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出去看看好了…」拿起床上的披風準備穿上。『…啪、』似乎有什麼異物落地的聲音,疑惑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查看,只見一張有些磨損的黑膠唱片靜置在地上。
「這是什麼…?唔、聽我?」好奇地撿起唱片查看,只見上面貼了張小紙片,寫著潦草的『聽我』兩字。
突兀的出現時機,加上宅邸這幾日發生的事,拼湊串聯起來也隱約有些眉目,多半…是跟這唱片有關吧。
稍微釐清了思緒,不知怎麼的感到有些興奮「好像很好玩呢…很久沒有有趣的事發生了呢。」微瞇起眸,愉悅的淺勾笑──即使這場遊戲要用生命來做代價我也不在乎。
看著唱針輕劃過唱片邊緣,悲傷壓抑的曲調斷續的流洩,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但敏銳的神經察覺到些許的不對勁、卻因方才的恍惚錯失了掌握主導權的機會。
『嘻嘻…』銀鈴般的笑聲卻有些空洞詭異『吶吶、似乎是個自私的小鬼呢…』童稚的脆嗓闖入腦海,調皮地在記憶中恣意亂竄、但更像是在翻找著些什麼。
『最在乎的人…唔、是他吧…對吧對吧~』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般的雀躍,邀功似的『是阿貝爾吧?』突然停頓了一下,童嗓又帶著濃濃的疑惑開口。
『可是、怎麼跟別人相處的畫面比跟你的多呢……、很忌妒吧、很怨恨吧、吶,我幫你殺掉他好不好?嘻嘻、』期待聽聞對方崩潰的否認,最享受獵物漸漸走入絕望的表情了──
「好啊。」令人看不清表情的微垂著頭,唇畔輕淺勾勒笑意「你不就是想玩遊戲?那我們、一起玩吧。」愉悅的嗓音隱約藏著期待,彷彿對方僅是一起策畫惡作劇的玩伴。
『唔、你好奇怪…』對對方的反應感到詫異,怎麼跟別人都不一樣呢…『管他的、只要有戲可看就好了,嘻嘻、』輕而易舉的奪得了掌控權,這次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那走吧…遊戲開始囉。』嘴角上揚的弧度似乎比平常增添了些淘氣,低頭把玩著自己從不離身的匕首,走出了房間,身後房內那悲傷的旋律安靜地流淌著。
在本身極度配合的情況下,靈巧的步伐沒有絲毫的遲疑,熟門活路的走到了阿貝爾的房門口,輕扣了門板兩下,等著那個總是對自己露出無可奈何又寵溺笑意的人開門。
安靜的在房內擦拭著巨劍,最近宅邸內似乎飄盪著不祥的氣息,長期的戰鬥經驗讓自己繃緊了全身的神經,隨時處於備戰狀態。
門外突然傳來的聲響讓自己握緊了手中之劍,與往常不同的開朗、用著略帶低沉冰冷的聲音詢問對方是何人,在得知是傑多的時候放鬆了戒備,放下巨劍起身為對方開門。「怎麼突然來找我?」
「最近宅邸發生這麼多事,我…擔心、呃我是來看你死了沒的。」聽見自己用著蹩扭語氣說著關心對方的話語,不得不承認,學得真像…咳、自己真的有這樣嗎…『嘻嘻、我很厲害吧~』邀功似的童稚嗓音帶著些許得意。
「哈哈、放心吧我沒這麼容易死的。」絲毫未覺此刻的傑多並不是本人,一如往常的伸手揉揉傑多的髮,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傑多也沒事。
「其實、不過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笑容參雜了幾分苦澀幾分無奈,從不示弱的倔強似乎有些崩解,微微垂下了頭,情緒似乎受到了影響而低迷。
『吶吶、既然都要殺了他,不如讓我多玩玩他吧?』軟儂嗓音盡是不懷好意。「反正這是你的遊戲,想怎麼玩都可以。」淡然地看著自己與阿貝爾的互動,彷彿事不關己。
看著與以往不同、情緒難得低落的傑多,伸手攬過抱在懷裡,「沒事的,不會讓你死的。」像是安撫孩子般輕拍著背。
「我想要…」輕輕推開對方,仰頭直視、但一接觸到對方的視線,彷彿之前蓄集的勇氣全都失去,薄唇張合幾次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喂、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雖然能夠清楚的看到發生的事,卻說不了也動不了的感覺令人有些煩躁。『嘛、我只是想幫你出出氣呀~』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就是滿足一己之私的遊戲。
...應該是自己多心吧?總覺得、傑多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想要什麼?」雖然有點介意自己剛才一瞬間的直覺,但合理的用最近宅邸氣氛詭異的理由將它忘記。也許傑多也只是受到影響罷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要…你…」細不可聞的輕聲,乾脆在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踮腳吻上,發現對方還在呆愣狀態,輕蹙眉,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人往後推倒在柔軟大床上,跨坐欺壓上「這樣…懂了?」頰側泛著不知是害羞還是氣憤的紅暈。
