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孤單、但不寂寞。
仰起頭,漸暗的天在雲的陪襯下印著薄紗般的橘紅。
_什麼時候開始、又選擇忘記了呢?
內心深處響著被如此責備。
沿著另一邊的櫃上跳到了自己的肩上,引起了一陣小騷動。
毛茸茸的,溫熱熱的,彷彿安慰性質的濕黏舌尖就這般的滑過臉頰。「蕭、恢復活力了?」悶悶的笑了,將此刻的假文藝情緒給拋開,伸手拍了拍剛醒的寵物。
而他、豪不客氣的。對著靠近的活體張嘴就是一咬。說意外但又能意料的行為,「會痛。」怕傷到他而沒馬上將手抽走,沉下聲音皺著眉的認真告知著。
幾秒間氛圍暫停,直至手被鬆開後,用髮梢有些報復性的對著肩膀上的松鼠一陣亂搔。
跟自己過分相似的褐色就這樣地逃回房內在地上亂竄。回頭盯著手上齒痕、微滲血的淺印。「雖然年紀增長了。還是一樣不會控制力道呢。」苦哈哈的笑著。
「I never stopped loving you. I just stopped showing it.」複誦著、一邊快速地打進手機頁面,意識清楚但模糊的,點了個人名的、送出。
撫慰人的音樂在房間靜靜流淌,專注地盯著電腦。滴滴答答的聲響飛快地配合著音樂直到一絲微弱的震動驚動了專注的人,依然看著電腦伸出手抓起桌上的電話。看到發訊者,微微一笑,放下手上的工作,把訊息打開…一呆。
自己也不知道可以怎樣回答這樣的一個簡訊…如果、如果不再把愛意流露出來,大概便什麼都沒有了啊…輕輕嘆氣,有點勉強的從軟椅上站起來。工作過度的眼睛在發漲、頭隱隱的作痛…可是必須、必須要找到對方,問個明白。心,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流了出來、像淚水一樣洶湧。但是作為理智的人緊緊地箝制著那股可怕的黑色,慢慢的走到藤的房間。曲起手指輕敲門,得來的是寂靜…便沒有禮貌地私自轉開了門把,便看到對方非常危險的坐著窗邊。
側著頭才正想開口應門,卻看到門把的旋開告知著為時已晚只好閉口,但看到來人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什麼的...........「晚上、好?」不知如何解釋的情緒只好尷尬地將視線轉回窗外,逃避性質的。
看到對方不打算解釋,一如既往的在這些事上沉默…和自己一樣。輕輕點點頭「夜安」感覺連吐出這些話也很苦澀,不自然的寂靜彷彿會把人吞噬、或是自己心中的那種不好的感覺正在拍打建立起的信心?手無意識地抓著心房的位置,把衣服都要抓破似的…嗯,有點痛?
從剛剛就有股想要抽自己巴掌的情緒在心內叫囂著,如果真的如此行動的話...會很好笑吧?
一想到那畫面、完全不合時宜的自己就這般的悶悶笑了,轉身踏回地面,「對不起。」開口走近人,雙手輕輕的將人握到泛白的指尖拉開,緊緊握住,望著人,笑得無力的。「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一反常態地,沒有回應手上的溫度。征征地看著對方,乾涸的喉嚨緩緩地擠出音節「所以是…哪種意思?」整個人已經在發漲似的要爆炸或是搖搖欲墜的要倒下,哪一種同樣不是自己想要的…如同這刻害怕得到答案的心情
「I will never stop loving you....」維持著握緊人的姿勢,輕輕地穩穩地震動著自己的聲帶,眼前人脆弱的讓人想深深地將之擁入懷中,但自己還是沒有付諸行動的吧,沒資格的想法只能轉為緊握著人的手希望藉此傳遞些溫暖、他的手很冰。「never.」
「but you stop showing it」微笑接上簡訊的後半句。把手輕輕抽出來「藤…」輕輕地喊著人的名「當你害怕得連把愛也要收藏的時候,不管是否有心或無意…也同樣傷害人的」把手貼上人的臉「明明愛卻不說、什麼也不幹,那麼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了?」彎腰閉上眼睛,用臉蹭上人的頰「沒關係的啊…」
反倒被安慰了呢、無奈地漾開嘴角,在人額上淺吻著,淺淺的吸了口氣的,「Because I can no longer stay with you when you are in sorrow or happiness, your best and worst moment, I would no longer share with you...」
「因為這個原因?」整個人比接到訊息的時候更呆了「因為你要離開我了,所以便要這樣嗎?」把距離拉開「我一直知道你很忙碌,不是不知道啊」本來貼著對方的臉的雙手無力地垂身側「所以現在你卻告訴我你無法在我身邊所以你選擇不再將愛顯露出來?」盯著人的臉,眨眨眼、眨眨眼「你錯了」微笑鑲嵌在月光照耀下有點蒼白的臉「我不是小孩子,我會不安沒錯。可是我並不是小孩子啊」語畢,便慢慢地轉過身,搖搖晃晃地邁步子踏出門口。
看著人的背影,弄巧成拙的場面,搶先一步地用身體關上房門,人一踏出房外就無法在挽留的感覺越漸越大,「不是、不對。......」無助感翻攪著腦中的詞彙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想像中的手腕可以處理這種局面...果然。
頭一次,目無表情地看著人,等著解釋「不是?不對?那是什麼呢?」
刺痛感,滿滿的話哽在喉間,啟齒的聲音在出口前被牙給咬下,化成一抹微笑的,「.............沒什麼。」緩緩地退開門口,究竟是抱著什麼心情什麼想法,亂到了極致讓人瞬間冷靜的...這樣就好?
