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起來,再趴在地上我就踹死你。」他帶著威脅的口吻說道。現在只想趕快找到所謂的出口,結束這令人疲憊的一切。
腦袋昏沉的期間,人偶感覺自己做了個紛亂的夢,所有感官混雜著糾纏著,世界既黑暗且明亮,既嘈雜又死寂,然而這一切卻又不連續的行進、跳轉──這是雜訊嗎?
不曾遇上這樣的情況,人偶完全無法跳脫出錯縱竄流的情報,連思索究竟是什麼東西干擾了資訊處理系統的空間都沒有。征愣之際,伴隨著轟然的震動,世界猛的回歸簡單清晰。
「......」睜眼,只見羅索一臉不悅的擦拭身上血跡。
啊,對了......自己現在正在鬼屋裡,被吞進來的。
大略的擦拭完畢後,轉頭見馬庫斯也醒了過來,他的心情才稍微轉好些。抬頭觀察了一下環境,才發現這裡似乎是間地下室,只有一扇門,以及散落在角落的罐子。
他瞥了眼那些奇怪的罐子,裡頭裝了些什麼他是挺好奇的,不過現在重要的並不是那個。他轉過頭,拉起仍在呆愣的馬庫斯,一邊越過坑洞一邊朝門的方向前進。
被稍嫌粗暴的拉起,才總算有種進入狀況的踏實感。一身腥臭血水浸濕的斗篷、手銬扯動那清脆的喀鏘聲、暗紅滿牆滿地噴濺,猶如劣質粉刷,一切鮮明而實在。
還真是讓人開心不起來的情境呢。人偶望著紅髮男子的背影如是想。
待羅索拉開門,自己也跟著走了出去。大略打量了下,外頭是一條狹長的走廊,靠近天花板的高處設置著燭臺,微弱光源使走道忽明忽暗。
出於習慣,轉身欲帶上門,眼前的景象卻讓人偶一震。
角落裡,罐子依舊無聲無息的擺著沒錯,但,有個東西攀著容器邊緣探出頭,與他四目對望。
腫脹變形的小手,青紫皮膚包覆其上並且發泡潰爛,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幽幽直視著自己,小嘴一張一合卻只流出濃稠黑水。
是嬰兒,活著?不對,他死了。
他想說什麼?咒言?警告?或者其實是痛苦的控訴?
沒有讓這些念頭牽絆自己太久,人偶『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拉著羅索就往走道另一頭狂奔。
聽見後方的門發出碰的關門聲後,欲回頭時察看時,卻突然被馬庫斯用力一拉,狼狽地跌個幾步後才開始跟著他狂奔。
「不要突然用跑的,快給我停下來阿雜碎!!」稍稍喘了口氣,才對前方的馬庫斯低吼了一聲,但對方仍沒有打算停止奔跑。一定是看到了什麼對吧?不然馬庫斯不會這麼不對勁。
這種情況,沒時間寫紙條解釋了。人偶現下深深對自己無法開口說話感到無力,總之,絕對不能繼續待在原處。腦海中那名嬰兒的影像揮之不去,再再提醒著自己身在鬼屋的事實。
跑了不久,走道末端出現一扇門,沒有想太多,就這麼打開闖了進去,確定羅索也跟著進來之後,又再度帶上了門。
「吶、現在可以跟我解釋了吧?」他手環著胸,一臉不耐煩地瞪著眼前的馬庫斯,方才的情況可不是能讓他隨便帶過的喔。
右手被對方環胸的動作牽動著,索性直接用左手拿出了鎧甲內側的紙條,只見整本小簿冊全染上暗紅的血液。「......」這下麻煩了,沒有紙條的自己可以說跟個啞巴文盲沒有差別,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沒有辦法確實傳達給羅索了。
「......」瞥了眼那沾滿血漬的小本子,他無語的瞪向他,沉默的氣氛充斥在兩人之間。一想到無法溝通後所帶來的種種麻煩,就讓他覺得頭痛。
他可是、不想在浪費更多的時間下去,即使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也一樣。「既然不行用紙條溝通,就給我去找其它的方法試試,聽懂了沒?」他拍了拍馬庫斯的臉,接著走向前去。
走不到幾步,便感覺後方有人正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但此刻的馬庫斯是站在他身旁,不可能會拍著他。他微微愣住,突然聽見不知從何處,開始發出冷濁的音樂盒聲,身旁的馬庫斯卻彷彿沒聽到般繼續走著。
他不加思索地轉過身,只見原本那面什麼都沒有的牆壁,突然出現了一幅畫。
苦思著這鬼屋裡哪裡能找替代物,況且就算找到了也是別碰的好。
走到一半,身旁的羅索卻猛的轉過身,自己則被連拖帶拉的作了個圓週運動。待自己踉蹌站穩,抬眼一看,只見一幅畫憑空出現在牆上。
畫裡,一位穿著邋遢、蓬頭垢面的男子正笑著看向前方,滿臉鬍渣順著他的表情撐出了笑紋。他坐在一張床上,床頭擺放著一個音樂盒,然而人偶在看到了他懷抱中的某個物體後,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
雖然模樣大大改變了,但是絕對騙不過機械的眼睛,沒錯,那個男子手中抱著的,就是方才見到的嬰兒。
在畫中她也是開心的笑著,向前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就在人偶專心的端詳畫面時,圖樣卻起了詭異的變化。
那嬰兒的皮膚開始發青潰爛,眼窩向內塌陷,慢慢變成了剛剛身在罐子裡的模樣。
「...、......!」扯扯羅索,見他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我剛剛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指著畫中嬰兒,希望對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不敢置信,至少眼前所發生的事都推翻了他以往的理論。看了身旁的馬庫斯,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了。畫像裡的嬰兒仍露出燦爛的笑容,但那已爬滿蛆的嘴唇卻開開合合沒有傳出任何聲音,但看著唇型他讀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