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開始/首之間part4】
跟隨著那道光芒奔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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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鮮紅色門扉的房間內找到的,很像是瑪格莉特帶在身邊的機械球所發出的光芒。
那道細細的光線指引著自己來到了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雖然依舊是那樣令人感到厭惡的凌亂場景。球體的光芒閃爍一下後就逐漸黯淡,最後恢復成普通的機械般被自己捧著。
四處轉頭打量著。既然光芒的指引是到這裡為止,那庫勒尼西應該是在這邊,但--沒看到人,是還要在往前走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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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索著同時,手上的球體動了一下,受到感應般的,自己回過頭,直接撞上了一雙全然無神的空洞雙眼,彷彿看久一點都會跌落無底深淵般的黑暗。
心臟彷彿一瞬間提升到喉頭般,雖然事先有心理準備卻依舊被突然如其來站在身後的人所嚇到-一半原因則是因為對方太過於空洞的無神雙眼讓自己感到錯愕。
「……庫勒尼西。」壓下還有點驚嚇到的感覺,緩緩開口叫喚著對方的名字。
面對伯恩哈德的叫喚,笑了。
『他已經把自己封閉在心靈的黑暗之中,你說的話已經傳不到他耳朵裡囉?』
同身旁的幻獸所說的一般,已經空無靈魂的人偶一般臉上掛著淡而不可見的笑容,眼神空洞而迷茫,儘管伯恩哈德試圖呼喚,眼神卻還是絲毫無半點對焦跡象。
深淵肆無忌憚地自腰側順著背側纏繞,攀附的型態就好似寄附於大樹上的菟絲子一般。
面對眼前的伯恩哈德,緩緩的,隨著同被牽引一般的手抬起,同時轉向的面就這樣正對上了眼前的對方,儘管此時那失焦的雙目早已沒有所謂的「看去」,眼依舊對上了視線。
自微啓的口中道出的三個字,冰冷而絕情。淡無情緒的低沉嗓音,連音調都未有改變。
殺了他。」
回應的,是幻獸低沉的嗤笑,以及向著男子飛撲而上的動作。
『你的願望我聽見囉♪』
『吶、你也聽到他的願望了吧?所以就快.去.死.吧。』
看著深淵就這樣飛撲過來,反射性的就是退後並側身閃過,但對方的動作也異常的--該說靈巧嗎?根本就是詭異般的呈現直角轉彎的方式撞上自己。
手臂傳來了被碰撞的疼痛感,右腳往後跨一步的穩住身體,手上還拿著機械球而無法空出手的摀住傷處。
瞪了一眼悠遊自在的深淵,又看向依舊維持著無神雙眼的庫勒尼西,心中還在考慮該怎麼做才可以。雖然知道事情大略的經過,但該如何讓庫勒尼西清醒的方法還是不清楚。
在心中計較的同時,深淵又再度朝向自己飛撲而來,依舊是艱難的閃避,但肩膀還是被撞上的令自己退後數步。
其實深淵明明是可以馬上處理掉自己的…卻像是在玩弄般的只是給予普通的撞擊,彷彿要讓自己筋疲力盡後才解決掉。
此般受人擺佈的感覺真的十分差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抵抗才好。
「庫勒尼西…」就算知道沒有卻依舊開口呼喚空洞無神雙眼的少年,對方的眼睛即使與自己對上視線,卻還是空無茫然的彷彿沒有看到自己般,令人感覺無比的悲哀。
「你打算就這樣逃避嗎?」什麼封閉心靈?什麼黑暗?如此鴕鳥心態的拒絕一切是沒辦法改變一切的。「喜歡、討厭,不親口或者堅定的說出來的話,是不會有人理解的。」無法堅定一切、就無法做出選擇、也就無法前進的只能站在原地。
