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支頰有些頭痛的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嘆著今早不知第幾次的氣。分隔線後開放回覆。
滿桌滿地的瓶瓶罐罐，瓶子或倒或立的隨意擺放，有著一頭棕中帶白短髮的中年男子半橫躺在沙發上，手上搖晃的褐色玻璃瓶，眼神有些渙散的不知在看哪。
「我……你……」頓了頓，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乾脆閉嘴不說，再次嘆了口氣。
到底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情形啊？在心中不知重覆第幾次這句話，手卻是開始整理起空瓶子，將垃圾整理乾淨。
「冀……熹嗝、冀……」有些模糊不清，中年男子呼喚著，我無奈的轉頭看向人。
「嗯？」看著人，看對方又要再喝時伸手奪過玻璃瓶，忍不住瞪了對方一眼「還喝，沒收。」沒好氣的說著，大有要把所有看的到的瓶子罐子通通丟進垃圾袋的氣勢。
看著手中的東西被奪走，無異議的啊了聲沒做什麼掙扎，就只是看著對方忙碌的背影「唉，難得回來就這麼兇，膽子變很大嘛。」嘆息的說著，還搖了搖頭。
「如果父親不再繼續的話我還會這麼兇？」淡淡說著，明白現在根本不能和對方認真，但還是忍不住強調了一下。
「唉？吃個飯而已嘛……」父親笑著說，很乾脆的直接躺下整個人陷入沙發中，完全沒有要整理客廳的意思。
是的，吃個飯……在有空閒時回家一趟就被對方帶去吃晚餐，本來一切還很正常，想說回家看個電視和對方聊聊天就可以回宅邸了，沒想到……
幾個玻璃碰撞聲，將視線移到桌上時就明白對方想做什麼了。
「果然還是要配點飲料呢。」將小冰桶裡的冰塊夾進杯中，父親開始倒起他的「飲料」，還很貼心的幫我倒了一杯。
不是不明白對方的習慣，只是還是為此微微蹙了眉，口吻帶些指責、無奈及擔憂「我不是說……」
話還沒說完，父親手一伸擋在我面前「好了好了我知道，乖，我們喝。」一副「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的口氣，他舉起了杯子，乾了下去。
「每次都說知道，父……唉。」
感受到我的無奈，父親勾起了勝利般的笑容，再次將杯子倒滿。
看著他的笑容，忽地被激起了不甘的情緒，我伸手握住了瓶身阻止對方倒酒的動作。沒料到我會這麼做，父親的手晃了下液體灑了出來，一些濺到了自己的褲子上。
對方回過神，將瓶子往自己拉近了些，我也不退讓的將瓶子拉了過來。一來一往僵持不下，緊緊盯著彼此的眼，客廳只剩下藝人談笑的聲音，我們沉默著，彷彿用眼神溝通著。
「給我。」
「少囉嗦。」
嘖了聲，思考著到底該怎麼說服對方，正啟唇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聽見一句「有機會」，接著些微嗆辣和啤酒特有的味道充斥著口腔，因驚訝而稍稍瞠大了眼。
「卑……咕、嗯……鄙！」沒料到對方突然灌自己酒，握著瓶子的手差點鬆開，反應過來後立刻推開人轉頭緊皺著眉咳嗽著。
「哼哼。」得逞的笑著，搖了搖搶到的瓶子像在炫耀自己贏了似的「難得嘛，陪我喝吧。」
「咳、才不要。」立刻拒絕對方，回過頭時手立刻遮住嘴，成功擋下突襲過來的杯子「休想激我陪你喝，然後這樣混過去。」瞇起了眼，淡淡的拆穿對方的計謀。
「我有這麼邪惡嗎？」
「在我成年那一晚是誰拖著我喝酒，想著灌醉我後就可以一直喝下去我都不知道的了？嗯？」
「……我不記得有這種事。」
「結果灌不醉反倒指著我說我偷練，偷喝那麼多那麼自己喝那些也沒關係的是誰？好像是你喔？父親？」
挑眉將對方的表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勾起了笑容。
不甘這往事被挑起，重重的放下玻璃瓶，父親認真的開口「我們來比個賽，如果我贏了你不能阻止我繼續喝；如果你贏了，就讓你要求一個條件！」
「你想怎麼比？」被勾起了些許興趣，我往後一躺靠著沙發，有些慵懶的望向人。
「平靜的一口氣喝下整杯酒。」說著似乎很簡單的比賽規則，父親眼中帶著自信「在對方爆料的同時，平靜的乾掉整杯。」
爆料？我失笑了「你不如說說笑話不是比較快？」
「我覺得爆料比較有趣啊，如何？」挑釁般的對我擠眉弄眼，父親明白我的選擇只會有一個。
「好啊，來吧。」
於是，在不知不覺間，或許真的是想比賽做個總結、或許是有意的計謀，我仍舊如父親的願，「陪」他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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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拿起杯子，在他喝下第一口，眼睛注視著我時，我開始說了。
「我有了喜歡的人。」
沒意外的看著父親平靜的喝完它，放下杯子時笑容滿面的看著我「也太沒爆點了吧！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啊？」
聳了聳肩沒回答他，我拿起了杯子開始喝下。
「其實你剛被生下來時我還以為你是女的。」
眨了眨眼，我喝完後對上他帶些失望的眼睛，平淡的回了他一句話「也太蠢了吧。」
