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調皮走在人行道突起的側邊,也不管現在正下著微微細雨,徑自為紅磚塊數數兒。
掏出放在口袋裡整齊折好的紙張,那是昨天從廣告單上抄下的資料。「X街X號….到底該怎麼走呢?」思考著,將眼睛瞇成一條線。
畢竟才小學四年級,找地址這回事還有些困難嘛。哼哼,我不管,就憑著一股衝勁,總是能成功的…首先,搭二路公車…
「小葵?真是的,怎麼沒等哥哥放學呢。」一聲叫喚打斷了思緒,轉身一瞧,竟是潤哥哥,拿著一把雨傘跑來,水花都噴濺到黑色制服褲上頭。
「我知道今天你沒有帶傘出門,肯定會很乾脆的淋雨吧?沒想到竟然猜中了。」哥哥微微笑著,邊拿出毛巾大致擦乾自己的頭髮及衣袖,「這樣會感冒的,快回家吧?」
我緊張地半推開哥哥正替自己擦拭的手。「哎,哎呀!哥哥你幹嘛來接我回家…我…我還有地方要去呢…」沒預料到哥哥會跑來攪局阿!這下祕密計畫不就泡湯了…一時半會想不到甚麼好對策,只好慌亂的解釋著。
「你要去甚麼地方呢?」潤哥哥輕聲問到,接過自己握在手上的紙張看了一下,「這…是我國中附近一家文具店的地址呢?正好也要補充筆心,哥哥跟著你一起去,好嗎?」說完又是一笑,並伸出手邀請我一同前往。
潤哥哥騙人。明明上禮拜才補充過的,還給了我幾隻,說是買太多用不著。
「好…好吧…哥哥可要好好帶路喔!」雖然這樣就無法順利執行任務了,但既然哥哥都這麼說…就當作是被騙吧!將手搭上,感覺到臉變得紅通通的,便撇過頭,免得讓人看見,歡喜的神情。
這是,潤哥哥獨特的溫柔。
但是這樣的溫柔,卻招來同學們的欺壓。
從小身體就不好的潤哥哥,因為不適應太過燥熱的環境,不常外出活動,更不可能和一般孩子共同玩耍。
只是安靜顧自的坐在位子上,繪畫。
那樣的他,看似自得其樂,卻又如此孤單。
然後不知不覺中,與外界的斷層便越來越深,關係也越來越疏遠。最終,無法挽回。
自從上次親眼目睹那件事後,我始終關注著潤哥哥,很努力想要擺脫被無視的痛苦,不斷反抗,卻又被無限次推回去深淵之中的,掙扎姿態。曾經。
直到傷的太重,也無力抵擋了,就那樣,淪陷了。
那樣的潤哥哥,看似歸於平靜,但著實讓我更加感受的到,悲傷之心在胸口盤旋。
之後在文具店裡,我們各自買到了東西──而其中,我當然還是按照老計畫,躲躲藏藏的尋找要買的目標物;然後在收銀檯前,跟哥哥堅持要用自己慢慢累積許久的零用錢買下它。
出了店門口,還不忘在多做一層保護,小心翼翼的將外套脫下將物品包裹起來,只求不被哥哥看到。想當然爾,這一連串古怪的行動引起了哥哥的好奇心。
「到底是買了甚麼,這麼的神祕阿!」潤哥哥再次牽起我的手,不禁笑出聲來。月色打在他對男生來說過於秀氣的臉龐,顯得格外有精神。
「就說是祕密嘛,還會說出口的就是笨蛋了!」歪腦筋一轉,又想作弄這可愛的潤哥哥,「說不定…就是送給男生作禮物的喔?」故意若有似無的說著。
潤哥哥的反應果然不辜負我的期待。「什…什麼?哪個男生?小笠原?還是…九凃學長??」一副非常震驚表情,還邊猜測是哪個男生呢…欸?等等…他怎麼知道他們名字的啦!
「嘿嘿,不告訴你~」任由潤哥哥陷入思想混亂之中,勾起邪惡的惡作劇笑容。
手依然牽著,擺動的定律是最熟悉且舒服的弧度。
手裡環抱著的,被外套包裹得緊緊的,裝扮精緻的禮物──是一本高級用紙畫冊,和一整套灰階鉛筆組。
葵,由衷希望你的思念,能在繪畫的世界中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而我,將會成為守護你所創之世的其中一根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