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突然驟降的溫度讓自己沒料著,看著忙過了時間,也沒請女婢們準備膳食,搓著因為風而微涼的雙臂,繞道到食堂去。一方面是想順便討點熱的喝,一方面是想找冰問問這幾天興起的一些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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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間,應該不可能不用餐還在忙吧?」看著燭火印在門上的剪影,雖然有些模糊,可是看得出來裡面有些許人在。上前推開了門,走過身旁的女婢微微福身,指點了幾句請人送上餐,便往飯廳走進。看著裡面正在用餐的人影,雖然有些顧慮還是輕聲招呼。「夜安啊,冰。」
有查覺到女婢的騷動,接著聽到熟悉的令自己有些許期待的聲音,放下吃一半的碗筷「大人夜安。」想起身招呼人但卻被對方制止,坐回位置上「找我有事嗎?」
「來用餐。」因為人的動作微微彎起唇,心裡卻想到了斬臂鬼的風聲,想了想,還是先斂起擔憂的模樣,在人的對桌前坐下。「而且昨晚的狀況,有點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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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一如往常。」平靜的說著,人坐在對面,所以自己沒動筷。昨天之後,還能夠如此近距離接觸對方,實屬難得。但也清楚曉得這是踩在琉曜的允許線上「單獨來找我,不會被問嗎?」
「我只是來吃飯,要問什麼?」滿臉困惑的望向人,眼裡閃著如同小孩般的狡詭光芒。「只是不想躲在辦公室吃,而且那裡好冷。」
搓了搓慢慢暖起的手,斂起眼。
「這樣嗎?」輕笑,繼續開始吃著眼前的食物。今天的晚餐只是平常的青菜、魚跟肉,雖說如此,還是比自己前陣子的伙食好太多了。與人這樣共餐,還是第一次。
招過一個小婢,在紅著臉的女孩耳邊說了什麼,只見人兒忙不迭的跑了下去。「怎麼了?好像有點高興?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望著人帶笑的表情,軟下眼神。「平常都你一個人在這兒?」
「恩,是的,平常就只有我一人。」說孤單並不會,對自己而言孤獨這種事只能說是習慣了「很高興有人來陪我吃飯。」尤其是對象是你的情況下。當然自己沒把最後一句說出來。
撐著頰,望著人微喜的表情。「那......加點菜不介意吧?」
只是著小婢將新加的醉雞肉端上人的桌前,同樣的吃起送上的晚餐。彎起唇,滿足的一笑。「最近花街這裡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看到眼前的雞肉,也跟著笑了起來,並回答人的問題「最新消息嗎?沒有聽說過。」搖了搖頭,自己不是那種會打聽八卦的人,連街上,除非有需要才會過去。
「是嗎?」聽著人的話有些訝異,畢竟花街和閣外的野地,最近常常出現重傷不死的山賊或是小盜。身為護倌的冰,應該會察覺什麼才是。「最近出門的時候總會聽到小商攤說夜半會有專門斬斷惡人雙臂的鬼出沒,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還說什麼鬼的眼睛就像兩盞染了血的火。雖然聽說都是那些毛賊先挑釁,不過好多人晚上都不太敢出門了。」
說著,想到了今夜說要出去逛逛的琉曜。不知道那一人一寵會不會有事,稍稍蹙起了形狀修得漂亮的眉。
該隱瞞嗎?自己拿不定主意「那大人你呢?會害怕嗎?因為挑釁所以才攻擊,沒殺掉他們應該已經很仁慈了。」不帶著任何的感情「再說受害的都是惡人,應該也沒甚麼不好。」
