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沿著未乾的髮梢滑落,夾雜著擔憂的汗水。顧不得釦子扣到一半的上衣看起來有多不體面,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衝去。「你們有提供傳訊服務吧?有吧?」稍微穩定了呼吸才對櫃檯開口,語氣中難掩焦躁。
『是的,只是...』櫃檯人員露出有些為難的笑容,眼神中透著期待。
「我要確保人正確傳遞完消息才付酬勞。」聽對方這時候還不忘敲詐,因過於急躁而做出在平常絕對不會做的舉動──伸手揪住對方的領子。「要是使詐,我會讓你經營不下去。」低聲威嚇著。
『您這是在威脅...知道了,至少先付訂金吧?』櫃檯人員臉色發白,連說話的氣勢都弱了許多。
拿出自己身上盤纏的一半倒在桌子上,在對方問要帶什麼口信時想了一會。口信太長可能會有傳達錯誤的可能,直接說明情況也會將三人暴露在危險中。想了想拿出便條紙,在上面寫下:『雙子要回去了。』幾個字。讓他們準備好迎接應該不成問題,必要時候在宅邸也需要有人幫手。
監視對方複誦紙條上的口信無誤,並且找了一個看起來滿老實的人以後,才鬆口氣帶著不安往樓上走。
在這種地方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帶著兩個昏迷的人,這等於是給人打劫的機會,尤其眼下光是踏出酒館的門都有性命危險...只能先留在這了。一邊思考一邊踏著沉重的步伐。
「......呃...、」這種感覺真的不怎麼好受,但又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口中邊發出痛苦的細碎呻吟,勉強地睜開雙眼想要看自己在哪,又怎麼回事?怎麼會倒在床上?緩慢的半坐起身,一手揉了揉太陽穴想減緩這疼痛。
「...這裡是哪裡?」環顧四周,完全不記得自己人在哪,而這裡又是哪裡?認真的思考了許久,才想起自己......不是已經死亡了嗎?「怎麼......」語未落完,發現到身旁同樣的躺著一位陌生男子,似乎像是完全熟睡。
雖然和陌生男子同躺在房間內應該不是什麼該高興的事,伸出手想搖醒他,畢竟現在唯一能解釋這一切的人只有他。
被猛力的搖晃而從昏沉的意識中清醒過來,像是掙扎般緩慢的睜開雙眼。手指下意識的抓住身邊的東西,落入掌中的是柔軟的布料觸感。
有聲音在耳邊喊著甚麼,但一時還無法聽清。那搖晃自己的手,讓自己感覺被打擾而抓住。撐起了身軀,動作如剛睡醒的貓科動物。
「嗯...男人?」眼前是名沒有印象的男人,有著消瘦的頰跟一雙祖母綠的眼。昏沉的大腦還沒有思考出發生了甚麼事,但身體已經逕自做出了舉動。
像是懷疑對方是自己的幻覺般,伸出手在對方的臉頰輕捏了一下後指尖落在了他的頸邊。
「......你是誰,還是有我為何會在這裡?」指尖觸碰頸側後趕到微癢,拿離對方在臉頰上觸摸的手後開口詢問。但對方也是一臉模糊的望著自己,凝視著他那雙與自己相同的墨綠雙眼...不過他的顏色較明亮些。
「我...誰?」喃喃的像是在重覆對方的話般自言自語,但自己的腦中此時也是一片空白。微微偏著頭,像是在伸展一般。稍微改變了姿勢,像是要壓向離自己不過半個手臂遠的男人。
「那、你又是誰。」稍微清醒後意識到這裡似乎是個不熟悉的地方,下意識的摸上腰間那裏有著冰冷的金屬感。是自己武器嗎...?對方見自己的動作似乎產生了戒備。
「......!」抬起右手臂擋住對方繼續壓向自己,望著對方腰際上有繫著武器,而身上沒有能防身的東西。但聽見對方的詢問後產生疑惑,連他都不曉得眼前這名男子是誰的話,其實兩人都不清楚狀況?