「你說什麼！？你說我蠢？」
「嗯？我有說是你嗎？嗯？」
「……」
不想跟我對話下去，他直接開始喝了起來。
「做了。」
簡短的給了他兩個字，他眨了眨眼看著我一仰而盡，然後有些用力的放下杯子，發出了聲響。
想必帶給他一些衝擊了吧。
「什麼！你、你……」
「怎麼了嗎？」我看著他，有些疑惑的偏頭，眼神帶著無辜，彷彿不知道犯下了什麼錯。
「我都還沒看過人，你就、──」彷彿在吶喊著「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他瞪大眼緊盯著我看。
「我有說做什麼嗎？父親你不覺得你的反應有點過大？」頓了頓，我勾起了笑容，「說不定我是說做了蛋糕？」
這次我沒等他回我什麼，就逕自開始了。
「有段時間我不是注視著你。」
我閉上了眼，輕輕的放下杯子後，父親接了下去「我看到了……」「我知道。」睜開眼看著人，我打斷了他未完的話，眼底平靜。
瞬間，我們彼此之間的氣氛僵了起來，父親轉開了視線像想隱藏些什麼。
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是認為我會有什麼反應、還是想趁機表達些什麼？
「……到底什麼事才能讓你能有點情緒波動啊？」不滿的抱怨著，父親重新看向我，向我抗議著。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撥了撥頭髮，我勾起嘴角笑道。
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樣的料能讓自己失去冷靜，剛剛聽了那句話後心裡非常的平靜，平靜的可怕。
彷彿就算那人不是自己也無所謂般的平靜。
無奈的看了我一眼，父親拿起他的第三杯，迎接我的下一個攻擊。
「我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噗─────」
因為早預料到會這樣，我立刻閃開沒被潑及到，看著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華麗麗的噴了酒。
也因為早就預料到會這樣，因此反應不是驚恐，而是很努力的忍著笑。
剛剛那表情實在太經典，我會永遠記在心中的。我在心中默默的決定。
「……父親，你還好吧？」手背貼著唇，我努力不讓聲音顫抖，另一隻手幫人順了順背。
「咳！咳咳咳──嗚……咳咳……」
顯然對方受到的驚嚇不小，再加上不久前接收到的另一個情報還沒完全消化，整個臉皺了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
看著父親痛苦的樣子有些心疼，儘管那個原因就是因為自己，還是不斷拍著背讓人緩過氣來，並擔憂的問著「要不要拿水給你？」
咳到一段落後喉嚨非常的不舒服，點點頭後我將水遞給人，然後在對方喝下水時，我再次認真的說了一句話──
「我說的都是真的。」
「噗！噗咳、嗚嗚嗚……」
父親整個人都快哭了出來，非常哀怨的看著我，用眼神指責我為什麼還要害他。
「父親，我是無意的。」眨了眨眼，我真誠的說著。
翻了個白眼，很顯然是不相信我所說的話，父親洩憤般的用力放下杯子、踢了一下腳，「早知道不該讓你喝酒，個性越來越惡劣了！」
將對方施暴的腳好好的移回去，或許我有些無辜的樣子又再次惹毛了他，他又朝我要踢一腳「父親，在下個性應該沒有非常的差才是。另外請別再踢了，您的腳。」
緊緊的握住對方的腳裸，微微笑了下。
「不准用工作的語氣對我說話！」
「父親，在下到底哪裡做錯了呢？」
「你現在做的都是錯的！放手！」
用力的再踢了幾下想掙脫，但徒勞無功。
「既然在下做的都是錯的，那麼在下就將所有東西都清空，順便將不知道是誰藏在櫃子中的酒類全掃掉好了……」眨了眨眼看著人，我露出溫柔的笑容，欣賞著對方慘白的臉色「似乎裡面有父親大人最愛想留到最後再喝的威士忌……既然在下一直都錯了，那就將錯就錯吧？」
就在我想起身時，一股力道用力的拉住了我，我轉頭看著人毫不意外「嗯？」
「……真不該讓你喝酒的。」最後，他只是嘆息的說著。
我笑了，搖了搖頭「彼此彼此。」
「所以，勝負已經出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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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伸出手擋著我，語重心長「在那之前，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剛剛不都說了？還是父親您要在下再說一次呢？」瞇眼笑了笑，我不認為我的口氣很恐怖，但父親的反應怎麼都這麼大？
「不！不要再說一次！住嘴！閉嘴！」他十分的慌張阻止著我，而我也乖乖的閉上了嘴。
就這麼沉默了幾秒，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父親奇怪的看向我「幹麻都不說話？」
「您不是叫在下閉嘴？」我奇怪的反問。
「──」
我笑了出來，搖了搖頭「就像剛剛所說的，就是那麼回事。」頓了頓，我看向人「無法接受嗎？」
問題拋到自己身上，他臉色糾結自言自語了起來「不是。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
