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
阿穆房間後已經過了許多天,不知為何今天突然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最後乾脆爬起床胡亂套上衣服,穿著鞋子出門往樓上走去。
沒多久就到了六樓,抖了抖耳多聽著房間裡面的聲音,發現裡面沒有半點聲響,房間的主人應該又去一樓抽菸了。
不理會直接打開房門,漫步到床邊撲上,胡亂蹭著這自己許久沒來,有些懷念的床鋪。
在浴室沖澡,耳朵忽然動了下,抬起眸看相傳出開門聲響的門外,猜測該是咰歌又蹭來一塊睡便沒多大在意。
--半晌。
隨手將毛巾圍在腰間,抽過另一條擦拭濕潤的髮踩出熱氣蒸騰的浴室,一眼就看見那胡亂蹭著自己棉被的人。
「奧茨?」認出那跟小貓不相似的體型似乎是鄭應該被阿穆好好看顧著的貓。
將埋在棉被裡的頭抬起,往聲音方向看去。「唷,我還以為你去抽菸了,不介意來蹭床吧。」整個人大字形霸佔著床,但也才只佔住床的一半而已。
「想你。」半開玩笑地對人說著,但看了下對方的臉孔後,晃了晃腦袋說實話。「睡不著罷了,你房間比較安全,去老司房間會被念,去戈耶房間隨時要擔心生命安全。」
聽見奧茨回話只是笑了笑「阿穆呢?」起身將濕毛巾掛好,毫不介意的在奧茨面前穿上衣物。
「他不是回來了?」回頭看著還賴在床上裝死的貓,彎身彈了下對方毛耳。
雙眼大剌剌的看著對方的身材,許久不見似乎更好了一些。
「阿穆喔,回來啦,怎麼了嗎?你要找他的話他應該在醫護室裡吧。」回答完阿疾後用著『找阿穆幹嘛問我』的表情看著。
睨了對方一眼,走到冰箱旁拿出兩瓶啤酒扔去一瓶「你在逃避甚麼?」
拉開拉環灌了口,略帶笑意瞧著那明顯被猜中而瞬間無措的貓。
接下啤酒,輕咳了聲。「我並沒有什麼好逃避的,只是你之前告訴我我的病情,所以想說觀察完了,我就搬回自己房間睡了。」坐起身子將胡亂穿上的上衣脫下丟旁邊,畢竟裸著上身比較輕鬆。
抓過對方的枕頭抱著,拉開鐵環對著口喝了一大口。「哈啊,好久沒喝了,真懷念。」
拎著啤酒罐晃晃「少來,你知道我在說甚麼。」走回床旁將奧茨脫下的衣物掛上一旁椅子,坐上對方身邊。
聞言,瞬間閉上嘴默默地看著對方,突然勾起笑容。
「他很好,我開出奇怪的要求他也不會拒絕,他是個很好的家人。」說到家人時,語氣不自覺的加重。
伸手將奧茨半懷進懷裡「你不是把他當家人,騙自己並不會比較好。」
低聲,傻小子總是下意識的保護自己,很好是沒錯,但是自己並不願奧茨因此錯失真的能帶給他幸福的人。
靠著阿疾的身體,雙手不斷把玩著啤酒罐。「…當家人比較好,而且你清楚我的身體,用骯髒來形容恐怕根本不夠。」停頓了下,喝了口啤酒。「我知道你不介意、司洛不介意、戈耶不介意、咰歌跟墨墨也不會介意,阿穆更不會介意,他只會接納,…但我介意。」
沉默的將貓更摟緊些「你何必要介意?在我們眼中心中你都是最乾淨的。」
伸手取走奧茨手中的啤酒罐,將貓的臉仰高專注且認真的說著,像是要將那一字一句打印進對方腦袋裡。
靜靜的看著對方,翠綠色的雙眼突然暗了下來,拉住阿疾的手放在身上帶領著人撫摸著身體,在人的注視下過了許久才開口。
「你知道嗎?」嘴角勾起了抹笑容。「有些事情,人們會忘記,但是身體跟記憶深處永遠不會忘記,就算我在怎麼想漂白,他們依然會讓我記起來的。」
注視著對方傷痕遍布的身軀,心疼的輕撫每道傷痕「你只是在逼你自己去回想。」
輕吐話「是你自己不肯放過你自己而已,你逼著自己去想那些不堪的過去。」
