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也是和現在一樣的雨天...。
以前有誰離開的時候,是不是也下著雨...就像星星在啜泣?冰冷的雨水會不會洗去記憶...?
冷涼微風輕撫髮測緞帶,湖水綠的眼眸不安又困惑地眨著凝視穹空。
「列.支.敦.士.登?」在那種地方做什麼。自身後反射性喊出妹妹的全名,似乎渴望以聲線捕捉存在於此的溫度。
瞥見回過的眼神他有一瞬停滯。那樣的無助與吾輩最初見到時完全相同。「......窗邊會冷,來坐著吧。」
修長指尖沿馬克杯緣劃過,他的掌心傳來飄散可可香氣的熱暖。「所以,能告訴吾輩發生了什麼事?」待少女落坐身旁後淡淡啟口,單手緩緩轉動發出雜音的堅實收音機頻道。
直到
不算陌生的聲線充斥身周。
「拜爾修米特先生和柯克蘭先生?」驚訝著淺抬起身體,不可思議但溫柔的感覺和漸漸加快的心跳一起在胸口鼓動。「以為不會有機會見到的...」輕聲自語流進身旁瓦修耳中,讓鮮活綠意取代著銳利流洩。
「我也沒有問過中之小姐...,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著我、為了我不斷的寫下文字......」那個時候她自己站在大門前等候著會不會很緊張呢?
白皙手指握緊哥哥遞來的馬克杯,香甜液體上映著列.支的倒影。
妳當時會不會害怕呢?又為什麼選擇我呢...
突然搭上肩膀的手頓著顯得彆扭又僵硬,但是非常輕柔....哥哥?收音機流出清脆沉穩的聲調,和肩上的溫度一樣沉著堅強。
原來離開...其實不是結束。
半是自暴自棄地靜默收緊手臂、生硬忽略耳側熱度,「正因為無法遺忘曾經發生的事,彼此的牽連不會消失。」不論是吾輩的悲慟或是不堪的過往,皆不會褪去。
因歷史和人民而生的吾等,也因被記得而存在。
只要你仍站在這面旗幟之下,呼喊吾輩的名字 !
響徹世紀的戰呼閃過眼瞳,淡笑勾勒深邃思緒與目光。過去掠過視野的無數面容,淹沒於血及時空之流。「從他們選擇吾輩的瞬間開始,直到離去,始終是吾輩的部分。」哪怕甚至未曾踏足吾輩的國土,哪怕不在國民之中。
那麼吾輩也將選擇你,堅定立於你身前。
「但是如果忘記了...」忘記曾經在列.支身邊守候的人,忘記顫抖擁抱和溫柔笑著回過的眼神。已經過了太久,也一定有沒能記下的誰...
胸口一直到指尖都是冰冷的,只有肩膀依舊被穩穩輕握。剔透窗外大雨遮掩煦陽光芒,沖刷著悲傷的聲響。
「能告訴吾輩為何選紫色的緞帶嗎?」不論對方如何壓抑仍能以指節感受到指間的顫抖,凜起綠眼瞥看劃下傷痕的右臂,那裡正擁著柔軟的真實存在。
迎上抬起的疑惑目光,僅僅回以淡笑,帶著吾輩未曾察覺的溫柔。
咦?「因為喜歡所以...」哥哥為什麼問這個呢?
