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這些人的穿著怎會如此怪異?」雙手支托著腮幫子,輕靠在一處池塘邊,人來人往的人們大多看不見自己。始終還無法弄清,此處為何和自己所處的江東差異如此之大。「這樣倒也頗有意思的,可沒人讓我整著玩,就有些無趣了…」
忽地池畔出現一群小孩,望著池裡的烏龜指指點點笑鬧著
。只見一個孩子拿起小石子扔像池中的一群烏龜,敲出了聲響,這舉動可令自己有些不滿了。一抹笑容揚起,伸手朝水面一畫,一攤池水便飛向那名扔石頭的孩子,立馬濺了他一身濕。
「哼!只有本郡主才能整這些烏龜,豈容得你們這群小鬼來欺負?」冷眼看著那被潑濕的孩子嚎啕大哭,同伴們也一時慌了手腳,更有些孩子跟著哭了起來。
雖然已能以有形體之姿到處走走,但這世界自己太不了解,尤其是路邊那些呼嘯而過的……汽車?記得之前有人這麼跟自己介紹,被那東西撞著,可不是鬧著玩的。「還是這樣安全些……」半透明的樣子讓自己很不習慣,但也只有這樣,變回千年之前的樣子,路上的人才不會覺得自己很怪吧?
不久前,自己發現了廟宇附近有一個池塘,閒來無事時,到那裡晃晃倒也清靜。「嗚,好可怕!」走到附近時,竟然聽到了孩兒的哭聲……而且還感受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莫非是有鬼魂在作亂?
「真是…怎麼這麼吵?」摀著耳朵,可那哭聲依舊鑽入耳裡。「哭夠了沒?」有些厭煩地想再揮一攤水過去,卻察覺四周有些不太對勁,有股令自己不適的感覺開始在身體裡蔓延……收回動作,快速的掃視一圈,想找出那令自己不適的原因。
為了怕打草驚蛇,自己先將神力降低了些,努力不讓四周圍的氣場因自己改變。循著聲音走,來到了池塘,先躲在一樹旁,果然見得幾名孩子在哭泣……究竟是哪來的鬼怪以欺負孩子為樂?真是……「…………」怪了,是自己看錯了嗎?那群孩子身邊,有道飄忽不定的身影,看起來甚是、甚是眼熟……
即便那迫人的感覺減緩了許多,但有股感覺讓自己定眼望向某顆樹後,而那半透明的身影……化成灰自己都會認得這個人。「劉…玄德?」他也來到這裡了?心裡有股喜悅感緩緩湧升,許是因為在此之前尚未碰見熟識之人罷。
那幾名孩子已經跑走了,讓自己更加看清了那抹身影的樣貌。「尚……香姑娘?」愣了愣,沒想到還遇得到認識的人?但對方身上的氣卻讓自己明白,跟自己不是同個世界的……該怎辦?裝不認識?不,對方的樣子肯定認得了自己……
眼見那樹後的身影正轉身欲離開,「站住!劉玄德!」有些氣惱對方一看見自己便想跑走的舉動。真不知自己哪點像猛獸了?不然這人怎麼每每見到自己都是這副想要逃跑的模樣。飄離水邊,往對方所在之處飄去,可越是靠近,那份不適感卻越重,只得在距離對方幾步之處停下。
被身後充滿怒氣的呼喊聲給喊得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對著對方,離自己近了些,但卻有些距離。即便相處時間不長,但自己是知道對方的性子的,怎可能不擋到自己面前質問,反倒是在快接近之時停了下來?嘴角勾起了苦笑,再稍稍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
「沒想到……尚香姑娘也到這來了。」只恐對方認為自己跟其是同類,殊不知來到這世界就算了,連形體也會不一樣吧?
望著對方又後退幾步的動作,心中的不滿又更盛了些。「我也沒想到你也會在此處……」瞇眼瞪向對方,「話又說回來,你剛剛可是打算故做不認識我麼?」想逼近對方,卻總被那迫人的氣息止住。為何自己無法接近他?明明對方和自己皆是半透明的模樣,莫非他真是那麼討厭自己,讓他那位軍師施了甚麼巫術?