抽回手,撫上那抹太過淒涼的笑。
「我看過阿穆的報告,你在他身邊,已經不再做惡夢。」這是自己一直努力卻無法做到的事。
「我在你身邊也不會做惡夢啊,我根本只有剛來的那幾天跟你一起睡而已。」雙手捧著阿疾的臉頰,左右揉著。
「今天讓我睡這邊唄傻爸爸。」對著人笑了笑。「喔對,我還沒在這邊住膩,可別急著把我趕出去嘿。」
無奈看著又在打哈哈的奧茨「奧茨。」
語氣雖然溫和,卻明顯要求對方正視話題。
「你想要我把報告拿給你看,你才肯面對嗎?」
「本大爺向來坦蕩蕩,你拿得出來我就面對給你看,反正就算我選擇不面對我的『徽章』也不會減少不是嗎?」笑彎著眼看著對方,伸出手拿回剛剛被人放置在旁邊的啤酒喝著。
拍開對方伸長的手,歛起了一慣溫和的臉孔,僅僅是沉默地看著奧茨。
看了看阿疾的臉龐,嘆了口氣,直接往後躺回床上。「我說真的,我可以保證我不再做惡夢,但阿穆對我來說永遠是家人的。」不太了解對方到底想要得到什麼答案,只能從剛剛的對話中大致猜著。
看著奧茨的表情,忽然明白他將對阿穆的感情歸錯了位,無聲地嘆了下,阿穆你保重。
「蓋著被子,等等又著涼就送你去扎針。」
「有你這體溫高的在,還需要被子幹嘛?而且最近超熱的拜託不要讓我蓋被子。」邊說邊用腳將被子踢得遠遠的,就是不讓對方勾到。
一想到奧茨逼近深海八爪魚的睡姿,嘴角不可查的抽蓄了下「…你還是去打兩隻針好了。」
說歸說,仍是上了床將奧茨攬進懷裡,確認不會有任何風透入。
舒服的窩進對方懷裡,對於這樣的姿勢感到懷念。「嘿傻爸爸,你不忍心的。」雙手立刻抱住阿疾的腰部,腳則跨在對方身上。
無奈的認下那奇怪的稱號,反正這麼久以來早就習慣喜他們的喜樂為優先,是真的挺像爸爸甚麼的…。
「只要對你們好的我都捨得。」勾起笑,言下之意表示絕對會實行。
「……你如果送我去打針我就把你身上種滿草莓。」努力想來想去,只想的到這樣的言語來威脅人,畢竟從被他帶回來到現在,對方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讓自己威脅的。
無所謂的聳聳肩,尾巴拍了下對方臀部「人小鬼大,你覺得我會怕你種?」
笑瞧,親暱的揉揉對方兩只毛耳。
「啊啊不要揉,很癢!」雙手連忙鬆開對方的腰改抓住對方亂來的手。「你不怕我種我就叫大家來幫你種,這樣應該會滿好玩的。」認真的臉孔直盯著阿疾瞧。
揚眉瞧「你確定?」看著對方那認真的臉孔忍不住笑出聲「你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真可愛。」把人押進懷裡用力揉著。
「啊老子不可愛老子是帥!死老頭不要再揉了!」連忙抓住對方雙手阻止,無奈對方比自己年長體型又比自己高大,怎樣都比不過對方的力氣。
將人緊鎖在懷裡下顎磨蹭著奧茨頭頂,這是他小時候自己常對他做的「你說誰是死老頭嗯?說阿。」尾巴纏上奧茨光裸的肌膚搔癢。
「回話的人就是--啊呀!不要亂摸!」雙手已經抓住對方的大手,原本想用自己的尾巴去阻止對方的搔癢,但是自己超短的尾巴根本碰不到對方,只能不斷壓低聲音不讓自己又叫又笑。
「你再說,再說阿。」
長腿夾住奧茨扭動的身軀,仗著自己比對方高壯力氣大楞是不讓他掙脫。
「啊哈哈哈…我、我偏要說!死老頭死老頭死老頭!!」深吸一口氣連續說了好幾次,最後還是忍不住癢而笑了出來。
「你這小鬼!!!」
笑罵,一把抓起人塞進被窩裡用被子裹起。
「悶死你再把你沉進游泳池!!」
