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力,一道光線從漆黑的空間細縫射入,些許畏光的瞇上眼。
方才壓在自身上的,是一把仿製的骨劍。
稍稍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深深吸入一口口新鮮空氣,待腦袋恢復思緒才爬出那似棺木的紅箱。
環顧四周,此處並非自己所熟知的地點。有些陌生,卻又從空氣中隱隱品出些不平凡的氛圍,而顯得不大真實。
--這裡,是哪裡?
順手將寶箱闔上,整理思緒。
……記憶,好像……想試著想起什麼,卻只因滿腹的不甘和死亡後的漂浮感而抿緊了唇。
沉思,沒發現草叢邊異常的擾動。
「你是誰?!」殺氣騰騰的望著這不知道打哪來的傢伙,居然把手放在重要的寶箱上面!握緊雙刀,凌厲的刀勢直接往眼前的陌生人招呼過去。
「!」處於混沌的腦袋還未清晰,身體已經反射性的提起身旁的劍,阻擋下。但,那股異樣感揮之不去,有股衝動想無視對方凌人的刀法,將眼前之人納入懷中。
如此,僅是閃躲,逼不得已時才回擊。
將人逼離寶箱安全距離後,即刻停下了動作。怒視著對方,將寶箱牢牢的護在身後。
「……」為何看來面熟的男人守著自己爬出來的紅色棺木?試著回想,卻引來一陣頭痛欲裂。
而被抹去的記憶只想的起片段,甚至連對方完整的名字也無法憶起。
--打從心底湧上的情感,令自己不想離開。
「?!」
緊盯著陌生人的一舉一動,準備稍有動靜就給予反擊,……那人卻突然露出難受的表情。
「你……」
對於自己不由自主放下刀刃的動作感到心驚,定了定神,想要再次提起武器,身體卻抗拒著這個動作,不大樂意的執行大腦所下的指令。表面強裝鎮定,心理一片混亂。
為甚麼……?
對方在這之前似乎說了什麼,但自己卻什麼話也聽不見。好像被某種阻力給阻擋住,內心明白,與他對話不被允許。
不想被對方發現這點,想試著安撫他的慌亂,可是……
為什麼……?
拋開一切,只剩下衝動。
丟下骨劍,魯莽的上前抱住壓低雙刀的人。
「……弗……」被含在嘴裡的名字幾乎要脫口而出,將滿溢出思慕的雙眼埋入那熟悉的天藍絨衣中。
「什、」突然被抱住讓腦袋一片空白,這、這什麼情況?
茫然地看著埋在胸口的頭顱,如此近的距離只消反轉手中的刀刃就可以砍傷對方,躲都躲不掉。可是、
不想傷害他。
連對他刀刃相向都不想。
從未遭遇的情況不禁慌了手腳。
不明白這打從心底湧上的衝動從何而來。
為什、
我?
我、想……
我……
猶豫的伸出手。
不清楚自己想做甚麼,只是順從這副身體不斷發出的渴望。
輕輕的,擁入懷中。
他不會傷害自己--如此堅信著。在對方回擁自己時,這種想法更是強烈。心中彷彿被開了扇窗,透入些許光明。
『高興嗎?與弟弟重逢了。』
身後那抹只讓自己看清的黑影裂開血腥的笑,想束縛住自己似的將黑影纏上身。
明白,是詛咒。
沒有回頭,冰冷的溫度漸漸在腰際擴散、進而攀上胸膛。
更在渾沌出現的瞬間了解,眼前所見並非真實。
但……我……
「不會放手……」擁住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沉下聲線。
強烈的佔有慾湧上,不顧一切,只想得到眼前的人。
我不認識這個人。
我的記憶中不存在這個人物,可是、
我知道,我是……「不完整的」。
情緒漸漸退潮,忽地發現自己的行為早已踰矩,輕輕推開那人的身軀。
輕搖頭想甩去方才的衝動,沒發現對方丟出個問句,而被當成否定之意。
沉澱思緒,拾起被自己拋在一旁的骨劍,給了身旁之人一個眼神。
--暫時就這樣,在他身邊扮演同伴的角色。
懷裡的溫度遠離自己的當下頓時有種挫手不及的感覺,沒想到會得到否定的答覆,呆立數秒才反應過來。望著那人拾回自己的武器,當然,並非對著自己,只是拿在手中,朝自己望了一眼之後默默的回頭,看著野獸闢出的小徑。
仔細想來,除了突然出現在寶箱旁邊,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曾對自己帶有敵意,沒有出手僅止抵擋與反擊。
缺失了重要的部分 ,只是為了某個「目的」而被安排在這裡。
明明非常非常的熟悉卻想不起、明明是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
不管他會出現在這裡是出於甚麼理由,但在被推開的那一刻,非常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種悵然若失的感受。
沒有注意到身後人的動作,只覺得對方不知在磨蹭什麼,連雙刀也還沒持起,回頭給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在他回頭的那一剎那倏地抽手。
面對他疑問的眼神,趕緊搖搖頭蒙混過去。裝模作樣的彎下身撿起雙刀,視線則上瞄偷偷的看他的動作。
那人轉頭回去看那條彎彎曲曲的獸徑,就停住不動了,沒有任何想要離開的跡象。
難不成和我一樣是為了寶箱而……望向自己守護的紅色寶箱,腦中一片混亂,不明白這個地方為何會突然改變「法則」成為兩人看守。
苦思一會,突然想起自己從來只是法則所操縱的對象,無力改變甚麼,只能遵照被授予的「本能」行動。
希望他能夠留下來。
然後他似乎決定不離開。
這樣就可以了吧?其他的都不需要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