喘著氣,話講到一個段落,卻已經無法再繼續接下去。因為深淵在自己說話的同時持續進行著玩弄般的攻擊,身上數處都疼痛無比,那看似擦撞的行為卻依舊給自己的身體造成一定的傷害。
手有點顫抖的抓握不住手中的機械球,再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的同時,卻聽到了狂妄的笑聲。
胸腹遭受到的撞擊讓自己無法壓抑的吐出一口鮮血,同時身體像是斷掉的風箏般往後飛去的摔落在地面。
劇痛逐漸蔓延,連意識都逐漸迷濛,彷彿只要自己放鬆就會瞬間跌落黑暗中。
喀喀的聲音傳入耳中,勉強凝聚著渙散的視線,看到了機械球因為剛才的攻擊而從自己手中滑出去,逐漸的滾到庫勒尼西的腳邊。
幻獸咧開的嘴帶著笑意,隨著攻擊的力道逐漸增強,牠眼前的男子身上的傷口也逐漸增加,並且變得在閃躲上更加的吃力。
面對眼前的男人不死心地試圖繼續對自己這邊喊話想試圖喚醒意識,身旁的深淵對此只是嗤之以鼻的發出一陣狂笑,加速衝擊而上。
比螻蟻還要渺小阿,要在這個世界中抹滅掉這個人類還只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
沒錯,現在庫勒尼西已經在牠的掌握之下,只要抹滅掉眼前這個男人就可以了。這樣,牠其實是"  "的身分就沒有人可以揭穿了。
同預料中的,撲咬而上的動作並沒有被避開,隨著衝擊之下飛出去的軀體,此時那失去了能力的伯恩哈德在幻獸的暴虐玩弄之下是顯得那麼脆弱無比。
通通都,結束了。
瞇起眼的幻獸打量的眼瞇了瞇,看了眼那倒臥在地的男子,反倒是對那滾落至一旁的球體顯得感到興趣。出於好奇,巨大的身軀詭異的扭動了下,一邊往物體湊了過去。
『你好像,拿著什麼有趣的東西呢?』
印入眼中的金色物體微微的閃爍了下,在晃遊的深淵似乎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像是自動偵測一般,球體發出了一道白炙的光線,同壟罩一般的光柔和而溫暖。
一瞬間,本漆黑雜亂的空間,好像突地墜入了白晝之中。
「庫勒尼西。」
本已經盡乎停止思考的腦中,響起的是自耳邊迴盪的溫柔嗓音。
既像是呢喃,抑或是呼喚。
回來吧。不要再逃避了。
重疊的音調有著多成的音線,溫和、嚴厲、低沉、高亢、稚嫩。
像是每一個音節都在變換著,陌生與熟悉的感受混雜著,卻不知為何令自己心底緩緩蔓延出那麼一絲令自己鼻酸的暖意。
那溫暖的白光,投射在自己身上而感受到的暖意,不只是僅止於皮膚之上,更是緩緩滲入了心靈之中,給予安撫慰藉,同母親擁抱著嬰孩那般和煦。
眨了眨自己有些濕潤的眼,意識以及思考逐漸開始緩緩的回流。
而在同時,身旁的深淵向是被甚麼強烈的武器射擊到一般,本帶著笑意的面容變得無比猙獰,甚至開始扭曲,崩壞。
在光芒的照射下,逐漸險露出本來的面目——。
永夜夢魔。
源於森林之中的影子惡魔,以人們的恐怖為樂。
見自己的真面目洩漏之後,夢魔發出一聲可說是難聽至極的尖銳叫聲,快速的消失在白光之中。究竟是已經永遠消失了,抑或僅只是逃走,這點就不得而知了。
隨著夢魔的消失,而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在不遠處倒臥在地無法動彈的伯恩哈德。
儘管方才有好一段時間自己幾乎是處於沒有半點思考的情況之下,但眼所見耳所聞的一切都還是逐漸出現在腦海中,而不斷迴盪的,是對方最後對自己說出口的那一段話。
撐著有些脫力的身子,緩緩地派出沉重的步伐試圖往對方靠近。
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深淵朝向地上的機械球湊過去,彷彿是在對那本來不在自己身邊的東西感到有興趣。
如果那個遭破壞……這般想的同時,隱忍著身體的劇痛想爬起來阻止對方朝向機械球的舉動,但下一瞬間卻是白光籠罩,雖然刺眼卻有溫暖舒服的感覺湧入疼痛的身體中,痛楚漸緩,雖然還不到完全恢復的程度,但已經算的上是不錯。