「我......應該不怕吧。」思考著,自己並不習慣夜晚出門,白天出門除非是走遠,不然琉曜也都會跟在身邊,可以說是很安全。「如果是出去,就算琉曜忙著,有你的話也不用擔心不是?而且傳說是在夜半......」
「恩,請放心吧!我會盡到保護閣主與閣的責任。」輕笑著將眼前的食物吃完。選在半夜掃蕩那些人是正確的選擇,至少自己的面容不會被不相干的人看清楚。可以的話,就隱瞞吧,直到藏不住為止。
「可以的話......夜巡小心一點。」沉著聲抬起頭望著人。上次人受傷的時候,掛在腰間的刀並沒有抽出,簡直就像不肯拔出似的。沒有問人原因,知道人或許是因為自己那番話才做出這樣的事。「保護自己比較重要......」
言下之意是不希望人又傻傻的不作防禦,說完,便又低下頭進食。
「我知道了。」主動收拾桌上的空盤「受傷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如果有那把刀,他們根本連防禦都來不及更何況是攻擊。
「啊!我得自己收就可以了。」望著人開始收拾,自己卻也才吃了一半,撇了撇嘴把空盤拉近自己。「別急著走?等我吃完嘛。反正等等女婢們也會幫忙收下去。」
如果要自己一個人吃,就不必溜到食堂來了,琉曜似乎顧慮自己不喜歡夜晚外出,加上傳言,只說會帶東西回來就出門了。「而且等下回去又要吹風......有點不想走......」
語調有些撒懶,望了一眼窗紙上搖盪的樹影。
點了點頭,聽從人的話在坐回位子上,看著人緩慢地吃著東西,現在的自己沒有半點奇怪的衝動,只有想好好記住人的樣子的念頭。也許之後的自己會不記得了,就算不想記得,但血液噴濺在身上的觸感卻始終揮之不去,有種自己本來就該如此的錯覺。
「爹死的時候,閣裡一片混亂。有時候我會想......我是不是活下來就會帶走別人的生命。從我紅起短短的兩年,先是余侍郎家滅門,再來是爹肺病好不了病逝。」低著頭,喃喃的對人說著。「血染在身上的感覺很可怕,洗不去的黏膩和溫度。那一年我第一次病的比爹還重,好幾次都是被爹或是琉抱出浴間,因為我會不自覺的清洗直到流血。」
「所以那天琉才會說你添了麻煩。可是實際上是我自己的問題.......」像是道歉,聲音越加微弱,甚至有些發顫。
聽著了人像是告解般的言談,輕嘆口氣「我知道了。」克制住自己才沒有伸手去握住人手,儘管不願意自己終究還是得跟那樣的事情為伍「會流血的事情都由我來做,可以的話,我盡量不再讓大人看到任何的血腥。」
「冰......可以教我一點防身術嗎?」突兀的把所想的說出口。「我有自信練過舞蹈的自己敏捷度不差,我不想一直被人保護著。你也好,琉曜也好,如果哪天我自己一個人......」
如果是琉曜,一定會不希望自己想這麼多吧,而且希望自己能夠一直安安穩穩的。
「不用任何防身術。」搖了搖頭,手只指向自己腹部,心臟跟脖子「這裡、這裡跟這裡,手上拿著刀子,只要想著怎麼把刃器插入這些地方,我想活命的機會頗高。當然...也得你有這份勇氣才行。」
看著人的動作臉色有些蒼白,閉著眼搖了搖頭,表情有點玄然欲泣。「我沒辦法......要我殺人的話......」
腦海裡閃過多年前那片血海的畫面,瑟縮了一點,推開了吃剩的晚餐抱著頭。「那樣的話......」
沒有殺人的覺悟,是無法保護任何的東西的,包括了自己的生命「別擔心了,我不會讓大人有任何落單的機會。」
聽著人的話臉上一紅,站起身。「謝謝......我,我出去走走,在閣裡,不會有事的。」
如果可以,自己也不想這麼軟弱,可是會舞劍跟會武是不一樣的。算是被打擊到了吧,微微福身,招過女婢收拾,也不等人說什麼,就轉身離開溫暖,走入夜風裡。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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