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簽收。」開了門,快遞便遞出單據。「我沒…」話語因為瞥見單據上的名字而停頓。Neo Carsson…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抬眼看了下那巨大的包裹。『現在是什麼狀況?』搞不清楚的狀況下就這麼機械的簽上了名字,看著快遞千辛萬苦地將那兩米高的包裹搬進房間。
撕開保護的包裝,嘴裡不禁爆出一聲髒話。「我靠!」嶄新的衣櫃,白色趟門設計,而且光看剛剛搬運的艱辛,他敢打賭這裡面絕對不可能是空的。遲疑地伸出手,將門拉開後瞬間用力甩回。「我去你的!」
天殺的一秒看見裡頭竟是滿滿的女裝,底層則是琳瑯滿目的高跟鞋和包包,他根本不敢猜想櫃中抽屜中有些什麼。反正絕對不會是自己想看到的東西。深吸了口氣再次將衣櫃門拉開,各式圍巾帽子映入眼簾,顫抖著手將抽屜一一打開,假髮、配件、首飾一應俱全。
天知道他從抽屜中翻出一條口紅,並看到那鮮豔到很刺眼的口紅時,怎麼沒先把它丟出窗外而是塞回抽屜並迅速關上衣櫃門。
因關門用力過度,貼於門後的便條紙飄到腳前,彎身撿起,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最後一絲理智也燃燒殆盡。記得試穿看合不合身,不合打給我,幫你換。底下則寫了一組電話號碼。
腦中迴盪著滿滿的該死和髒話,氣到發抖的手抽出手機,連續打錯好幾個鍵好不容易才將電話撥出。
手機在床頭震動的哀鳴打攪到他睡眠,他抹了抹臉,強迫自己將意識抽離至一旁的來電。
「我在忙。」按下通話鍵後,他隨便找了個藉口想搪塞掉這通電話。
等待著電話被接起,咬著牙卻冷靜不了情緒,電話好不容易被接起,簡短的三字讓自己挑起眉。「你、這、什、麼、意、思?」飽含怒意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彷彿下一秒就會爆炸。
熟悉的男聲從另一頭傳來,他看了看手錶,下午七點半左右。十分迅速的快遞公司阿。
單手向後耙梳起散落的黑髮,他啟唇,因感冒略為沙啞的音調慵懶而緩慢:「試穿過了嗎?」
忽略了對方沙啞似是生病的語調,除了憤怒腦中沒餘裕多想其他。「媽的…你給我、再說一次!那些…那些鬼東西我最好是會穿!」氣到講話都斷斷續續的,語末幾乎是用吼的,用力抓著手機,恨不得直接衝到對方面前賞他個幾拳。
對方激動得爆炸般的音量驅使他將手機稍稍遠離耳邊,那些鬼東西?,他雙眉一蹙。「我記得上次那個令人神魂顛倒的大美女,好像就是閣下假扮的?」
他彎唇一笑。
聽到那令人差點暴走的形容詞瞪大了眼,開口幾度卻說不出一個字。「你…該死、我不…媽的…」是對方腦袋壞掉了還是自己的腦袋出問題了?好半晌才恢復了說話能力。「我要宰了你…」從喉嚨中擠出來的聲音像是動物示威的低吼,銀色的眼惡狠狠地瞪著那大型衣櫃,簡直要將它燒穿的怒氣。
聽見對方支吾了半天仍說不出個完整句子,他冷哼一聲笑,而這舉動無非是在對方正盛怒的火焰上澆下一桶油。
「要宰了我嗎?」他移動身子雙腳踏地,坐在床上試圖活化自己那不太清醒的腦袋。
他大方報上所在地的地址,語氣似笑非笑。
或許自己不該打這通電話,幾句對話下來只有越來越火的趨勢,聽對方豪不在乎的報上住址,嘴裡飆出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國語言的粗話,接著用力的將手機摔了出去,手機落在柔軟的床舖上彈跳了幾下,看來是碰巧按到了按鍵螢幕顯示通話結束後回歸黑暗。深呼吸了幾次,但那麼大個衣櫃要忽視也難。正火著,也沒多想什麼,抓個外套拎了安全帽就衝出門。
對方掛了。
他緩慢下床移動至客廳,為自己倒了杯水。對方聲音餘韻似乎還猶存在耳,嗡嗡響著環繞在耳際。直至嚥下一口水後,他這才緩慢地意識到跟著外頭一同下降的室內溫度。
棉被裡窩久了,他現在才開始覺得冷。和著一件單薄的外套,他躺著等待對方的到來。
油門催到底,也不知為什麼自己每次碰到這個男人就會被激的氣到喪失理智,不過就算意識到這點,自己也沒停下來思考這問題的意思。放眼望向這看上去頗高級的大樓,隨意將摩托車停放在門口,經過警衛室還不客氣地將安全帽丟在對方桌上要對方保管,搭著電梯到達樓層,找到門號,狂風加持,抬腳用力將看起來頗堅固的門一腳踹開。
