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歸亂,吠舞羅酒吧內一些基本善後的動作總得有人負責。
毫無疑問,那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自己頭上,也因此,自己經常是最晚上樓就寢的人。
通常,在這樣的謐夜裡,思緒時常祟動,平日盡量避免去想的事,會自然而然的浮現。
像是在確認甚麼似的,每夜每夜,所想的事情不過就是那幾件不斷不斷、一直一直的循環不盡。
順著鐵梯直奔而上,在頂樓的一幕入眼的那剎那,思緒不覺停頓了幾秒。
嗆鼻的鐵鏽味湧入鼻尖,那人仰面躺於地面,深色大衣自中間開始,被鮮血透溼擴散,身周冰冷的地板殷紅一片,所見之處,盡是一片鮮明刺目。
『十束哥!』
或許是聽見了叫換,被半擁著、原先看似失去意識的人眼皮震顫了幾下,微微睜開,雙眼漸漸有了焦距。
其實心知肚明吧,那時。
那樣嚴重的傷勢,原本就已經不可能……
只是,看著懷抱著那人的小八田的表情,這話怎麼就是無法說出口。
也或許,是自己心中仍然抱持著那麼些僥倖。
或許這次,真的能像那人常說的一樣,會沒事的。
「好了,八田,不要再讓他說話了。」
心頭沉甸,無法得知自己現在臉上是何神情,只是嗓音要比預想的來的平穩。
『沒事的,十束哥,我現在、現在就去找醫生過來。這種小傷……很快就可以治好了。』
透過墨鏡望出去,只見那只輕覆於那人腹上的手,隱約的有些微顫。
小八田所說的這番話,是為了安慰自己懷中的人,或是為了安慰自己,可能連他本人也不知道吧。
『沒事、沒事……』原先無力垂落於地板的手吃力的抬起,緩緩觸及八田面龐。『總會……有辦法的……』
淺金色眸中神情仍舊溫和。
到頭來,那人還是說出了那千遍一律的,不負責任的話。
事到如今,那唇角仍如故地微微上揚,雙眼卻漸漸的渙散了。
連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了要掩飾再也蓋不過去的難過表情,還是為了試圖隔絕那一聲聲鑽心的抽噎。
嗓音有著悔意,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剎那,感覺眼中隱隱有水華閃爍。
盡是說些不負責任的話,到最後卻擅自先走了。這種我行我素的格調,倒是和尊很像啊。
「總是順著自己的意走,難道就不能稍微替旁邊的人想一下嗎?」
在空無一人的酒吧內喃喃自語,語氣明顯透露不滿的情緒,興許又摻雜著些悵惘。
儘管已經刻意的去避開、掠過那些相關的話題,可是他的位置,十束的位置,一直一直,都在那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