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正咬著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麵包,眨眨眼望著坐在旁邊的紅髮老師靠在椅背上碎碎念,左一句雜碎右一句雜碎,那是在.......罵學生嗎?「那個、羅索老師?請問怎麼了嗎?」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啊?」眼神凶狠的瞪過去,惹得那咬著麵包的人差點噎著,頻頻拍胸。「哼……還不是這群小雜碎交的報告,沒一個像樣。」手指敲敲桌面一張張的白紙,口氣不是很好的說道。
往胸口捶了好幾下才將麵包吞下,呼了口氣,「學生嘛、他們又不是天才,你就別太苛求了。」像我都不讓他們寫報告甚麼的......。默默的覺得不用改大量的報告真是件好事。
「那也要寫出及格邊緣的東西吧?但是這些根本都沾不上邊!H2O會寫二氫一氧混合物,O2是氧氣,還可以寫成平方O!」已經懶的再去細數那些可笑的錯誤,甚至都會懷疑自己上課那群小雜碎到底有沒有專心聽?難不成是想要期末考通通被當麼?
「噗、哪個學生這麼可愛啊?」失笑了下,「別氣了啦、搞不好過段時間可以找到人才,或者你可以再更細心點教他們啊!」探過身拍拍對方的肩膀,「不然安排一些實際操作課也可以、基本上大部分學生都比較喜歡實作。」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啦。
「……要是連這點常識都沒有,那群小雜碎做實作大概也只會把實驗室給弄爆。」無力的垮下肩,腦中不斷的思考要如何才能把那些小雜碎的程度提升,瞟了里斯一眼。「那你又如何?軍訓課不少實作吧。」
「唔、上次有問過學生們的意見......結果他們一致說要去野地求生。」嘆了口氣,無奈地聳肩,「也不曉得現在年輕人怎麼了,野地求生難道很好玩嗎?」
「野地求生?」印象中似乎是到無人荒郊野外過個幾天吧?不禁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哎,小雜碎們熱愛冒險嘛……我看你就把他們丟到無人島上放他們自生自滅個一星期,再看他們是好好活著還是要去收屍不就好了。」
「欸、你以為校方會同意這種事情嗎?再怎麼說也是到營地吧?我可不想事後接到一堆家長投訴電話。」沒好氣的說著。
「哈啊?如果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那你也白教了。」八成是報告惹得心情不爽,口氣也好不到哪去。
將桌面的那些幾乎被自己分類為廢紙的報告湊成一堆,隨便的塞到了個文件夾中丟到抽屜冰封。
「嘛、......」無奈的笑了下,隨手拿了放在桌上的馬克杯,啜飲幾口咖啡,呼了口氣,「學生們也是人啊、把它們放在荒島上總是不太好,更何況他們全都是些沒有經驗的小孩子,我不放心。」
「真是個好老師啊。」刻意的加重了語氣,臉上帶的笑容似乎另有涵義。「隨便,反正怎樣帶學生都是你的自由。」
無奈的笑了下,打住了如何帶學生的話題,「我看你挺累的、要不要喝杯咖啡?」從抽屜裡拿出了咖啡粉罐,「上次從美國帶回來的咖啡,味道還不錯,要嗎?」晃了晃罐子問道。
「隨意。」從桌面上的架子抽出了本化學講義,思考著下次的隨堂考應該如何出題。
微笑,拿了備用的馬克杯到飲水機沖泡,再度回來時正好看到羅索在紙上寫下了好幾個化學式,將杯子放在桌上,「快喝吧、涼了就不好了。」
「嗯。」含糊的回了聲,隨手拿過一旁的杯子啜了口,舌頭接觸到還很燙的咖啡不禁蹙緊了眉頭。「……」不作聲的將杯子放回。
「怎麼了?太苦嗎?」看著對方蹙緊眉頭的樣子有點疑惑,「我記得這牌子還好啊.....」應該不會太苦才是。
「……不是苦不苦的問題。」說不出是因為沒注意到溫度而飲下舌頭燙到有些發痛,只是丟了一句話就沉默。
「唔?.....啊、你該不會是貓舌頭吧?」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恍然大悟的拍掌,「早說嘛、辦公室的小冰箱裡有冰塊的。」怕燙幹麻不早說?
「少囉唆。」倔強的撇過頭不去對那番言論多做批評,把咖啡用手背推到了一邊。
「那要加冰塊嗎?」一臉單純的詢問,「雖然會但一點不過冰咖啡也挺好喝就是、要的話我幫你弄一些?」
「不需要。」加重了那三個字,雖然那張臉龐是一臉人畜無害不過卻給自己莫名有種嘲諷的感覺,呵、自己還真是多疑。
拿起杯中物已經涼卻的杯子,啜飲了幾口。嗯、果然還是黑咖啡最好。
「好吧。」躺回椅背上,有些無聊的轉了幾圈,「有點閒.....要做什麼好呢?」看著天花板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打算出些作業給小雜碎們回去傷腦筋嗎?」臉上的笑容帶了點惡作劇的性質,揚了揚手上寫滿化學相關題目的白紙。
「免了吧、出作業給他們寫分明是給自己找麻煩。」還要收回來改分數有些字不好看還要研究很久更別說還有人會遲交,「我還不想近視。」搧搧手這樣說著,「何況軍訓要出什麼作業啊?」
「真是無趣的人。」把手上的白紙夾到桌墊底下,遲點再去影印明天發給那群小雜碎吧,想必他們的表情一定各個都很驚恐,邊想像嘴角不禁上揚。「你不會考考他們如何辨認槍枝、生火步驟之類的?」隨口提議。
「......對耶。」正坐起身,在雜亂的桌上找出課本和教科書,翻了幾頁,「槍枝辨認還有升火的方法、野外求生需要攜帶的物品這些都可以考....唔、可是突然出考卷沒關係嗎?」
「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上課上過考也是應該的。」勾起嘴角,讓那群小雜碎困擾正是自己樂趣啊。
「唔......這麼說也對、謝謝你羅索,我知道要出什麼考卷了。」笑了下,完全不曉得現在自己做的決定會讓一群學生哀號,「對了、下次要不要來我家玩?」話題突然跳了十萬八千里遠。
「嗯?幹嘛?你家有什麼特別的值得我去一趟麼?」已經懶的去計較話題的飛躍性,挑眉順著對方的話提出質詢。
「嗯.....你比較想在我家看到什麼?」他家東西很多很雜、一時也不曉得要搬出什麼東西來邀他過來玩,「你對什麼有興趣?」
「你這樣說,我隨便說什麼東西你不就非得變出來我看麼?」手背支著臉頰臂撐在桌上笑望著里斯,該不會自己說想看見恐龍、就真的要變個巨大爬蟲類給自己大開眼界吧?