「……」已經不想管這東西控制自己身體做了什麼事,有些懊惱的想、自己淺意識中的意圖真的有明顯到區區一張唱片都能洞察嗎…『放心,好戲才要上場呢~嘻嘻﹑』似乎玩得很開心,彷彿它僅是個調皮的孩子。
完全處於呆滯狀態、怎麼也沒料到對方居然是想在現在做這種事,而且照情況看來還是自己被壓...「...懂了。」無奈的抬手輕撫對方的臉頰,算了、既然他想給他又如何,如果這樣能稍微安撫他的不安的話,乖乖躺一次也不是不行。
「這麼容易就屈服了嗎?這真不像你。」雖是這樣說,但對方毫無防備的眸自己都看的刺眼,抽出對方的腰帶,把那引人心慌的眸遮蓋住。俯身在人精壯胸膛上落下點點吻痕,彷彿印記一般,在心口處尤其顯眼。
「喂…這、太過分了吧…」連自己都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阿貝爾,心裡微泛酸,但更多的卻是對方不反抗的允諾帶來的甜意。『這、是標靶唷,嘻嘻。』童嗓意味不明的話語,帶來更多的不安。
「嗯...的確是不像我了...」對於傑多的話也只是隨口應道,被蒙住眼的關係讓其他感官的敏感度都提高了許多,尤其是胸口處傳來的溫熱觸感令自己咬緊了下唇忍著差點脫口的低吟。
「呵呵…舒服嗎?」嗓音故意壓低微啞,眸中方才偽裝的情感已不復見,只餘一片冰冷。慣用的右手悄悄的伸至腰際抽出藏著的匕首,動作不停的吻咬著對方的頸側,犬齒嚙咬著脈動著的頸動脈。
「可以讓我動手嗎?」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著貌似玩的正歡的"自己"。『你、應該不會耍什麼花招吧?』童稚的嗓音頓時帶上了些警惕。「放心,絕對會深深的刺入。」帶著勢在必得的淡笑,卻是寒的滲人。
雖然僅是一瞬間,但自己確實捕捉到那個和傑多可說是天差地遠的冰冷感情。「...別問啊。」咬緊了唇,小心的伸手至僅在身旁的巨劍,暗自握緊了劍柄戒備著。拜託、不要是我想的那樣...
『好吧、那你好好演給我看吧,嘻嘻、』出乎意料的容易說服,可能是因為自己心中的確有強烈的殺意吧…那種想把對方永遠占為己有的執念…微瞇眸、舉起匕首就要往對方的心口刺進。
在感受到殺氣的瞬間反射的提起巨劍、快速的刺向身上壓著自己的人,卻在下一秒才恍然想起──「傑多!」控制不住的大吼出聲,拉開眼前的布想查看傑多的傷勢。
『欸?!你騙我!』童稚的嗓音突然變的尖銳,即使它再怎麼阻擋也抵抗不了這具身體漸漸流失的生命力『哼、人類果然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動物!』
「嗚、」輕聲悶哼,尖銳劍身穿刺進身體的聲音尤其刺耳,劇烈的痛楚導致眼前一陣發黑,無力的軟倒在阿貝爾身上,生命流逝的感覺清晰的可怕,卻、輕輕地笑了「呵呵…」
「傑多、看著我!」放開了巨劍捧起傑多的臉,即使自己躺著無法看見也知道傑多傷的有多重,身上那溫熱的大量液體順著身體沾染上床單。
該死的、為什麼!
儘管沒有吼出聲來,眼角滑過的淚卻說明了此刻的自己是多麼悲痛。
『嘻嘻、已經來不及囉~』詭異的童稚嗓音高亢的譏笑著『愚蠢的人類啊、你們活該被我殺光!咯咯咯--咳、這破爛身體我也不要了!』發覺這具身體已經衰弱的幾乎無法言語,嫌惡的乾脆放棄掌控。
「為什麼…要哭呢…?」即使已經虛弱得連說話都吃力,嘴角的弧度卻絲毫未減,染上霧氣的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對方哭著的臉,目光慎重的逡巡對方的眉眼,像是要將這張臉深深地烙印在心口般,伴隨著深雋的情感。
「笨蛋…」再怎麼遲鈍也知道﹑剛才的人並不是傑多。緊抱著漸漸失去體溫的人,即使後悔也無能為力,只能不斷的低聲喊著傑多的名掉淚。
「咳…嗯、別…哭了…」輕撫上對方已被淚水淌濕的頰、輕輕湊到對方的耳畔「我是不會輸的,因為這、是我給自己的…結局。」斷續的話語像是想凝聚起自己想傳達的-- 給我的最好結局就是能死在你懷裡。
呼吸漸漸紊弱,直至輕不可聞「我…愛……」斷絕的氣息綿延著未盡的話語,嘴角淺勾的弧度永遠地停駐,失去光彩的瞳眸則是仍不懈的凝視著最在乎的人,然後、永遠的闔上。
「傑多——」悲痛的吼聲迴盪在房內,對方最後的話語清晰的烙印在腦海中。「我也愛你啊…嗚…」哽咽著回應﹑即使懷中的人早已聽不見,著魔似的不斷重複著。
過了許久﹑直至力氣耗盡才抹去眼淚,輕輕的將傑多放在身旁,側過身子把傑多抱在懷裡,就像以前兩人一起睡的時候那般,讓自己暫時忘記傑多已死的事實。「晚安了,好好睡吧。」輕聲的唸道,閉上雙眼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