「伯恩...哈德...。」似乎...不是存在於記憶的名字,在自己遲疑時。薄薄的木門外似乎傳來急促的上樓聲響,反手便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像是毫不在乎自己身下正半壓著一個陌生男人的事實。視線直盯著那門把被轉動,像是預備在那人進來時要將右手中的武器拋射過去一般。
「傷腦筋啊...」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到房間前,才剛轉開門把就看見極為不妙的畫面。弗雷半壓在伯恩身上,而手中拿著的武器像隨時都會脫離手中攻擊...自己?「不要拿武器指著我...很危險啊。」冷汗從額際滑落,不明白就在自己去搬救兵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什麼事。
「你又是誰?」皺著眉,沒有放下長刀。當離開床站直時,發現腳邊散落著什麼東西。細小的、像是碎片的粉末,反射著藍色和紫色的光。而伯恩哈德也從床的另一側站起,手中拿著一把形狀特殊的巨劍。
「啊?布朗寧啊。」困惑於兩人對自己的敵意,雖說被捉弄逼迫也算不上友善,至少不像現在這樣把自己當成入侵者。看了眼兩人腳邊,曾用來裝碎片的小袋子,似乎有什麼想法在腦中浮現卻沒辦法理清。
「...抱歉,我已經不記得你們是誰了。」聽了眼前這名叫布郎寧的男子所說的語氣,大致上已經知道怎麼回事。
「我和他似乎是失去了全部的記憶。」用一句話簡單的說明,總之旁邊這位栗色短髮的男子和自己相同處境。
「...不是都拿到碎片了嗎?」走過去撿起了小袋子,本該是成塊的碎片現在只剩零散的粉末。被騙了?照理說就算不能取回記憶,也不該失憶才對,然而兩人卻又不像是在說謊。
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既然自己現有的知識沒辦法想出具體的建議,乾脆把人都帶回去比較實際。「簡單來說,你們是戰士,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們從名義上來說算是同伴,生物學上算是同類。」混亂的腦中模擬著要是他們不相信,自己該是放棄他們還是再努力說服。
「......」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低頭想了一會後將長刀收起。
在自己接近空白的腦袋內搜索一圈,最後決定先問一個比較急迫性的。「那...我叫甚麼名字,如果是夥伴的話應該知道吧?」
「弗雷,弗雷特里西。」沒想到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該不會連這個世界都遺忘了吧?頭一次對任務以外的事感到有些棘手。
「弗雷...特里西感覺比伯恩哈德還難唸。」瞇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後輕輕吐出。看著有些米白色的天花板,眨了眨眼。至少知道名字後,感覺稍微有些真實感。
「那我們...接下來是要去哪裡?」只能向布郎寧詢問原本三人是要去哪裡,或是有什麼目的地。不然繼續待著也不是辦法,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麼事情。
「回家。我們原本的目的已經達成...不,失敗了,在這邊停留只會徒增危險。」嘴上說著手也沒有閒下來,而是檢查了一遍行李確認跟自己離開房間時無異才一一歸位並拿妥行囊催促著兩人。自己沒有耐心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想回到宅邸找出真相才是促使自己如此焦急的原因。
在背起行李時,聽見的細碎的小聲鳴叫。三個大男人的視線開始在房中搜索,最後見兩雙墨綠色的瞳都望向了布朗寧。更精確點是,望向他那條幾乎長及膝的薑黃色圍巾。
有隻小巧的幼禽,下半身還卡著像是蛋殼般的東西。正用牠的嘴支撐著自己懸在布朗寧身後。「......你的寵物?」
「...是你們的。」微愣,而後將本來一直黏著雙子的鳥拎了起來,稍微回憶了一下後開口「好像是叫蛋殼。」將鳥放在掌心遞給弗雷,想知道能不能勾起對方些許的記憶。
看到弗雷特里西直接高速往後退撞到身後的櫃子,看反應大概知道他不怎麼喜歡這叫蛋殼的幼禽。伸手接過,並望著那晃著雙腳的小寵物。
「我們走吧。」看了眼兩人之間陌生卻又依舊存在默契的互動,出聲破壞看似溫馨的畫面。...得盡快回到宅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