不知道該怎麼同對方解釋,自己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她呀……先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裝做不認識的,但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不,吾剛剛……還不確定是汝……」感覺對方怒氣似乎更盛,只能再說到:「況且……剛好有事……得去辦。」
瞧!他講話結結巴巴的,一眼就看出對方講的全非實話。「是麼?我怎不知我們在這裡能有什麼事要辦?」臉上盡是不相信的表情。「刻意與我保持距離,可是在表達你討厭我?」兩人始終隔著一段距離對話,讓自己很是不高興。
「不,吾從不討厭尚香姑娘……」趕緊解釋道,自己是害怕神鬼殊途啊……對方一個姑娘家來到這麼陌生的世界,好不容易看到熟人,但自己卻沒辦法靠近對方,自己也無奈。
聽到他的話,心裡的怒氣頓時減少了許多,自己卻仍舊在意著無法靠近對方的原因。難得碰上了熟識之人,卻得隔的這麼遠說話,「那你倒是說說,為何我一靠近你就感到不適?」真不是那軍師搞的鬼?
「這……」如果對方知道了自己跟她的身分差的那麼多,那好不容易遇到熟識的人,卻不能靠近的感覺會更傷吧?努力的在腦中搜尋到底該怎麼說才能不傷害到她……千年之前,兩人因為要對抗曹國而認識,但說到底,仍是敵人……來到這裡更是神鬼形同陌路,難道……真沒緣份?
自己只得嘆了口氣,不管怎樣說勢必會傷害到對方,只得……「或許,是天不讓你我二人在一起。」垂下眼簾,語氣中充滿著無奈。
不難聽出這話裡透露出的無奈,真是天意?頭一次見到他時,自己便知曉唯有像他如此的男子才會深深吸引著自己。總是三番兩次的跑到他眼前,也知道這些舉動總是令他苦惱,可自己就是想找他 ……
「是麼?可它讓總我找得著你呀!」不喜歡突來的沉重氛圍,讓燦爛的笑容在臉上綻放。管它是否為天意,本郡主才不理會呢!
「……尚香姑娘,別靠近……」見對方說出的話如此真心,自己只得再往後退了點,就是對方這麼誠心自己才絕不能傷害到她……剛剛見到是她時,自己又不是何嘗的歡喜?但見她形體不穩的樣子,馬上知道了與對方的差別。
止住了腳步,聽著從他口中道出的那句別靠近,「看來,我的出現給你添了麻煩。」笑容轉而有些僵硬,「我現下就離開罷!」轉過身,不願讓臉上的失落被對方瞧見。自小即被吳國眾人捧在掌心裡,此刻卻被對方一再疏離,有如無形的利器在刺傷自己一般的難受。這樣一廂情願定是令對方感到困擾罷?
感覺對方的背影很是落寞,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尚香姑娘,汝很招人喜歡……但……」但現在吾等不能碰在一塊啊!「……吾絕不是討厭尚香姑娘,尚香姑娘也不會造成吾任何困擾,真的。」很喜歡看見汝在身邊,真的……將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總覺對方似是要表達些什麼,卻又無法開口。轉過身,「此話當真?你真不是因厭惡我而刻意閃躲我?」少了以往的自信,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
「吾從沒說過騙過汝的話吧?」轉為一抹苦笑的望著對方,就是再笨的人大概都了解,眼前這姑娘……很是欣賞自己的,但現在……難道……思忖了下,喃喃自語著:「莫非不知自己是鬼?」
「鬼?在哪兒?莫非此處不大尋常?」從對方的低喃中僅聽到這麼一個字,困惑的神情表露無疑,提高警覺察看了四周圍。
「尚香姑娘,真不知情?」抬起頭望著她,對方的表情的確不像是說謊。該怎麼同她說呢?自己是一來就察覺身體很不對勁,是有人告訴自己才有了自覺……
皺起了眉頭,「嗯?我該知道些甚麼?」不懂為何對方會如有此問。「可有我所不知之事?」滿臉皆是疑惑,他…可想告訴我些甚麼?
