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別介意呢。自從那一晚之後,小的本來就該跟國家扯不上關係了。這一回是賣著柳大人的面子。表演的事小,外交的事大,還望二位別戲弄夜雪,場子上,夜雪除了表演,都不管。」言詞裡有些寒,只見慶南的外交官柳大人,撫著花白的鬍子點了點頭。
「不礙著,這次不是送禮上去,是吧?」柳大人笑得有些尷尬,望了一眼身旁來自峽東的人。「只是不希望失禮,對方以經點名頂尖的慶南冰雪,去這一趟,對鏡花閣也是好事。」
「不好意思,打擾了。」某些緣故而來到閣主辦公的房間,經過門口,很自然的先行道歉。眼前大概是兩位高官,那對自己而言並不是太重要,而完全沒有去注意。
也許是顧著生氣,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和人的距離幾乎要撞上,被人扶著才一愣。「冰?」
「怎麼......」望著人的表情似乎是有事來找自己,滿眼困惑,卻聽見後頭不知道是誰,喉間響出了怪聲一哽,話沒問完又轉過頭去。
看到後面的人,突然警戒了起來。那是張熟悉的臉,雖然對方並不是自己身邊的人,但還是知道他就是自己家族的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原來還活著?老爺知道會很高興的。」官員冷冷的一抹笑,讓氣氛沉重了些許。「那麼,珞公子,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那當然。」柳眉一蹙,有些不高興。查覺了護官的動作僵硬,欲攔住可能的衝突,便衝著人一笑。「難得有事?要在辦公室等我嗎?我先送二位客人出門。」
「我知道了。」不再看著對方,只是露出了挑釁般的笑容回應對方的冷笑。再次形式上的行禮後,繞過三人往辦公室走去。
「失禮了,這邊請。」回身一欠,避開了兩人玩味的神色,心裡琢磨著方才冰的情緒。「柳大人,這回去峽東,之後的時間可留予夜雪自由活動吧?」
「那當然,是要帶那孩子回去吧?」沒有回答對方問的話,而那也不過對鏡花閣有一定了解才有的搭話。「我會請官方把通行證換成時日較長的。」
「麻煩您了。」守門的小廝一面把門推開,女婢們燃著燈籠,亮起了草原的這一角。轎子在門前候著,等人一上轎,夜空裡響亮著獸類的吼叫,讓轎子飛快的離開視線。
捏著手裡的請帖,垮下臉一嘆,揪了一下兔毛披肩,轉頭又往辦公室疾步。「要不是對余少有恩......跟你們八輩子也打不著關係......」
在房間裡,情緒異常的冷靜。自己在這裡的事被發現了,那是不是就代表會給閣帶來麻煩?但這裡是自己唯一的棲身之所,離開,那就會變得一無所有。
自己的情緒也有些混亂,帶著些許倦意拉開了門,揮手退了服侍的女婢,替自己倒了杯熱茶急啜,沒留神便燙著唇,輕呼了聲。「痛......」
指尖撫著唇角,紐著眉頭在人身邊坐下。「怎了?表情這麼沉?」
「沒甚麼。只是,我們為什麼要跟峽東來往?」一直以來認為這裡應該很隱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自己的行蹤。
把杯子換過手,把邀請卡晃到人面前。「因為這個......」
放下了杯子,軟身靠入靠枕內,掩著臉苦笑。「國家就是這麼一回事......我的主人死了,我依然是屬於國家,這就是慶南......」
「我知道了。」看到邀請卡,點了點頭。國家是這樣的,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不再多說些甚麼「要指派護衛嗎?」
被人的問話一愣,自己還沒有想到這一層。「那個......再說吧。」
望著手裡的紙張,思考著什麼,下一秒便乾脆的將邀請函撕碎,順手望桌上一放。「這麼說起來......峽東是你的故鄉吧?你認識剛剛那個使者?」
對於這個問題,眉頭皺了一下「認識。他...是我父親的哥哥,也是現在掌權人最重要的親信...至少,我離開前是這樣。」
「......。」眼角餘光睨過人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起身繞過辦公桌,探手搆著一本書卷拿下,抽出了幾張紙。「這幾天回房去把東西收拾收拾,看你要帶走些什麼。然後,你原本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在桌前坐下,拿過筆潤了潤,提腕便開始書寫。「雖然這麼做有點風險,不過你也欠個機會......就趁現在說說?反正我一邊忙一邊聽著?」
「大人要帶我去?」聽到這個命令,剛剛所想要報告的事情突然變得不太重要。「我跟他們沒甚麼好談的,背叛家族的人是我。帶我去會變成風險。」
「呀!」因為人的話筆尖一頓,墨色登時暈染開來。有些苦惱的看著寫壞的文件,頰上淺紅。「少囉嗦......」
重新拿過紙,有些心不在焉。「你是老闆還我是老闆?都已經說了,鏡花閣的閣主是屬於朝廷,我的身分也算是吃官家飯的,所以我現在唯一了解的風險就是必須和你睡一間房......雖然說之前就借宿過......」
「可能...沒這麼單純。但大人如果這樣命令,那我也只能聽從了。也許會遇上暗殺,或者其他不太光明磊落的手法。」重探口氣「就算這樣,我還是會以保護你作為第一要務。」
「這不是命令......」聽人的言語,反倒讓自己莫名的生起氣來,連語調都冷了許多。「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去。」
「......你怎麼想我的決定都無所謂,就算我不帶護衛,也會有官方的護衛。至少我以為你會想回去看看久違的一景一物。」輕嘖了聲,像是嫌自己多話。這種情緒本來是不該有的,卻在琉以外的人面前如此。「你怕拖累別人,還是怕回去?最清楚的人是你自己......」
沉默了一會。「也許兩者都有,我不認為我會懷念。在那邊的記憶從來...就沒有美好過。」苦笑著說。對於家鄉,自己是一點掛念都沒有,唯一有的只剩下憎恨,或者其他更複雜的情緒「但我說了,我會保護大人,所以我會跟去。」
「......也許這次會不一樣也不一定?」有些什麼在心裡起伏著,望了人一眼,對方的表情十足滄桑。「吶......對不起......說得稍微過分了。」
明明這種狀態是自己在逼他。
「......這給你。」擱下了筆,拉開抽屜翻找著。「既然這樣......你把這東西帶著吧。」
「嗯?」有些不解的接過人遞來的東西。「這...是甚麼?」有些疑惑的看著人。
淡淡一笑,起身繞過人,解開了小錦囊的紅繩替人繫上。「我不知道......不過這是月葵的娘親手做來送給我的。裡面似乎是峽東的護身符......」
「......你的頭髮長長了......如果是以前,留的好或許會有人出價收藏。」指尖撩開了略硬的髮絲,收回手。「是很稀少的金色......」
輕閉上眼享受撫觸,然後回過頭看著閣主「...謝謝。」這樣子的關心,在來到這裡之前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已身上的,也伸手摸了摸短髮。
「這、這只是借你!」出現的不是自己習慣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就著收拾的動作藏起表情。「......沒有事的話就去休息吧?等通行證下來,我們就出發。」
「好,我知道了。」猶豫了一下才走向對方,伸手將人拉向自己「謝謝,不管怎樣,我都會好好保護大人。」在抱住人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