在光芒之中,自己也聽到了那些聲音,有點溫暖的讓人感覺懷念,甚至眷戀。但自己卻很清楚那份溫柔早已遠離自身很久,所以只有一瞬的陷入溫柔的回憶,隨後馬上又回到現實。
光芒消失後,深淵已經不見蹤影,徒留彷彿從睡夢中清醒般的庫勒尼西佇立在原地。
方才對方眼內的空洞無神已退去,恢復成原本的狀態,而眼底還留著一點濕潤的迷茫感。
看著庫勒尼西跨出步伐朝自己走過來,就這樣倒臥在地上似乎……手使力的試圖將身體撐起,但疼痛感還殘留在體內,只能勉強的撐起疲憊的身體,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最終還是只能坐在地板上的微喘氣。
光是走到對方身邊其實已經幾乎是耗盡氣力了,咕咚一跪,就在已經極靠近對方的情況下終於撐不住的雙腳就這樣無力地癱軟而下,卻好似沒有再度站起身的打算,反倒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垂下的臉龐看不清神情。
「真的很抱歉...伯恩哈德先生,都是這裡....」有些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來的聲音微微帶著顫抖,完全不敢抬起頭面對此時肯定是往自己方向看來的伯恩哈德。
「...是我太過依賴深淵才會如此的。」
像是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害怕被父母責罵的孩子一般那樣不知所措。
看著光是走到在自己面前就費勁力氣的癱軟到跪坐下來的少年,低垂著頭,聲音帶著抖音的跟自己說話。
靜靜的聽著對方的一字一句,其實自己無法肯定的說庫勒尼西的行為就是錯誤的-如果對方是一直以來都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理所當然會放鬆警戒,並無意識的信任。
看著庫勒尼西彷彿做錯事般向人道歉且不知所措的模樣,似乎有模糊的畫面在腦中浮現,曾經自己也如同眼前的人般,乖乖的跟身旁的人一起接受長輩的責罵-即使這畫面已經遙遠到成了回憶相簿中的一頁。
看著隱隱顫抖著自責的少年,頓時覺得有點為難。
因為眼前的人似乎還在等自己開口,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畢竟能理解-即使並不認同對方的心態-而另一原因則是…其實自己所知道的,也只有深淵似乎不是真的-但確實有這個異形存在於庫勒尼西身旁-以及那些錯誤的門讓庫勒尼西看到了他最害怕的東西。
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卻是伸出手,手掌放在庫勒尼西頭上,輕輕的摸兩下。
似乎受到驚嚇般,眼前的少年抬頭,用困惑以及無措的眼神看著自己。
「信任、依賴並不是錯,」但自身要能接受那之後的結果,而非逃避。「你現在清醒了,表示你願意回來面對現實,」即使緩慢,但依舊一點一點的踏出步伐往前進。「這樣就夠了。」
「我...」微微抬起首,面對那撫上頭的溫暖以及對方說出的話語,好不容易嚥下去的淚居然一瞬間又差點潰堤,卻還是憑著那僅存的最後一絲倔強,依舊沒有任由眼淚就這樣滑落。
眼前的伯恩哈德勉強撐起的動作又似乎扯到傷口一般,瞬間,出現在那總是板著一張臉的表情上看見了一閃而逝的吃痛神情。而後是微微自對方肩側布料滲出的嫣紅血液。
「伯恩先生...您的傷勢...。」一邊試圖阻止對方努力撐著身體的動作,卻在一瞬間,又閃過眼前的是在幻境中看見的被血染的戰士們。
試圖靠近攙扶對方的手也因此頓了頓,仔細看還能發現其實正微微的顫抖著。
一邊抑制下那還是無法自心中拔除的恐懼,顫抖的手依舊還是吃力的扶起對方。
「我們還是趕緊找到正確的門...趕緊離開這裡吧?」
感覺雖然比剛才稍好,但身上的傷是不可抹滅的。即使有預感應該會受傷但變成了庫勒尼西的累贅這件事,還是讓對自己感到了一點氣憤。
眼前的少年似乎才是應該好好休息的人才對,卻拖累了對方。
