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背信，也不想忘義。」他伸手摸向後背包，從側袋摸出紅色的紙盒，深吸一口氣。

煙霧緩緩從他嘴裡吐出，慢慢飄遠我倆所在的位置。

「我是說，你得給自己一個交代。」輕笑一聲，「你從來都把那些當狗屁。」

他手指銜著菸，嘴角掛著苦笑：「有這麼糟嗎？」

「那些事不是你的義務。而且，重點是你根本就沒有意願。」我瞥了他一眼「還是說，你仍要這樣處處遷就下去、浪費時間？」

他眼神突然變得犀利，卻又馬上斂下眼瞼，盯著某個空間沉默。

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瞧他。

他很少生氣。

而他生氣的時候，或許會大吼一番、又或是像現在一樣猛地沉默。然後又不知所以然的哭泣。

我從來就搞不懂他為什麼哭。

我曾經挑一個平靜的夜晚，在雙方狀況都不差時問過他。

他吸氣，輕啟雙唇。
我聽著他的無語，聽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

他把菸丟在地上踩熄，手搭上我的肩，偕同進入演藝廳。

在彩排音樂會流程的時候，我們一句話都沒有交談。他不像是在躲避我，倒像是在思忖，隱遁在自己的空間裡，除了指揮的命令與指導，什麼也不會聽進去。

身為工作人員，晃來晃去的也沒能顧暇許多，吃完午飯後便匆匆揭開正式節目。

站在後台，舞台燈光打在他身上，讓五官不甚深邃的他看起來似乎自在，其實看他雙手不斷摩擦褲管便知道他的緊張。

演奏完曲目單上第三首後，他走進了後台，緩緩坐在我身旁。

樂團開始演奏第四首曲子後，他湊近我，悄聲說：「時間真的不多了。」

「幫我倒數。」

「......」我想從他眼裡看出意圖，瞧不出那疲勞的雙眼下究竟有什麼。他定定地看著我，微微莞爾。
我不甘不願地擠出乾澀的聲音：「......三。」

他開懷地笑了，停了一會，才說：「這首曲子真令人動容吶。」說完便向後、毫無形象可言地倒去。

對於他沒有任何帶著玩笑的埋怨或是討價還價，我感到些許詫異。我將數字限制得如此，他竟然一點意見也沒有。

在這短暫幾秒，好似有什麼體悟和變化正在進行....

我只好把頭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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