全身壓在那坨棉被球上,以著不會讓對方難受的力道阻止奧茨掙逃。
「殺貓啊--」用著玩笑大於驚恐的語氣大叫著,不斷掙扎想要掙脫這人肉被子,掙扎了幾分鐘後就放棄。「我不行了,好累…」完全攤在床上不動。
伸手將被球撥出個空間讓奧茨能呼吸新鮮空氣,慣性地在那張因過份玩鬧而通紅的臉上親了下。
「死了沒?」
揶揄地瞧著奧茨急促喘息的模樣「嘖嘖,你這樣子給阿穆看到,大伙明天就有紅豆飯可以吃了。」
邊瞪著阿疾邊緩過氣,抬手輕捏著那即使六歲了還是保持得很好的臉龐。「死不了…你還沒死我可不能先死。」雙手揉著黑髮上的圓耳。「不過這又關阿穆啥事了…」挑了挑眉、疑惑的眼神看著對方。
伸手將奧茨半抱入懷,指尖輕輕梳順那頭亂髮「秀色可餐之類的?」
微微勾起唇角,他可是很希望阿穆快點展開行動好讓這隻貓能不再胡思亂想。
有些事情並不是家人所能撫平的,彼起自己,奧茨更需要的是阿穆。
「亂說…」將臉埋進那厚實的胸膛,懷念對方的體溫。「…總感覺很久沒有這樣相處了。」彼此之間隔著一條被子,導致自己的腳無法好好行動,只好雙手抱住對方,雙腳就先將被子踢開以後再像八爪章魚一樣環抱住。
任著奧茨對自己撒嬌,寵溺的以指尖輕輕搔弄細軟髮絲「怎麼不會,誰敢不要我們奧茨我第一個滅掉他。」
尾巴環繞住對方,對自己而言,奧茨永遠都像小時候那般脆弱得令人心疼,縱使他現在表現出的態度和脆弱完全兩樣。
「不要…髒手…」許久未曾感受的溫暖以及被疼愛讓自己有些困乏,開始有些迷糊的腦袋讓自己以為現在還是剛來到貓街的時候,不斷往人的懷裏鑽去,也將臉埋進阿疾的頸項,親密的輕蹭著。
看著對方的舉動彷彿時光逆流回自己剛帶他回來的時候,那般嬌小又敏感,任何一點聲響及不安都能將他小小身軀擊碎一般。
大掌輕輕拍撫著奧茨的背部,入手的涼溫讓自己蹙起眉
「怎麼還是這麼冰。」
自己最不滿的就是這點,不管如何調養,這略低的體溫就是無法改善。
「…嗯?沒啊…你很溫暖…」自己渴望的體溫就在身邊,不斷的鑽動似乎想要跟對方合而為一似的,四肢緊貼著阿疾的身體,好似想將對方的高體溫引到自己身上。「現成暖暖包…」人的體溫以及舒服的姿勢讓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容。
抬手捏了把奧茨臉蛋「暖你的大頭鬼。上次帶回來的藥有吃?」
上回出門時就是為了幫奧茨找調養身體的藥,這傢伙看起來健壯其實風吹就倒雨打就散,不時時刻刻盯著很難放心。
「沒吃?」睨了眼開始做鴕鳥拼命往自己懷裡鑽的奧茨,好笑又無奈,唯獨這舉動一直不曾改變。
「…那根本不是貓吃的。」抬起頭非常認真地看著阿疾,雙眼跟語氣都透漏著認真,彷彿那個藥吃下去會世界末日。
雙手在背後抓住那烏黑的長髮,把玩了一下後開始編起三股編。
「對你有好處的,還是你比較想喝阿穆熬的苦藥湯?」
環住奧茨的腰,輕咬了下對方鼻尖,語氣有著滿滿不贊同。
「唔…都不要。」努了努被咬的鼻子,收回雙手在阿疾眼前揮著。「這一年多來,改變的很少啊…」停下動作讓對方看清楚手掌,不知是天氣低溫還是甚麼的,手掌整個就是白的,仔細看看得見青色血管。
伸手將奧茨的手包覆住往被子裡帶「誰讓你每次都不肯乖乖吃藥。」
「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的下?」大掌摩娑著手心裡比自己還小一號的手掌,略冰的溫度讓黑豹不滿的抖了抖耳。
「好啦我乖乖吃,你也不要擔心,你應該要好好休息才對。」反握住肉食動物的大手,滿意的感受對方體溫,握好拉進懷裡抱著。