房門外一聲巨響讓他的頭更疼了,對方八成是毀了大門,羅箴扶著眉角,也不期望對方在面對一樓警衛室時有多禮貌的舉動。
他將身邊幾顆枕頭立在身後床頭前,撐起身子半躺著。對方看到這樣的自己會作何感謝,他完全沒有頭緒。他不斷以居上位的姿態面對人,卻又簡單地被一場流感給擊倒,狼狽沉溺在床。
「幫我拿水進來吧,在你經過的第一張桌子上。」他嗓子低啞,每一句出口的話都摩擦著乾澀的喉嚨。忽地喉頭一緊,最後幾個字隨著劇烈的咳嗽而變調。
透過電話還沒那麼明顯,踏入室內才聽了個清楚,對方的聲音沙啞且虛弱,還伴隨著劇烈咳嗽。愣了一下,先將撞到牆又反彈回來的大門關上,踢掉腳上的短靴,經過桌子時依言倒了杯水,循著聲音進到臥室,見到對方靠在床頭,眉頭深深皺了起來,這糟糕的臉色,不會是得了流感吧?本想揍人的拳是怎樣也揮不下去,悶悶地將水杯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低聲向對方道了個謝,他拿過人放置在床頭上的水杯,一口口緩慢地嚥下。待喉頭的不適感稍稍退去後,他才開口:「外面天冷,你穿這樣騎車太少。」
總地對方是來宰了自己的吧?這樣冷的天氣,騎車不免和近零度低溫親密接觸,刀子口豆腐心,他心底還是替眼前人擔了幾份心。
還以為對方會說出什麼其他話,沒想到話題竟轉到自己身上來了?窩在家裡身上本就穿的單薄,衝出門時幸好是拉到皮外套套上,雖然確實有點冷,不過…「你才穿得少吧?」前些時間還火大的情緒沉澱,卻尚未消失,連帶著語氣也沒好到哪去,縱使已沒那麼火爆。直接無視房間主人,開始東翻西找,拉出幾條毛毯棉被一股腦往床上堆,簡直要把人淹沒的氣勢。
想著越來越不開心,自己不是要來揍人的嗎?不然好歹也要讓對方難堪什麼的扳回一城,現在到底是怎樣?居然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要揍也不是放著不管又好像不大好,悶悶不樂的窩到旁邊的躺椅上瞪著床的方向沉默。
看見對方就這麼當自己家一般翻箱倒櫃,接著便是幾件被單毛毯排山倒海而來。對方不這麼做還好,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有這麼多條暖被,臺灣不比瑞典氣候冷,但他也趨近於習慣了,這裡的天氣狀況忽冷忽熱,他這個鮮少生病的人,也被逼出了一身毛病。
他拉了拉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兩件毛毯,鋪平後,對著縮在一旁的人招了招手。
眨眨眼,不懂對方招手要自己過去的目的。『要溫開水嗎?』如此想著,靠了過去伸手就要拿起水杯再去倒水。
手從層層暖被中伸出,覆上對方頸間。一股暖氣透過掌心傳達至冰冷手上,他順手一勾,另一手拉開被單,將對方拽進自己身旁。
「好冰!」被貼上側頸的冰冷激的猛縮起肩膀,下一秒便閃躲不及的被拉下,跌入柔軟的被單之中,掙扎兩下沒法掙開,瞪著近在咫尺的臉。「你又幹什麼?」
對方一個勁的扭擾得他心煩,摟住對方腰肢,羅箴一抬眼便對上人雙眸。不知是病情作祟還是自己心理因素,他盯著人的雙唇,似乎下一秒就要傾身掠奪。
想到自己仍然抱病在身,這麼一吻可能讓人因此病倒,他將唇上移,落在對方額間。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臉,不自然的僵直了身軀,偏偏又被扣住了腰想往後躲也不成,直到吻落在額上,腦袋中炸開了混亂的雜音,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的傻住。
「安靜睡覺。」只是低低地說了這麼一句,將臉龐埋進對方頸子,放低身子讓對方的下巴輕置在自己頭頂。
側頸有些微癢,反應過來後臉頰有些發燙,開口還想抗議些什麼,最終還是打消了主意。反正被窩裡挺暖的,這樣想著,咬咬唇安靜了下來。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索性就抱著對方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