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漫不經心地撫著權杖,『這次有點久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呢?』略帶歉意地想著。
雖然自己常常怠工,但臉皮也沒厚到可以若無其事地把工作丟給別人的程度,尤其是最忙的那人。
佇在大殿中發著呆,口鼻附近隨著平緩的呼吸形成了小片白霧。
正緩緩地推開聖物藏間那扇厚重的大門,對他來說,不論幾次都覺得吃力呢。雙手輕拍好清掉手上的灰塵,他正往殿堂大廳走去。
一路上這空氣是清冷的,如同以往地想要搶奪人體的溫度。沒關係,他穿得很厚。怎麼會突然想到大廳走走呢,他不過就是聽到了一點聲音,從夢裡。
一抹人影在他踏入殿堂中央時進入了視線,他不覺得意外。「晚上好,去哪了?」他輕輕地說道。
定了定神,回頭,「夜安,吾友。」他眨眨眼,「你這話聽起來很哀怨呢,好像我對你始亂終棄還是怎麼了似的。」
「你還是一樣喜歡刻意曲解別人的話語。」他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明明知道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在夜光從窗外照射進殿堂裡面,彩繪玻璃的色彩變得稍縱即逝地瑰麗。「只是聖物總是需要有人整理的。」
「唔--抱歉。」難得地老實道了歉。「其實委託是準時結束的……」從大衣下抱出一團白色的東西,「在路上撿到了這孩子,稍微拖了點時間。」蹭了蹭那團白色,伸手示意對方接過。
「你知道殿堂裡不能養寵物呀……」嘆了口氣,但他仍是輕輕地接過了。這看來像條蛇、或著是飛鰻,怎麼撿了隻奇怪的生物回來呢。「這孩子怎麼了嗎?」
「是羽蛇唷,很稀有的顏色對吧?」撫了撫角後柔軟的羽毛,假裝沒聽見對方的前一句話,「被拋棄了呢,被牠的族類。」神色一沉,一瞬便恢復正常。
「是麼……」他痛恨自己很容易就被挑起憐憫心。「……我不想開先例,但……似乎難得有能夠引起你興趣的事物呢。」就放著牠不管也太可憐了,想點甚麼辦法呢?「那麼、就讓牠成為你的使魔吧。」
『很好,上鉤了。』心裡滿意地揮拳,但面上仍然平淡,「也好。」點點頭。
殊不知自己被隨口編撰的理由打了馬虎眼,他小心翼翼地將羽蛇交回給對方。「你要好好照顧牠哦。」就怕這人很快就生膩了。
「嗯。」左手抱著仍沉睡著的一團,臉上浮現溫柔的笑容,「你覺得,這孩子該叫什麼才好呢?」隨手放開權杖任其在半空中飄浮,改由雙手抱著羽蛇。
「這可要問你自己囉。」眨了眨眼笑著反問,他從長袖中伸出食指指向對方。「因為你才是牠的爹地呀。」
挑眉,「嗯,那這樣說來你豈不是牠的媽咪?」壞笑著望向對方,「放心,我沒有歧視,母親也擁有命名的權力哦。」
「……我是不會幫你餵牠的喲。」似乎跟這人做口舌之爭只是讓自己難堪呢,他於是選擇轉移話題。「我不擅長呀,命名甚麼的……就、就叫小羽吧?」
「小羽?嗯-很好,以後你就叫小羽了,乖孩子。」捏了捏羽蛇頭上的角,沒有繼續追擊。至於餵養問題……他相信這位同情心爆棚的朋友是不會放著他親自取名的寵物餓肚子的,想到這,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
「可是、他吃甚麼呢?」對於外界生物沒有甚麼概念呢,他試著問道。「殿堂這麼冷,牠會不會覺得難受呢?」
想了想,「唔、通常是小動物和鳥類,不過好像也吃蛋或昆蟲的樣子。溫度的話,最好是溫暖一點比較好喔,畢竟還是蛇嘛。」-問得這麼詳細,還不是要幫忙?葡萄紅的眼眸帶著促狹的笑意,一一回答了問題。
「唉、那你該把自己的房間弄得溫暖些……」一邊正思考著該怎麼解決環境上的問題,他才注意到對方的眼神。「……甚麼嘛、你該不是在笑我吧。」
連忙裝出『善良天真』的眼神,「真是令我傷心吶--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呢,妳說是不是?親愛的吾友喲。」那表情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啊……好嘛、好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啦!」他連忙賠了不是,顯然他又忘了這傢伙有多喜歡裝模作樣。這樣一個表情倒是讓他有了罪惡感。「你不要難過嘛。」
「嗚嗚嗚…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種人…嗚嗚…」用寬大的袍袖掩住臉,開始假哭。
「哇哇哇、不是啦!對不起,你別哭啦!你這樣我也想哭了……!」好像認為對方真的受到打擊了,他在驚慌失措下除了趕緊澄清以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靠著袍袖的遮掩,熟練的給自己滴了幾滴特殊的眼藥水。「那…」哭聲(?)暫歇,露出因為藥水而看似紅腫而濕潤的眼睛,小動物似的眼神直盯著對方,「親我一下,就原諒你。」鼻音濃厚。
「咦咦!?這是哪門子的劇情發展……」不知道該怎麼吐槽才好,就他一個人在那兒乾著急。「這好像哪裏不太對吧……?」
「就說了我沒有嘛!」他急得跳腳,同個時間左顧右盼,似乎沒有其他人經過的樣子。「好啦……親就親嘛。」
「說好了反悔是小狗!」瞬間放下手,露出燦爛的笑容,精緻的面龐上完全沒有眼淚的痕跡。
愉悅地把臉湊近對方的,「我準備好了唷,來吧來吧~」為了防止逃跑,雙手環在對方腰上,本來捧著的白色的羽蛇早就不知道收哪裡去。
「我都說會親了嘛,手可以放心拿開的。」似乎腰際被人觸摸的感覺讓他很不自在,蜻蜓點水地吻了對方的臉頰一下。「好了哦。」
「嘿嘿…」傻笑著鬆開環抱,解下用不知道麼生物的毛所製、看來厚重實際卻極為輕巧的大衣,給對方披上,「給,禮物。」難得的,不帶任何雜質的笑容,「本來想說自己做一件出來就算了,不過這樣好像就沒有誠意了呢。」
「哇、你知道我不習慣別人送禮的。」怎麼說呢?他很高興,但在情緒上總是覺得,平白無故地從別人那兒得到甚麼,好像很彆扭呢。「我也該回贈你一點甚麼。」
「我已經收了啊。」壞笑著指指自己被親的那一邊臉頰,「嘖嘖,物超所值呢。」
「又說這種讓人害臊的話。」時間一久,對於他的調侃都有點麻木了,他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好吧,謝謝。願上帝保佑你。」
「願上帝保佑你。」微微頷首。「呼哇-啊-」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大呵欠,「嗚喔…睡魔來襲…」接近深紅的雙眼半瞇著,孩子氣地嘟嘟嘴,身形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