但無法肯定消失的深淵是否還會再度出現,所以快點找到正確的門離開這讓人感到厭惡的空間才是首要目的。
於是自己也不拒絕對方伸出的手,並在庫勒尼西的攙扶之下站立。
途中並非沒注意到庫勒尼西突然變得有點陰晴不定的臉色,但現下也不好詢問什麼-僅是猜測對方是否想起了什麼令他不安的事情-只是沉默的接受對方的幫忙,並點頭同意庫勒尼西的話。
摻扶著,一邊小心翼翼不要牽扯到對方身上的傷處,淡淡的血的氣味飄散過來在腦海中依舊有些揮散不去。
喀拉-
耳邊傳來的奇怪的聲響將自己又被血腥味弄得有些渙散的意識拉回,似乎在腳邊傳來有些像是金屬與地面磨擦發出的喀啦聲,因而下意識地將視線投了過去。
一抹金色的影子就這麼剛好的滑了出去,自前方的道路移動而去。
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是方才落在伯恩哈德身旁的金色球體,或許是因為方才兩人站起的動作撞到了吧,正在已十分緩慢卻又不止歇的速度順著道路滾動著。
先是有些茫然地看著球體滾動,金色的影子,就這樣用十分緩慢的速度逐漸遠離自己與攙扶著的伯恩哈德,卻在輕巧滑過廊道轉角時,隱約的,有什麼一閃而逝。
那是,一位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藍色身影,以及越過轉角時那幾乎看不清的一抹笑容。
「......。」微微怔了怔,想再看清楚的時候那金色以及藍色的影子時,卻都早已消失在那頭的轉角,下意識地想追上去卻又猛地想起自己正扶著伯恩哈德才又頓了頓。
「...那個、」有點像是低喃的發出聲音,不意外的身旁的對方也像是注意到一般向自己投來視線。「我想往那邊看看,伯恩哈德先生覺得呢?」
本來被攙扶的手臂稍微的被往外拉,困惑的挑眉之時聽到了庫勒尼西的低喃而轉頭看著對方。庫勒尼西同樣也抬頭注視著自己,眼中帶著徵詢但有強烈的好奇心的情緒,開口向自己徵求意見。
抬頭看向了前方,什麼都沒有,只有普通的道路而已。但既然對方有想法,自然不會刻意去拒絕,畢竟最後還是會有可能走過,先走後走都是一樣的。
對著庫勒尼西點頭,然後互相扶持著往庫勒尼西選定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錯覺吧,每當自己越過轉角時候,那抹藍色與金色影子也會剛好像是刻意一般在一閃而逝的瞬間,還是讓自己看到該跟隨行徑的正確方向。
像是盲目一般的跟隨著,儘管有幾次也在心裡覺得有些可笑,卻還是無法阻止那試圖跟上的腳步。
跟隨著對方的腳步,庫勒尼西像是知道目標地或是受指引般,絲毫沒有猶豫的走著,對於一扇扇的門完全視若無睹,只是一直的往前走。
左彎右拐,疼痛感多少抹滅了一點集中力,凌亂的彩色道路看了只會讓人頭痛,只能完全跟隨著庫勒尼西前進。
等到對方終於停下腳步時,抬頭就看到了彷彿能感覺寧靜安心的湛藍色門扉。
最終來到的,是有著像那人髮色一般的失車菊藍的門前。
那一金色的球體最後停駐的那刻,已經不再見到那位女性的身影了,方才的一切就僅只像是幻覺,安靜停止滾動的球體就像是從未滾動過一般靜悄無聲。
「出口...就是這裡嗎?」
視線下移的看著金色的機械球。這是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腦中冒出了疑問,但就剛才發生的種種來看,機械球對於他們是善意的幫助而非惡意,而在這裡看到這個就表示……
「出口、嗎?」話出口時也聽到了庫勒尼西詢問似的自言自語,轉頭看向對方,而後者同時也看著自己。
注視著對方的眼沉默半晌後,像是肯定般的點頭。
往前走幾步,站在門前,伸手握住了門把-冰涼的觸感卻有種如水拂過手的溫柔感。
喀,一聲。旋轉門把,藍色的門板緩緩的往前被推開。
【劇情結束,回應請至觀眾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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