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裡工作時也經常有這樣的感覺,像是隔了層玻璃帷幕般,看上去是那樣清晰卻又無從接近。
熟悉的招牌出現在眼前,長吁一口氣吐出一片白霧,然後走進被鮮花簇擁的店裡。
無人的店內只有花兒迎接自己,等了一下還是那傢伙還是沒來招呼,倒是下午茶區傳來一陣喧鬧聲吸引自己注意。
就算是節日,那傢伙也不會讓他所管轄的地盤變成這付德性,喧鬧的聲音、未靠上桌邊的椅子,對他來說,應該都是無法忍受的事。
工作時被需要服務的客人叫來喚去的日子一久倒也習慣了,不過這還真的是第一次被這麼有禮貌地挽住自己匆忙奔波的步伐。
「出去一段時間了,可能沒有這麼快回來喔…」目光不由得放到吵雜的小庭園那邊,這番話同時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似地。
遇到硬是要在店內抽煙的客人,而路德店長是絕 對不會給這些造成其他人與花朵困擾的客人好臉色看的!
輕則好言勸誡,屢勸不聽的傢伙甚至可能當場下達驅逐令!
要是路德店長在這裡的話,店裡就不會被搞成烏煙瘴氣了…好幾名被吵得無法靜下心來挑選花束、享受下午茶氣氛的熟客們,也就不會都苦著一張臉提前離去……
看著店內的景象,也不難想像會是這麼一回事,等到那傢伙回來看到這個樣子不知會做何感想。
「我來幫忙吧。」看那女孩亂了手腳的樣子,忍不住出手幫忙,反正也沒其他事不是?
極力搖頭想要拒絕,但男子的神情卻是如此地堅定又不會過於尖銳刺人,這感覺就好像是路德店長那樣地……真誠?
順手拿起水壺,走近正笑鬧著的女性桌邊,為她們半空的水杯斟滿水,並收去只剩下甜點碎屑的盤子,露出在夜店擔任男公關時常用的笑臉問:「小姐們還滿意餐點嗎?」
不出所料,那幾位女性突然中止話題,視線全投往自己,原本嘈雜的空間頓時安靜幾分。
等待一陣,其中一位才羞怯地回應。輕笑、眨眨眼說道:「在這裡,妳們美麗的唇應該要用來品嘗食物的美味,千萬別糟蹋店長用心製作的食物囉。」
只見她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原本旁若無人的高聲談笑也變成了悄聲的低語,把盤子收進廚房後,繼續招呼其他客人。
也不過遲疑了一會,不知其名的男子竟兩三下就讓原本亂糟糟的小庭園恢復了應有的寧靜氣氛…。
………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得、趁著這個空檔將還沒備妥的餐點端上桌才行!
見周圍安靜下來,心情跟著好轉許多,悠閒地享用著下午茶,將話題轉到布布上頭。
「對了,獸醫那裡怎麼說?布布還算健康吧?」
雖然有和古魯瓦爾多一同進入診所,實際上和醫師交談的只有他一個人,自己只是坐在候診室等待結果。
「飲食方面有哪裡需要改進嗎?」偶爾會幫古魯瓦爾多餵食布布,覺得這是自己應該注意的地方。
「分量吧……嗯、醫生說盡量別餵罐頭,以乾飼料為主比較好。」
「我會注意。」
想了想醫師的指示,「……這是指布布太胖了嗎?」
跟著揉揉布布的腦袋,問。
「有點超標,但醫生也說因為布布還在長身體,不用太著急。」
拍了一下又想動口的布布的腦袋權當警告,回答了布列依斯的疑問。
抱起布布放進自己懷裡,看著古魯瓦爾多繞過人群、走進盥洗室。
「期待您下次的光臨!」彎腰送走一名拿著花束、揮手離去的男性客人,舉起手背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偷閒地喘了口氣
下午茶的小庭園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鬧哄哄了,在餐點都送妥的現在也可以專心的顧在櫃檯這,為用餐完畢或是專程來挑選花的客人們結帳。
該說不愧是路德店長的朋友嘛…只憑一人就能和七嘴八舌的女客人周旋,最終順利的讓小庭園恢復到平時應有的幽靜安祥。
唔?一直沒有餘力去注意的陰鬱男子此時突然起身,從行進的路徑推判目標應該是盥洗室…布布也在不知不覺間移到了牠應該待的適當場所。
怎麼看那隻貓都應該是跟著醫師先生才對,換句話說…那個半吊眼的傢伙是被迫幫忙照顧的囉?
視線離開古魯瓦爾多的背影,一轉頭便看見走向這裡的多妮妲。
「嗯,平時都是用繩子綁著帶牠出門,不過我工作忙,大多是那個人負責照顧小貓。」
望了一眼古魯瓦爾多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回答多妮妲的疑問。
竟然能讓那個遇到陽光軟趴趴的傢伙………所謂的戀人,好像真的是一種很不得了的關係?