很有耐心的等人消化，我拿起了杯子將所剩無幾的液體喝完，支頰看著人。
不擔心對方會反對，如果反對了也做好了準備，所以現在只要等結果就好了。
終於想好要問什麼後，他臉色複雜的看著我「你是下面那個啊。」
「……」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冒出這種結論的，而且還很肯定的說著。
其實很想直接回對方「我是下面那個沒錯，可是實質上是上面那個」不過還是做罷，搖搖頭嘆了口氣。
「這不是重點。」重新再看向對方，認真的開口「我想你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才是……？」有些不確定的問著，帶了些小心翼翼。
靜靜的看著我了下，父親笑了「我有什麼意見？能有什麼意見？」笑了幾聲，他才收斂了些「我很驚訝。我沒想到，也沒想到你會告訴我，但我高興你願意跟我說。」不得不承認的是，這時我才覺得他像個父親，那種穩重安心的感覺讓我勾起了嘴角。
「雖然沒辦法抱孫子有點可惜，不過能找到你喜歡的人，隨便你。」往後一倒，他伸手用力揉了揉我的長髮，語氣帶著少見的寵溺「要好好照顧人家啊，然後記得帶回來給我看。」說完，他喃喃念了句「可惡，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啊……」
沒將對方那句低語漏掉，望了人一眼，他整個人懶洋洋的，還很有興趣的玩著自己的頭髮「不是有人一直要我帶女朋友嗎？只是換成有點帥的女朋友而已不是？雖然我覺得蠻漂亮的。」想起那人的面容，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似乎有段時間沒和對方見面了。
猛地那隻手收了回去，語氣帶著嫌惡「笑得好噁心，真是的，走開。」不過臉上的笑容透露出他的愉快。
我笑著靠了過去，他往旁邊移動，然後我一把抱住了人「哼，就讓你抱一下，以後可能就抱不到了喔？」哼笑著，我聞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感受到與以前不同的體型，是不是沒有吃好呢？好像比之前瘦了啊。
「你你你……臭小子，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羞羞臉。」雖著麼說，但他還是雙手抱住了我，臉上帶著滿足。
即使外貌與以前不太相同、喜歡喝酒要把自己灌醉但還是擔心著自己、總是和自己鬥嘴還有些孩子氣，但懷中那個人仍是自己最喜愛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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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累死我了。」
橫躺在沙發上非常的舒服，中年男子發出了舒服的聲音。
「……我覺得那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有些目死的看著人，我認命的收著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又和他喝起來的酒瓶，然後又再度嘆了口氣。
到後來完全忘記要阻止對方喝，結果和人比起了酒量啊……
「勞動的事應該由年輕人來做。」那人非常理所當然的說著，側身看著我收垃圾。
完全不想理人，把所有瓶子都收完後將垃圾袋打好一個結，放在一旁等晚點回宅邸時拿去丟。
「等等就要回去了？」看了下時間突然想起，父親看著我問。
點點頭，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稍微活動了下筋骨，我打了個呵欠「嗯，可能睡個幾小時吧。」
直直的看著我，可能想叫我請假後來放棄的人也學著我嘆了口氣「要好好休息啊……」
「我知道。」
短暫的沉默後，父親叫了聲「還有個條件不是？你贏了。」他帶著有些不甘願的語氣說著。
「不用了。」淡淡的說著，我看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為什麼？」
「就這麼想被處罰？」挑了挑眉，我故作思考的樣子「沒想到父親是這樣的人，真讓我訝異。」
「才沒有！我只是……」
「我只是想順便告訴你這些事而已。」懶懶的打斷人的辯解，我解釋著「一直找不到機會說，我也不想隱瞞你。我知道你討厭被欺騙、隱瞞，而我也討厭對你隱瞞。」
看著人的面容我微微一笑，「因為你是我父親啊。」
我看不出他聽了有什麼樣心情，是感動、難過、或是開心？
「真要說的話就一個條件：照顧好自己，別再喝那麼多酒了，然後開開心心的過吧。」說完，我直接往旁一躺，橫躺在沙發上閉上眼不再說話。
一會後，我感受到一些動靜。
「……笨蛋。」說著和那人一樣的話，父親罵著，手卻輕輕的將被子蓋在我身上，接著踏著近無聲的腳步離開。
「那是我該說的。好好休息，晚安。」
最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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