的話你就先走吧,我還在這多待一下。」沒穿鞋子的雙腿晃了晃,揮揮手送了人下去「改天再多聊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