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她又推開了扇門。
與他人相比,明顯少了些人氣,多了些死亡氣息──這裡是,那個喜愛死物的王子的房間。
環視了下周遭,除了滿室製作精緻的標本和桌上那放置許久,缺乏水分而變得乾硬的蘋果派外,幾乎沒有東西可以證明古魯瓦爾多的存在。
「-汝所執著的事物,是如此稀少…」那時能在重視之人的陪伴下逝去,對他而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想著,在替逝去之人撤下了那盤蘋果派後,才退出房間,輕輕將門給帶上。
推開那扇有些熟悉的房門,簡單的擺設中最為顯眼的,是先前那件因為受損而被換下放置的鮮紅披風,只是它的主人再也沒機會修補並將之穿起了。
將那件被擱置不理的披風整齊摺疊好後,放在那張空蕩的床上。這是她少數能替那位經常性出手幫助自己,沉默的面具男子的事。
縱使離去了──她也會負起監視者的職責,將他們的存在與付出給牢牢記錄下來。
垂眸,她暗忖著。
過了會才準備前往下一間房,離去前再次確認了下周遭。馬庫斯的房裡相當簡單乾淨,如同他的為人一般。
除了桌上那盤因受潮而有些塌扁變型的小餅乾外,其他並沒有什麼要再注意的。
「……」這些人淨是喜歡帶些食物進房?
默默收拾了小餅乾後,她才離開了房間。
「─晚安,馬庫斯。」
進出每一個遊戲犧牲者的房間,替他們大略收拾了下房間並回想著他們,藉此來做正式的道別。
這場沒意義的生存遊戲使他們犧牲了許多人,然而地圖的推進卻連一半都不到,要設法改善現在這被動的情況才行。
雖然只來過幾次,但薩爾卡多房裡的擺設確實與生前相差無幾。
極具個人風格富有生活感的房間,加上這幾日他死去後,使得來到這世界後,早已習慣每日都會碰見薩爾卡多的自己產生了種錯覺。
宛如在現世,薩爾卡多僅只是為了執行任務而外派出去,只消等個幾天便會歸來。
眨了眨眼,她隨即將這可笑的念頭給拋了開來。
是因為在這安逸和平的地方待久了,就連腦子也開始出現奇怪想法了吧。
將閱覽至一半,還擺在桌上的書本闔起放回一旁的書櫃上後,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回憶著。
從已取回的生前片段,到死亡後與他人共同構築的記憶,一點一點的回想。
想想,她與薩爾卡多除了單純的主從關係外,更多的是習慣。
從生前的現世乃至於死亡後的現在,他都是最貼近自己的存在,但身為上司她卻未能見證他的終末。
闔眼,她起身往門外走去,在手即將觸及房門握把時,她卻停下動作靜靜盯著自己的手看。
在薩爾卡多的房間待得有些久,使得這些日子縈繞於心的悲傷情緒再度湧起,只是現在的她才明白,其中還夾雜了些許憤怒。
截至目前為止,這雙手保住了誰?就連信任自己的下屬都不能護住!!
緊握成拳,她敲上了門旁的壁面,而後才緩緩跪坐在地。
沉默著,褐色長髮雖然掩去了她的神情,但依然可從髮間縫隙瞧見一閃而過的微光,而裙襬上也有幾點逐漸暈散開來的水漬。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有所動作,抬手拭去了臉上的水痕,站起身拍掉裙上沾染到的塵埃。
照現下的情況來判斷,接連幾次的事件對此刻的自己極為不利,自己只怕是撐不到遊戲的最後了。
既然如此,那麼就只能盡力將地圖往前推進,為了離去的死者,更為了現存的生者。
推開房門踏了出去後,反過身關上門的同時她低語了幾句,這才做完正式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