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我看到他的身影在漂浮。
而我張開眼，卻只看到她。不是不愛她，是因為太愛他。
伸出手撫過自家老婆的手，心裡卻覺得缺少了甚麼，心頭一笑，披上外套走到那人房間的門口，用著極細小的聲音，「白雲、你在嗎？」

翻過身看著那扇門，那聲音他有聽到，但還是別出聲好了，當作自己不在。
棉被拉過頭頂將自己包住，連呼吸聲都變得薄弱，就像是要刻意隱瞞自己的存在一樣。

「不在嗎……」與其說疑惑，倒不如說失望，最近他似乎就是不想見我、不肯見我、不願意……愈想愈難受的心情，微微的抖聲希望有人能回答，「白、白雲……你在嗎？」儘管想掩飾不正常的聲音，卻只是讓它聽起來更奇怪。

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緩緩拉開棉被依舊是看著那扇門。躲著躲著，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汶，把喜歡收起來藏起來當作沒有這回事，真的很困難嗎？
就算窩在圖書室裡在房間裡又亦是書堆裡，為什麼都沒有答案。
下了床，用極慢的速度走到門前，緩緩開門。「有事…？」該來的還是要來。

聽見門被緩緩開起的聲音，一喜，但聽到人的問題卻也不知道自己來找他做甚麼，能做甚麼，只是因為夢到，感到空虛……「你、沒有，問你晚餐吃過了沒？」勾出笑容，他說過他喜歡的笑容。原本打算問的問題，瞬間被埋沒。

「嗯…吃過了、」往後退一步，手還緊抓著門板，希望汶可以離開。
就算有千迴百轉也不可以轉向自己。
「…汶、沒事的話…回去？」

「不要。」聽到人的建議馬上否決，就算本來也沒有打算要停留，此時此刻竟然有一股怒火，是這些天來因為人躲著自己的受傷，是這幾天人不肯見自己的寂寞。而自己甚麼話也沒說，強行進入人的房間。

沉默的關上房門，抓著門把遲遲不肯轉身面向人。他不懂，明明有人值得珍惜，卻要一步步逼著自己正視他。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他的任性，到現在依舊是任性。

「這幾天、你……」嘆了口氣，現在是甚麼情況？一股沉默逼得自己想要大罵，但現在罵出口，恐怕得到的答案還是沉默，畢竟自己都已婚了，還有甚麼好說。「我……」甚麼話也說不出來。望著人，卻只能看見被瀏海遮住的雙眼。

「我在躲你。」直白地說出他沒說出口的話。我們是兄弟，不是情人，更不可能牽手走到最後，為何不願意停下，為何不願意？
「汶、走吧？」聲音雖小，但相信他是聽得到的，綠葉聖騎士的聽力一向不差，這點聲音不可能聽不到。
明擺著是拒絕，難道還要自己做什麼嗎。

「我知道。」咬緊下唇。一直都知道，不想承認但已經被說出口的事實，聽起來就是格外的痛。人的下一句話，更痛，「我說，我、不、要。」狠狠看著人，受傷的神情再也隱藏不了，然而被婚姻牽絆住了，卻甚麼也不能說。

「那你要什麼？」我什麼都無法給。他臉上的受傷不是看不出來，只是自己卻無能為力。
好想走過去緊緊把人抱住，但自己像是個石雕一樣腳被黏在地板上。

臉一撇，『我只要你……』知道自己不能說、不該說，嘴唇動著卻沒有聲音，最後只是換來自己的無力感。「我要的，你知道。」眼神看著地板，只怕自己再多看人一眼，就會無法克制自己的衝動。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要當不知道。
垂下腦袋有些無力，覺得好累，不想再為了這件事瘋狂地打轉。
「拜託…」回去好嗎…
再怎樣喜歡，就是無法低下頭去承認，因為任誰都無法會接受，自己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走到人的前面，把人壓在門上不讓人逃開，將門反鎖，「我愛她，但我……」那是甚麼濕濕滑滑的，流過了頰，眼淚……？
「但我、更愛你啊！」幾乎嘶吼的聲音，伴隨著淚不斷不斷地滑落，在疼甚麼、在痛甚麼，這些不都是自己的選擇嗎？
這樣真的好嗎，愛，卻讓他更痛苦。

手掌覆上人的臉頰，溫熱的淚珠不斷往下跌。「我知道。」梗在喉嚨的是更多是說不出的痛還有感情。
「但不行。」指尖在人的頰上輕輕摩娑，怎麼就這樣哭了，好狡猾。

「對不起。」知道不行，又怎麼樣呢。之前你說過了多少遍不行，你都讓我了，這一次，還是請讓我繼續任性好嗎？對上人被遮蓋的眸，覆上人的唇。
「對不起了。」那樣的笑容此時已經沒辦法了，而該哭的人卻不應該是自己。

「唔、」被壓在門上，無力掙扎。被吻上的唇瓣無法掙脫開，不斷壓抑著自己，不斷壓抑這份感情。多久以前就開始的事情了，從我們愛上彼此的那一刻起。
好狡猾啊、怎麼可以這樣呢，不要這樣對我好嗎？