接著將腳也貼上另一雙大腳,繼續貪心的索取那偏高的溫度。
懷疑的盯著奧茨,自己不是針對他,只不過這傢伙從小到大偷藏藥的招數太多防不勝防。
上次自己還從床縫找出不知道幾百年前他偷塞進去的藥包。
挑著雙眉回望著。「嘿嘿嘿、別這樣看我,我以我的貓格發誓。」
露出非常燦爛的笑容,反正就算如果自己藏起來被發現,堅持一句,裝死。
「在吃藥這件事上你已經喪失貓格了。」
彈了下奧茨的毛耳,示意對方放手讓自己下床。
踱步到櫃子處從裡拿出一條項鍊,那是自己撿到奧茨時他緊握在手中的。
「人類都有天敵了,更何況貓!」
鬆開四肢讓人體暖暖包離開,下一秒將被子抱得緊緊的,只露出臉的上半部看對方在幹嘛。
「…那個東西…」雙眼滿是驚訝跟疑惑的看著身材健美的豹。「為什麼…?」
拎著項鍊坐回床旁「幫你收著而已。」
將項鍊交還給奧茨,看他一臉複雜神情也知道那項鍊對他也許是好也是壞。
「如果看著難受我再幫你收起來?」指尖輕輕摩娑對方後頸,奧茨那時緊緊地抓著這條鍊子,清醒後卻未曾問起,他還以為他已經忘了。
接過項鍊在手上把玩著,眼中的情緒不斷的變化,輕輕摸著項鍊的墜飾,剩地的零散記憶不斷在腦海中打轉,下秒迅速的將項鍊塞回對方的手裡。
「…對不起,總認為釋懷了但…先放你這邊,下次、下次我再來帶走。」
將項鍊握進手心,另一手將奧茨腦袋壓進懷裡。
「你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
低語,指尖撫弄著對方後頸,自己也不想逼他,但化膿的傷口不把穢物擠出是一輩子都好不了的。
低吟了聲。「我知道…但…給我點時間,我就快了…」悶悶地說著。
安靜了一段時間,瞬間抬起頭盯著黑豹。「下次,下次如果我不拿的話,你就強塞給我吧…」
睨了眼奧茨,指尖抵著對方額頭將人推回床上「你想來再來找我拿吧。」
「你知道我不會強迫你們做任何事。」起身將項鍊收回抽屜裡。
重新躺回床上,上下晃著腳。「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強迫的啊爸爸。」
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
上了床將奧茨撈回自己懷裡蓋好被子「若是吃藥我就會強迫你。」勾起一邊唇角,在對方額下印上一吻「你還不累?」
「說好不提吃藥的!」明明沒有跟對方說好,硬是要說。
「爸爸你累了嗎?累了我可以大發慈悲幫你暖床。」朝著人眨眨眼,一半假認真一半開玩笑說著。
伸手從床頭藥罐掏出一顆糖衣錠丟進奧茨嚷嚷著的嘴裡「像這樣子強迫你,說好也沒用。」壞心的捏住奧茨臉頰讓他不能吐出來。
「毛都沒長齊的小鬼要怎麼幫我暖床?」低聲笑,黑尾一甩纏上奧茨腰間。
雙頰被捏住無法好好張嘴,只好用可以媲美冤鬼的哀怨眼神盯著人。
聞言,不滿的一個翻身壓在對方身上。「我三歲了,在幾個月就四歲了,還不夠大嗎我。」知道自己與對方年齡差了一半,但這樣不代表要被一直當作小孩。
「對我而言,你都是那個倔強的孩子。」
寵溺的捏了下對方鼻尖,將人押進懷裡
「好了,快睡,等等咰歌來前你沒睡著就沒得睡了。」
受挫折的埋進那保護自己到現在的胸膛。
「真是的…晚安了、疾…」嘟噥著黑豹的名字,閉上疲憊的雙眼進入夢中。
輕撫對方細軟髮絲輕笑「晚安,我親愛的小貓。」
微闔眼,再另一隻小貓沖進來前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