竟然...退開了。不打算解釋嗎?甩了甩開始昏沈的腦袋,一向的理智不見了。只是一波又一波的情緒洶湧而出…是了,一定是因為自己工作過量了,自傲的控制力和思考能力都一去不復返了。突然,整個人向後倒去,來不及護住後腦便暈了過去。
在思緒轉過來時行動早已搶先一步的上前接住人,「淼?」極度擔心的喚著,這才突然發現他眼下的疲憊是那樣的明顯...自己剛剛怎麼會沒注意到?
感受著令人心暖的溫度,將人抱在懷中的,捨不得放手的溫度...
苦苦的漾開嘴角,小心翼翼的移動了幾步、且空出一隻手將床上的棉褥給掀開一角,把人輕輕地放下。分兩次的先是身體接著把鞋子脫了將腳搬上。
將人安置好在床上後,撐在床緣細細描繪著人的面容,伸出手輕柔的為人揉了揉額角企圖將緊蹙的眉給撫平,微微傾身,在人的額間、鼻樑、唇瓣上烙下細碎的吻。虔誠的好比某種儀式的。
「吱吱。」寵物從腳邊竄上床沿,微微一笑得把蕭抱起,伸出食指的在唇上做了個禁聲的姿勢。走離床邊,打算讓人好好休息的。
「走了,就不能回頭了啊…」嘶啞著聲音,竭力地隱藏著自己的顫抖和脆弱。不行了…快要阻止不了攀升著的要淹沒自己的情緒。再次緊抓著心胸,緊緊地咬著乾燥的唇,整個人在床上蜷曲起來,關上那不成型的嗚咽。
腳步停頓,奇怪的氛圍淡淡的壟罩整個空間、自己,想怎麼做呢?維持著背對著床的位置,強壓下馬上回頭的行為,內心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再次舉步移動,僵硬的打開放在木製櫥櫃上的籠子,在裡面放了些飼料的,將手上的蕭放回籠子內。
你、又打算逃了嗎?記憶片段在最深處被翻攪。面部表情依舊平靜著倒了杯水,順手扯了張椅子的走回床緣,將水放在床櫃邊,擔心的建議。「你需要休息。」不知道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一切跟著直覺的腦袋一片空白。
把臉埋進軟軟的被子和枕頭當中,所有情緒形成了可怕的漩渦,尖叫著要自己向著背後的這個人大聲質問。但只是用力緊緊地閉著眼睛,把自己盡量的縮成一團免得控制不住自己,也不回話。可是感覺到了…那從眼角滑出、從溫熱變得刺骨的痕跡,仿佛在臉上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不安。
歉疚感從剛剛就不斷在內心叫囂著,苦化了表情柔化了音頻,「淼...別哭...」扯開棉被,雙手略施力的將人轉向自己的,拭去人不斷下墬的淚水,「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語無倫次地看著自己一手搞砸的攤子,心疼地用指腹揉著人的眼角,認真的乞求的。「別哭...好嗎?」
「那、那是…嗚…什麼呢?」直接看到人,更加不能把淚水止住「那是為什麼…你要給我發這樣的簡訊呢?」問完又嗚嗚的哭起來。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這麼多淚水,滿以為人成大了,身為男人的自己不會這樣脆弱。可是大概因為一遇到這個在胡亂給自己抹淚的人,自己變得小女生起來。非常非常不想去承認這種感覺…明明人人都覺得自己很攻的啊,到頭來碰到這個人後便把自己女性化的一面全翻出來。所有的不安、無奈還有很多很多…
向前吻吻人的額,扯開微笑的,「只是.......要離開一陣子吧。」一件事牽扯到好多好多、不知如何開頭只好攏統的如此笑說,「so I can't show it ?」
從被窩裡伸手出來,大力向兩邊扯著人的臉「你說我是小孩子嗎?就只是因為這樣的事,你就連愛也不說、不做了嗎?」眨著眼睛,不知道是哪種了已經…不甘對方竟然因為這樣的爛理由而讓自己哭…「那是不是在我要忙碌的時候就不再告訴你我愛你了?」陌生的怒氣慢慢令整張臉升溫「我並不會因為你說要離開而不安,但我會因為你的行為告訴我你不愛我而傷心啊…」