堅定有力的手環過身體,暖意和瓦修的平穩淺笑一起滲入列.支輕顫的身體。
哥哥的手一定也抱起過許多永遠睡去的身體,也一定痛苦的深深刨挖過死寂泥地...但這雙手是溫暖的,從那個雨天開始一直到現在。
收音機的聲音停頓,環在身側的手臂越過胸口調低廣告音量,寧謐悄然降臨、細柔雨聲不再那麼寒冷。
好安靜...卻有更多聲音。
輕聲吐息變得清晰,蕭般優美的清澈響動是生命本身呼吸的聲音。
穩住環抱妹妹的手臂,越過陰沉雨目凝視更為遙遠的彼方。連時間也未曾觸及的所在,有著吾輩尋找已久的答案。儘管現下僅能窺見片段。「那麼在瓦都茲想必曾經有喜歡紫色緞帶的女性呼喚過妳,正如妳在午餐選擇的調味也被過去和現在的人民接受。」撤回遙望目光,擁抱少女的右手指尖隔空停駐在胸前緋紅緞飾。「妳承襲了他們的所有,他們至今仍在這裡。」和吾輩一起守護著妳。
「只要妳仍然在這裡,仍被最後一人稱呼,他們就不會消失。」不覺間已轉向妹妹,帶著不變的淺淡笑容緩緩頷首。
雜音晃過流動空氣,掀起柔軟金髮上的滑潤緞飾流向被懷念的尊貴逝者。即便不再有誰記得妳,吾輩仍會謹記此一救贖的名字。妳將不會消逝。「...列.支.敦.士.登。」沉聲低語敲響震顫。
倘若妳所祈禱的是過往人民的安息與永恆,那麼儘管吾輩的手已染滿血腥和罪責,小列...。沉著綠意刻劃始終的堅韌成為話語。
「吾輩...、」啟口的沉穩聲線被突如其來的
樂聲打斷,伴著『嬌嫩又可愛的柔情重量級鐵漢』等莫名的語句。
...讓吾輩不禁有了想拔槍的衝動。
廣播中溫柔清脆的聲音流淌如蜜,輕觸彼此交握的手心。「咦...是比.利.時姐姐?」
輕柔傾身觸碰旋鈕開啟音量,空靈樂聲流瀉彷彿星芒輕柔。「請問哥哥最喜歡哪一種巧克力呢?」
掌心被握起拉向胸口的瞬間熱意竄上,不必查看也能明瞭緋紅正暈染脖頸。「咳、吾輩並沒有吃過那種可疑的巧克力...」也許排除郵票口味,但那味道實在稱不上令人愉快。
廣播中傳來和C4炸藥爆炸相似的聲音。
『還有賽席爾姐姐...』留神傾聽妹妹流露嚮往的嗓音,扶起下意識橫過自己傾向收音機的纖細身體。
「想見到她們嗎?」少女被握起的指尖伸向音響觸摸。看著對方闔上的柔軟眼皮,他思索是否僅僅透過指尖傳遞的震動聲線便足以觸碰靈魂。
就在那裡...
傾聽微笑的語調,在手心溫度的穩重引導下安心地置身回憶。以前見過的國家、列.支從沒有遇見的他們的中之小姐,現在都在這裡,繼續編織著不止息的每個時刻。
啪搭。淚水滑落白皙臉龐,世界蕩漾濡濕色彩。被沉穩擁進懷中,空著的手心緊緊握著瓦修的長黑外套衣領。
「怎麼辦...我好怕,哥哥....」透明淚水浸濕白襯衫胸口,淚珠顫抖著滾落。
「沒事,吾輩在這裡。」他緊握相扣的手心,左臂繞過妹妹背部緊緊環抱向後靠去,銳利綠眼瞥過仍發出聲響的收音機。深深垂下頭去,抵上懷中劇烈顫抖的纖細肩膀。
用盡所有力氣的擁抱著。
從不是僅有人類會被孤獨的影子吞噬,活過百年千年的國家不可能自最初便擁有強韌的心靈。
「吾輩在這裡,別擔心。」重複著相同語句,臂彎裡無措抖著的纖細身體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碎散消逝。
廣播中已經離開的三位角色的中之小姐、加上對可能遺忘過去人民的內疚,看似喚醒被壓抑許久的徬徨。
「...哥哥、...大家都死掉了,沒有人留下來...」
誰都沒有...輕聲哽咽沒入啜泣,廣播傳出某處正微笑的聲音。全都好遙遠。「請不要...告訴他們。」
不可以讓誰再為我擔心了...雖然很害怕,可是...
『依賴吾輩。』咦...
近在耳畔的溫柔聲音有氣息的熱度,列.支的紊亂心跳中有另一個穩健鼓動存在。更多淚水沾濕潔白布料,在瓦修的胸口留下清澄水痕。
「吾輩說了依賴吾輩。」環在妹妹被上的手緊握成拳,為僅能看著而無力自責。耳際廣播逐步來到尾聲。「吾輩在這裡,過去是、往後也會是。」
收音機傳出門撞開的聲響,伴著明顯違法會場管制的擄人行動。不覺輕淺微笑。「只要妳希望吾輩去接妳,吾輩可以做無數次那樣的事,小列。」
無視所有既有條例,讓凌駕其上的思想主宰行動。臂彎中的柔軟身軀震了震。
「妳就是人民的意志,他們的承襲。」他溯入滿盈淚水的柔和眼眸,堅定凝視。緊握相合的指尖暖意流動,仍未放鬆擁抱的手臂。
陌生旋律的荷.蘭國歌響起,滲透天空和地毯的每個角落。最後的溫熱淚水被輕柔拭去,轉小的雨聲與國歌音律合拍。「哥哥...」
靜謐微笑終於綻放,輕輕湊近瓦修,啄下淺吻。「很謝謝您。」
(中:若是您看見END紅得發燙...想必是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