「對了--」話說到一半,拿起放在身旁空椅子上、用包裝紙裝飾得漂漂亮亮的
禮物。「這是給妳的。聖誕節快樂。」
「啊、這……也祝你…聖誕快樂……。」對方出乎預料外的舉動讓直到剛剛都還在努力探究的腦袋瞬間化為雪白,為什麼眼前的男子和小貓看起來是一幅教人難以拒絕的景象啊……
小動物和如此體貼的醫師先生都對他那麼好……這難道是要我相信那個傢伙其實人很不錯嗎?
…別說傻話了!說、說穿了,還不就是醫師先生過度縱容他嗎?就像當初提到妹妹的時候……怎麼聽都覺得根本就是醫師先生自己人好過頭了…!
舉起剛收到的禮物掩住話說得斷斷續續很是笨拙的嘴巴,一方面順著對方的臉龐移高了自己好奇的眼珠,與之相望。
「醫師先生……你究竟是喜歡那個人哪一點呢?」自己始終還是想不透的疑惑,就這麼順著口中的熱氣冒出、最後消散於綁著蝴蝶結的禮物盒上空。
「--喜歡的理由嗎……?」稍微低下頭、尷尬地揉揉鼻子。「最初只是傾慕,後來慢慢喜歡上他……大概是因為他擁有我所沒有的特質吧。」
「他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所以在其他人面前總是一臉冷淡,其實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細心、有品味、會做菜……一一數著古魯瓦爾多的優點,並將這些優點全數說給多妮妲聽。
怎麼越聽就越是覺得像是在講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人……
「總、總之,就謝謝你的聖誕禮物了!」似懂非懂的點頭著,急忙逃開現場。
來不及多聊幾句,多妮妲便跑走了。因為是人家工作的地方,而且旁邊還有客人,自己也不好耽誤她的時間,有送出禮物就覺得心滿意足了。
洗完手就看布列依斯似乎在和那個一身紅的服務生說些什麼,很快就想到了禮物的來由,想了想,還是決定暫時別回去,直到那個服務生跑開後才重新邁開腳步。
「嗯,禮物送出去了。」抬頭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該回家了,還是你想再點一壺花茶?」
打了個哈欠,起身後把身上的圍巾繞到布列依斯身上,重新把布布放到自己肩膀上擺好。
「……怎麼不自己圍?」
和古魯瓦爾多一同站起,對他突然的舉動感到困惑。見對方沒有回答,自己也不再多問,低下頭圍好脖子上的圍巾。
趁著服務生還沒上前,拉過布列依斯調整了一下對方圍巾的位置,然後戳戳對方的鼻尖。
「你也是。」
覺得圍巾纏得太緊,不自在地偏了偏頭回嘴道。
正想唸他明明怕冷、感冒也才剛好,卻不做好保暖的工作,恰巧回到櫃台的多妮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收下遞來的紙鈔並找回零錢,終究還是到了得這麼說的時候───
接過零錢,由於心情勉強可以稱得上不錯,也不吝於給予回應。
「節日愉快。」
向拿零錢給自己的服務生點點頭,就向布列依斯伸出手。
「吃什麼我一向沒意見。」
在旁人的視線下牽手有些不自在,試著無視周圍人群的目光,和古魯瓦爾多一同走出花店。
點頭回答古魯瓦爾多的問題,稍後覺得這樣不太夠,又補上一句:「只要是你做的都吃。」和自己煮的、外面買的相比,古魯瓦爾多所做的菜就像是高級料理一樣。
茫然若迷的腦袋若是沒有適時撐住臉頰的右手出現,可能早就「叩」一聲地撞到櫃檯桌面了吧。
「那傢伙到底是哪裡好了…」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親密互動,忍不住嘟噥了幾句。
「愛情這種東西,是無法被解釋的哦。」聽見女孩的自言自語,忍不住回話,順便把記有客人加點的餐點的紙條交給對方。
沒有理由、就是會被對方所吸引,愛情就是這麼回事吧。
「是喔……」特地去問了還是不懂,果然是自己太過於鑽牛角尖了吧…嗯?
驚覺到協力幫助自己的男子正順著自己的話一併將加點餐點的紙條遞過來,這樣自己不就變成那種偷懶的人了嗎……
望向用餐區,人潮已逐漸退去,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離開用餐的高峰期了,對轉身要準備餐點的女孩說道:「弄完餐點就休息一下吧,接下來讓我來就好了。」
「這、唔…承蒙你這麼多的幫助……呃…那個」話說到一半卻一點都想不起對方的姓或名,瞥了紙條一眼後才發現這舉動根本毫無意義,只能故做沒事的晃了晃手中的紙條。
想不起來是因為──到現在兩人根本就沒有好好介紹過的緣故,這張紙上自然也不可能會有對方的姓名。
「不曉得該如何稱呼呢?我叫做多妮妲!」像是要揮別方才的失敗般將紙條由胸口揮到一旁,率先自我介紹起、精神煥發的朝對方微笑。
被這麼一說,才發現忘記自我介紹,實在是很失禮,微微欠身介紹道:「我是梅倫,是路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