對人的舉止沒有任而反抗舉止,反而悶悶一笑的,「恢復精神了?」
「你這樣的爛理由,死了也回復精神啊…」沒好氣地放開手「說不定我現在這樣是迴光返照,等會兒我便暴斃了」
伸手點點人的額,極度無辜的,「屬下只是傳了封告別簡訊....想太多的人是淼才對。」將剛剛先準備好的水杯拿起,「先喝點水?」側著頭。
轉開臉「那個怎看也像分手多於告別吧?而且…我討厭你在我面前自稱屬下…我也看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就不可以好好的跟我說一聲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說的嗎?」
「抱歉。只是在想些事情然後你就闖進來了...恩,有時候要從一個地方將自己抽離出來總要花些時間....」搔著後頸帶著歉容的誠實回說。
「道歉…不接受。」冷哼了一聲,把被子拉過頭索性想讓自己窒息「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淼、在討厭我之前...先喝點水吧?」晃了晃手上的水杯,拍了拍眼前的棉被團,「你的唇...裂開的話會很痛喔。」關心的提醒著。
「不要…我要渴死、悶死、哭死、痛死、討厭死」把眨埋進枕頭裡「最好我死了算了」
「可以啊、這樣我會接著去陪你,兩個人也好作伴?」喝了口杯中的水含在嘴裡的。第二度的掀開棉被,在人開口反駁前沒任何猶豫的將自己充滿水的吻遞上。
「嗯!!嗯!」想用力地推開用吻讓自己就範的人「我討厭死你了!」終於掙扎開「我真的好討厭你啊!」把自己縮成一團,淚水又開始滑下
望著人的背影,背對著背的靠上人坐上床,「這樣剛好、要堅持下去喔。」淺淺的輕輕地開口。背對著人看不到表情但後背瞬時傳來的輕微戰慄說明了他有聽到,緩緩地笑得很無奈的,「其實啊、這次回去,不知道回不回地來呢。」
「我才不要堅持下去…」小聲地嗚咽著「我明明最喜歡、最愛你了…為什麼你要做這麼討厭的事啊…」把自己抱緊,在聽到對方說不能回來的可能…立刻驚慌地轉回來,巴巴地抱著人,把臉埋進對方的頸窩裡「為什麼啊…」
「家族企業...?」揉揉人的髮的,側著頭想了措辭,「是關於一個不孝長子的漫長故事呢。」微微一笑的、不如以往的笑臉,抵著人的腦袋抱緊懷中的人,口氣不尚差甚至有些愉悅地笑說。
「其實好像也不能說是長子?」笑著改口的,「畢竟故事的主人公上面還有一個哥哥。但因為一些變故的......」頓了半拍的,「反正就,身為次子的他被當作長子給養大了呢。他們給他最好的教育、優渥的環境、和一個充滿利益和現實的童年。」沒有往常說故事的口吻,單純的敘述著,「而他非常的困惑、每每看到路上的宅邸內的學校內的,每次看到那些無私奉獻的人,他都覺得很奇怪呢。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明明沒有好處的不是嗎?」
「啊對。」悶悶地笑了,「他還因此跑去問當時跟他最親近的管家喔,而那管家萬分認真回說:因為助人為快樂之本啊,因著幫助人而得到了快樂、也算某種好處呢。這番話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同呢、無法妥善的利用機會成本。快樂不能吃,終究只是人的一項附帶情緒,那些人為了快樂這情緒選了個機會成本較高的舉動,不划算啊...他這樣子的分析,並告訴了管家,而管家則給了他一個微笑還摸了摸他的頭。之後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懂那笑內包含了無奈和心疼。」
「然後啊然後啊。」伸手把玩著眼前的髮絲,「他逃了出來,在很多地方繞過踏過玩過,感受到了很多不同以往的世界認識了很多在自己認知中完全不同的人,而最近、他覺得自己逃夠了玩夠了,該長大了,該回家了呢。」
