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歲月，沒有讓已經成了妖的莫離老卻，他的樣子和千年前一樣沒有改變。

因為歲月洗禮變得長袖善舞的他，混跡人類世界混得風山水起，表面上他是從事金融事業的他，實在卻是幹著妖物販賣的生意。
越是漂亮、能力越高的妖物，對於上流社會那些人類，就是身份的象徵。眷養非人的生活，在他們的圈子中，早已是見怪不怪的流行。

今天的他，不知為何非常暴躁。

「滾。」一手抓起正埋頭於自己雙腿間，用唇舌慰藉自己巨大的妖物頭顱，將他任意一丟。身形纖弱的年輕妖物，隨著他的手，逞拋物線跌在牆的一角。

看著少年沒有反抗，也沒有叫痛，只是顫慄地坐在一旁，令他臉色更黑。

「蕭莫……」上古妖物，霧妖蕭莫，一直是他的心結。千年來的追捕，一直一直都未能成功的心結。

突然，他皺眉，他感到強烈的草木之息正向著自己衝來，那種氣息他很熟悉……
「不自量力。」不過是區區的草木之妖，還妄想與他纏鬥？縱然他身旁的半妖的確有一戰的價值……

雲彩上載著一名華服少年，正直直的向他衝來。落地玻璃盡碎，從容閃過的他悠然地看著正對他怒目的少年。

「你！」手指狠狠指著莫離，不論身型體格都與對方差很大的小樹妖還是顯露著其氣勢道：「對霧霧做了什麼！」

無視那隻小孩的目露兇光，莫離的視線只是留在另一名與他同樣的半妖，但對方卻不以為然，只是默默護著那隻樹妖。
多可笑的舉動，明明是人類卻愛著那隻下等的妖物。「怎麼，你想賣的妖物嗎？」像是嘲諷地看了一眼樹妖笑道：「那隻無教養的東西可要花些許時間調教。」

「誰沒教養，可惡的渣滓！」小樹妖被他弄得炸毛，原地跳了跳，卻被自家鐵公雞壓回去，兩名半妖全然無視自己，默默對視，令小樹妖不禁擔心他們是不是看上眼了。

「小敗家你魯莽了…」他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小樹妖的頭，說：「蕭莫的死並不關他事。」
「那、那不可能啊…不是他的話是誰？」他看了看對方，不解，然而在一旁聽到的莫離卻皺起眉說：「蕭莫死了？你在開什麼玩笑？」

「真的…不是你啊……」聽見莫離的話，小樹妖呆呆地看著他，一陣恍然：「那麼…霧霧他……」
那麼他是遇到一個可以無悔無憾地付出生命的人吧……

小樹妖轉過身，張開手向著鐵公雞討抱，他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呢喃說：「霧霧說他很幸福……這麼說那是一個好的結局吧…？」

「嗯。」掃了掃小樹妖的背，冷眼看著正在沉思的莫離，嘆息。「能夠找到一個讓不死不滅的他，甘願付出性命的存在，想必是為了非常重要的人吧。」

他轉身，拉過小樹妖帶過來的雲彩，站了上去，向著莫離說：「再見了。」
就在雲彩起飛的時候，小樹妖抬起頭，看著不知想什麼的莫離，伸出手說：「既然霧霧死了，那麼…還你。」

突然，小小的光球直直飛向莫離，直覺性想閃避的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動不了，只能眼白白看著光球進入自己眉心。

＊＊＊　　＊＊＊　　＊＊＊

『莫離你的資質很好，為何你總是無心向道？明明斬妖除魔是吾等修仙之人的任務……』灰衣道袍的人皺眉看著再次放走妖物的弟子，嘆息：『浪費了絕佳的資質。』

『他們…並沒有害人。』被迫跪在大廳，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吃喝的莫離非常憔悴，但仍然努力地支撐著：『他們只是平靜地過他們的生活。』

『妖物是不應該存在。』一個又一個穿著同樣衣服的道士看著莫離，用著一臉憐憫的口吻對他說著：『可憐的孩子已經被妖物魔障了，定必要將他回歸正途……』

『我不用什麼正途……』身上被畫上各式各樣的花紋，貼滿了一張又一張符咒，莫離的意識漸漸迷糊：『我只是想…和……阿莫永遠在一起……』

他答應過阿莫，他重要的妻子，還有未來的兒子。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身為人類的他，只有非常短暫的人生。他不想成為阿莫心中芸芸眾生的一員，他想和他與他的孩子渡過無數的歲月。

他想和他一樣擁有相同的時間。

為什麼他會忘記呢，那個本來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想法，不論成仙也好，成妖也罷，他一生所願，也不過是想和他一起。

＊＊＊　　＊＊＊　　＊＊

「阿莫……」光球令到記憶的封印解除，對於象徵繁衍與新生的草木之妖來說這的確是輕易易舉之事。慢慢飛走的小樹妖，看著他跌跌撞撞去將那個在角落的黑髮少年轉過去，細看他的臉貌時，才淡然地和自己的半妖戀人說著：「我…並不是一個好妖。」

莫離又將那名少年揮開，像是想找尋蕭莫一樣，不停地在他自己的商業大樓找尋什麼。但曾經的牽絆早已經粉碎，餘下的當然是…一場空。
「本來無一物啊…」像是諷刺又像是無情，別過頭沒有再看已經半瘋的莫離，只是靠著自己的戀人，淡淡地說了句：「霧霧……你真的幸福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