「這……」猶豫的望著對方,不知該不該告訴對方實情,再仔細的打量著,希望能從中找出對方不是鬼的事實。「唉。」輕嘆了口氣,自她不能接近自己以來,早就該知道事實的。
這人是怎麼了?怎麼想說些甚麼,話到嘴邊又給吞了回去!「這不是要回答我麼?怎又變成了嘆氣?」被對方打量著,感到有些怪異,見他又是一聲嘆息,更是困惑極了!
「尚香姑娘,真要聽?」小心的再問了一次,雖然自己不認為告訴對方真相後,會做多麼想不開的事,但若說出自己的身分……「尚香姑娘現在的形體是……鬼。」
「鬼?」低頭望著自己轉了一圈,「我還當成是魂魄出體到處晃著呢!怪不得能來去自如還能使水!」便是現下知曉自己成了鬼魂,卻為感到不悅,反而有些樂得自在,「竟是成鬼了呀!」。
但……這樣說來,這玄德也該是鬼罷?否則我倆又何能相見呢?「那麼為何我一接近你便會感到不適?」低頭思索了一會,「莫非鬼魂之間不能相互靠近?可我壓根兒沒聽過鬼和鬼是不同道的呀!」抬頭問道。
沉默了下,對方如自己所猜測般,果真沒太大的反應。「此世乃千年後之世,來到這似乎形體會有些改變……」既然對方已經問了,也只得說實話。「……吾是神,土地公,醒來已經在一座廟宇中。」
「神?」瞪大著雙眼望著對方,「你竟是成神?」不滿的覺起嘴,「這也太不公平了罷?怎的你能當神,我卻只可成鬼?」也難怪兩人會無法接近彼此,自古以來人鬼殊途嘛!可自己就想對這身分上的差異抱不平。
「這吾也不清楚……」輕搖了搖頭,然後又往後退了點。「尚香姑娘還是快走吧,要是被廟內的門神知道,對汝也不利……」但能在此處見到熟人,對象又是……老實說,捨不得。
「又要趕我走了?」偏了偏頭,「是鬼罷?是神罷?那又如何…」說到這,便又見到對方皺起了眉頭,很是苦惱的模樣,「不過,我也不想為難你就是了!」揚起了笑容,自己是知曉的…知曉他擔心自己會受傷,才要自己快些離開。可就是想見見他那因自己而苦思的模樣哪!而且…自己是真的打從心裡不想離開……
「尚香姑娘……」對方似乎了解了自己的苦衷,但眼見對方真要離開時,自己內心卻極度的不捨。劉玄德啊劉玄德,從自己所處的時代那時起,汝就該明白兩人的命運,不是?
本是想離開,卻只是轉了個身不動,內心裡一點也不想再邁開一步…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身子一轉,一股腦兒衝向劉備,不願去理會人鬼殊途之事、不管身子是否因而感到不適,不過是想接近對方一次……
本想就此離去,免得自己改變了心意,卻見到對方轉身後又轉了回來,雙眸帶著堅定的朝自己奔來?「尚香姑娘?不……」話說到一半吞了回去,沒有再次後退,而是往前,姑娘家都可以下定決心,為何自己不能?伸出手,想再碰到對方一次,感受對方的溫度就好,其餘的……不奢求……
窒息之感逐漸加重,如同被無形之物深深壓上,「我……」欲開口,卻道不出話語。只能任由自己漸漸被無力感吞噬,身形轉淡進而透明,還有話想說、還想再待久一些,這些都無法持續…
「等……」話還來不及說完,再對方的手終於要放到自己手上時,卻瞬間轉為點點光芒,從手最後到那永遠帶著靈性的雙眸……直到對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尙香……」難得只喊對方的字,卻沒能給她聽到,心感覺被撕裂般的難過,看著握不住任何東西的手,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第一次深感無力的坐了下來,不久前,她還站在自己的眼前的,但現在卻像從沒出現過的消失……難道自己努力了這麼久,所嚮往的世界還沒達到,連自己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了?「劉玄德,汝也是個失敗之人哪。」抬起頭凝望天空,苦笑。「還能……看到汝嗎?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