「我明白了」輕聲,抱得很緊、很緊「你回去後記得好好的跟父母道歉…他們一定擔心了你很久,還有管家先生也是,一定要好好道歉呢」帶著厚重的鼻音輕輕地說「如果你不回來了,要記得和小夜說啊…否則他會生氣的,知不知道?如果會一直在那邊工作的話,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熬壞了啊。到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回來探望宅裡的大家」微笑「只要你千萬不要有遺憾就好了」
「感覺一跨出這宅邸、一鬆開這時刻,我的生命就留下一大遺憾了呢。」開玩笑地悶悶笑著收緊了手的力道。
「人生盡量減少遺憾…」微笑「而我想…家人一定要好好的孝順…尤其是你的哥哥…」停了下來「可是大宅不會不見了啊、大家不會不見了。會等著您回來的不是嗎?」
「這個敬詞怎麼聽怎麼刺耳呢。」伸手捏了捏人的鼻子,鬆開了手,下了床,給自己一個深深的舒展。
接著轉了身,微微一笑的,對著淼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那麼,淼夫人,有興趣跟本少爺一同光榮歸宅嗎?」帶了燦爛笑容的。
跟著慢慢坐下來,直起身。看著人終於輕鬆起來,卻在聽見對方的邀請時呆了起來「欸…欸?」
「開玩笑的。」拍了拍人的頭的,向後走了幾步打開了籠子把蕭給抓了出來的,「現在想想應該要跟你介紹呢。」
搔了搔松鼠的頭,一邊走回床邊的,「他可是睡了整整一個冬天的懶惰蕭。」手上的生物不滿的吱了一聲的,「是老管家最愛的寵物喔、去年吧、還是前年我忘了,反正有一次偷溜回家被逮到就被迫增加了一個旅行夥伴的。」將蕭放到床上的笑著介紹。
怎麼可能嘛…垂下眼簾,蓋去那一絲的撼動,逗弄著小小的松鼠「你會把他帶回去吧?如果不帶回去,小葉會把他養得很胖、很胖啊」微笑
「恩、如果我說要你把它當成我的話、我的忌妒能量太可怕小動物承受不起呢。」認真笑說,且坐回床上的,對著人招了招手的,微笑適意靠過來些的。
慢慢地靠過去「如果你是蕭的話,那我不就要吃小葉的醋了?」失笑,帶著泛紅的鼻尖和眼角,無奈地說。
湊近人的耳邊,輕微地清晰的,「I'll try to ... showing my love for you.」
聽到對方說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要我幫你收拾行李嗎?還是會有人來替你把東西搬走?」
_「我們一起私奔到遠方吧」、「求你跟我走」之類的。這些在電影裡、戲劇上、小說中常說的台詞,此時玩笑歸玩笑、自己卻說不出半個字。
沒有幼稚到能不負責任的如此說著,卻也沒有成熟到能夠...承擔責任呢。
回以微笑地,搖搖頭,「行李方面的,我不想帶走,這裡的任何一項東西呢。」環顧著自己的房間,認真笑說。「或許、真的能再回來住也說不定吧。」
「嗯」點點頭「我明白了」俯身向前,輕輕烙下一吻「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好好的,在這裡等你回來」微笑掩過眼底的一抹什麼
「我相信、你們會很好的。」搔搔後腦的笑著,牽起淼的手,吻在手背上的。
「可以的話、別等。我希望你別等。」逐漸找回了過往被埋在深處的知覺,漾開微笑的,讓自己盡量誠懇地笑說。
「等不等是我的選擇」把人拉上床「現在,我只想和你睡在一張床上。因為到你離開以前,還是我的。」微笑「我現在眼睛痛、鼻子痛、頭痛、哪裡都痛,所以我們睡覺」孩子氣地說完,便把被子蓋好,抱着人閉上眼睛
被抱著,「謝謝...對不起。」閉起眼,將視野暗下,清空思緒讓似乎只剩最純的知足,刻意忽略梗在胸中的東西。「...非常非常的。」細微的輕聲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