「對、對不起。」緊緊抱著人，不斷傳來的溫度讓自己更痛了。自己怎麼能這麼自私？把自己的臉埋起來，早已泣不成聲，哭做什麼呢，並不會改變事實啊。

「汶…」拉著人跌坐在地上，讓人伏在自己身上哭泣。無法制止這樣的哭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捧起人的臉把淚珠抹去，「別哭了…」
明明想哭的是自己。

臉再次撇開，不願讓人繼續看著自己淚撒淚落，「我不知道、」伴著抽氣聲，連一句話都講的如此斷斷續續，「這種愛到底為什麼存在。」明明我愛的人是你，到底、到底算什麼！光明神您說啊。「我只知道、我愛你，勝過她。」

「汶…我們早不是年少輕狂的時候了，任性的也夠久了。」你的心裡，有兩個人。而我的心裡，只有你。
這對任何人都不公平，對汶的妻子更是不公平。

「我還是愛你。」顫抖的聲音和勉強勾起的笑容，「不管過去、還是現在。」是的，儘管結婚了，儘管對象不是你，但我依然愛你。看著人的臉，苦笑，愛情這種事本來就沒有對或錯。錯就錯在自己，太任性、太放肆了。

不要妥協，不想要妥協，但他卻要自己妥協。
「汶…你要我妥協答應你嗎？」背後靠著門板，很無力。兩個人總是這樣的不斷循環讓自己更無力，不只狡猾任性，自己太容易心軟了。

望著人，還有什麼話好說，還能說什麼，淚已經哭乾， 「放手，除了放手我還能做什麼？」縮回手，幾乎絕望，放空了雙眸，看著人比自己更想哭的表情，沉默。

汶的空洞令自己感到害怕，沒有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無法回應人的答案，只能跟著沉默。 但這樣的沉默真是僵硬的令人無法動彈，下意識的掙扎。「……汶、」

凝視著人，「……？」不解這時候人還做甚麼叫這自己的名字。人那股躁動的情緒看得出來，怎麼看不出來，那麼愛著，怎麼可能感受不出他的情緒。抹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卻苦得很。

「別哭、一個男人哭成這樣……」幫忙抹去他頰上的淚痕。堂堂聖騎士卻哭成這樣怎麼可以？狠下心推開他，在自己的認定裡是為了他好，對彼此都好。 「走吧、別再來敲門了。」

「我不要、不要、不要！」幾乎了，吼到沒聲音了。那怕等等聖騎士們會殺來房間查看，一個字一個字喊得心疼、喊得心碎。止住的淚再度滑下。
『不要推開我好不好？既然這份情錯在開頭，那麼就讓他一直錯下去。只要你不要離開我。』心裡如此吼著，但卻不敢說出。

除了歎息還是歎息。站起來順便把人拉起來站好，牽起他的手往床邊帶，壓著他坐下，自己去倒杯溫水給人。 不為什麼，只因為知道他已經到極限，就算苦逼也沒用。又一次，我讓步。一錯錯了好長一段時間，無法挽救。「喝吧、喝完了睡一下。」

啊、這樣子第幾次了，總是不斷循環著。手被牽起，傳來暖暖的溫熱，完全被動式的行動，坐在床邊拿著水杯，卻一點也沒有想要飲用的意思，只是呆著，不去看人、不願看人，怕在人遮蓋的眸中再看到一點距離。

看人完全沒有動作，拿過原本塞在人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捏住汶的下顎吻上將水渡過。
妥協也就是這樣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子的不停地打轉，似乎也就不差這一次了。

「唔、嗯……」瞪大了眼，唇上的溫度，流進口中的溫度，吞下了水，默然。
「你……」揚起一個淡淡的笑，一個他會喜歡的笑容。伸出手緊緊抱住。將臉埋起，聞到熟悉淡淡的香味。緊緊的，抓住不放。

「剩下自己喝……」任由人抱著不放，伸手在人背脊上安撫著。
輕嘆一口氣，自己大概無法擺脫掉這個人，就算再有多少個想放棄的念頭，卻還是無法放棄。

「不渴……」搖頭，因為衣服的遮蓋而悶悶的聲音傳來。現在只想要好好地抱著你，知道自己一次任性、你一次的退讓。拋在腦後吧，現在我只想要就這樣。

「不喝就不要抱。」半威脅的哼氣，不打算讓人為所欲為。
就算這次退讓，下次還是會退讓，那就不可能讓人說這樣是這樣囉。

幾乎是望著人，感覺這半強迫的方式怎麼有點熟悉。「……」勉強喝了一口，用半濕潤的眸子看著人的表情，完全心軟了。

「算了…」悶悶地說著，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推開人再次窩回早已經冷透的被窩裡，要不要睡進來隨便他。
從被窩裡只探出腦袋露出一對雙眼，「睡覺、」

「睡覺就睡覺嘛……」很自動的掀開了一半的棉被躲進去，抱著人甜甜地笑著，吻過人的耳垂，「我愛你。」

耳根一陣癢縮了縮脖子，「知、知道啦…」咬著下唇維持同個姿勢不動。
都幾歲了還這麼肉麻！雖然很不想又栽上去，但是來不及了。

瞇瞇的笑著，「晚安。」又吻了人頰、然後稍微挪著姿勢附上唇。今天夜晚的溫度，好溫暖。

－－－－－－－－－－End。－－－－－－－－－－

::Plurk Frontpage Promo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