「欸、話不能這樣說嘛,我又不曉得你喜歡什麼,當然得先問你啊。」搔搔頭,「而且我家裡東西很多啊....槍的模型、動物標本、比賽獎盃獎牌什麼的......」太多了反而不曉得要說什麼。
「噗。」不忍失笑出聲,哎、這人也未免太單純有趣了些,實在讓人忍不住會想去逗著玩呢。「夠了,我知道了,如果有那個時間有那個心情我或許會閒逛到那邊去。」
「真的嗎?太好了。」燦爛而單純的笑著,「我一直很想多跟你聊聊呢!」自上次的專車接送後、發覺這位老師還蠻有趣的,一直想找機會好好跟他聊天。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怪啊。」情不自禁的說出了心中對此人的評論,居然會想和自己多聊?真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
「會嗎?」歪著頭,偏頭看向時鐘,「啊、已經這個時間了,你要不要回去啦?很晚了喔!」指著牆上的時鐘說著,「需要我再載你一回嗎?」輕笑著詢問。
「哪還敢麻煩教官大人,我自己走路就好。」看了眼手錶確實不早,隨便的抄起一些東西塞進口袋,起身。
「呵、其實你不用跟我客氣的。」拿了包包隨著對方離開學校,與他並肩行走,「現在很晚了喔、要小心強盜還有扒手。」
「我想這附近治安應該是不會差成這樣,而且、我可不認為有人會愚蠢的找我下手。」金棕的瞳眸帶了點寒瞇起,給人有種無形的脅迫。「我知道時間不早,不過我不覺得我今天高跟鞋有斷的危險、所以你的摩托車應該是派不上用場。」聳聳肩。
「哎呀、想說順路嘛。」撓撓頭髮,「虧我連備用安全帽都帶了.....」沒想到對方不領情,失策。
瞄了眼身旁那彷彿像是得不到食物而沮喪的大型犬的男人,大大的嘆了口氣。「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囉唆,行了、就破例讓你載這次。」
露出了像是得逞般的微笑,「這應該算第二次吧?羅索老師。」走到停車的位置將置物箱裡的安全帽丟給他。看著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把帽子戴起來,心裡總有種甚麼東西被填滿的感覺。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像這樣好好跟人相處了呢?
「吵死了,你再多嘴小心我踩你。」是不是不應該答應比較好啊?白了他一眼坐上了後座,雙手往後抓了幾下才發現這台車怎麼沒有把手?「哎、你這車怎麼連個能抓的地方都沒有啊?」
正發動引擎要準備離開時聽到後面人的詢問,「嗯?喔、幾年前就變成這樣了,好像是出車禍的時候弄斷的吧?那時候我只請機車行的稍微修一修沒再裝新的.....你就抱著我就好了啊、那麼拘束做甚麼?」挑回偏過頭看著他。
「這不是拘不拘束的問題吧……嘖、算了。」太多吐槽的點實在懶的再去吐起,放棄的雙手只是揪著前面人腰部的衣料,反正只要別摔下車就好了。
看著對方彆扭的舉動只是微笑,轉動油門離開了學校,提高了音量,「抓緊喔、小心別被摔出去了。」照著對方前次說的地址騎去。
速度有些快,風呼嘯而過雖然有前面的人擋過不至於那麼難受,等著到目的地之前望著那個後腦杓多少想了些許。這傢伙不是笨蛋就是少根筋,再不然就是別有用心……也罷,不管是哪種都與自己沒關係。
沒有多久就到了羅索的家,回過頭正好看到對方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疑惑的歪頭,「你家到了喔......羅索老師?怎麼了嗎?我的臉上有甚麼東西嗎?」
「沒事。」連忙收回了視線下車脫下安全帽塞到里斯手中,佯裝無事一般轉過身,往公寓門口前進。
稍微想想還是抬起手揮兩下意思意思和他道別,雖然沒有轉身。
「明天學校見啦~」大力的揮揮手,直到對方消失在視線之內才緩緩駛車離去,並沒有注意到躲在大門後那雙打量著自己的視線。
「果然是個奇怪的人。」關上了門,下了結論。
明天想必又是個無可避免要面對一群小雜碎的一天吧,那考卷明天得記得拿去印然後讓他們好好來練習才行,如此想著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