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個夢。夢的開端是個水潭,自己深陷其中。一名女性的嗓音傳入耳裡,有著淡淡的哀慟。
『……你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請……聽我說……那個、非常非常哀傷的……故事……』
浮在水中,兀自思考著。
那名女性卻像是不需要答案似的,說了下去,同時眼前的畫面開始轉變。
認出來了,並不難看出來,因為那座競技場就聳立在面前。
我不信神。默默地想,在我的記憶中,所謂的神可從來沒有發揮過他那可笑的愛哪怕一次。
『神殿被政府封鎖,神像斑駁,許願池也乏人問津……』
『那個時代的人們,不再信神……他們開始,信仰自己。』
畫面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移至競技場中,出乎意料的,那裡頭座無虛席。所有人都看不清臉,卻可以確定他們的情緒十分高昂。
『……抱歉,撤回前言。』她柔聲說了下去。『並非泯滅人性……這就是那個時代的人性。』
我明白的。所謂的「人性」,就是「人的本性」,是由當時的人所下的註解。
『信仰只是,囚禁著人們本性的枷鎖,沒有了信仰,人類就和其他動物一樣,不過是聰明點的猛獸罷了。』
畫面中有一個孩子被帶了出來,瘦得幾乎只剩骨頭。帶他出來的人解開了他的束縛,並鬆開抓著他的雙手。
『仍然信仰著神的人們被獵捕,不分男女老幼。如果在獵捕中不幸活了下來,就會被送往競技場。』她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情緒。『然後等待被場上的猛獸撕裂。』
『……請不要去聽。』女子的聲音渺渺地傳來,同時感覺到一種冰涼的感覺拂過雙耳,然後就只聽得見她的聲音了。『那是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人聽見的聲音。』
他們叫囂著,要那孩子站起來。說,不站起來就沒戲看了。
『當所有人都墮落了,那麼道德淪喪就不再可怕。』她輕笑。『這是瑞斯汀娜中挺有名的一句話呢。』
像是不讓自己看那血腥畫面似的,她將場景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
她終於出現,即使僅以一個水狀的女性的輪廓。她落在自己身邊。
她忽然轉頭,眺著某個方向。然後眼前的景色再次生變。
一座許願池。因為沒有人信神,所以這個地方宛若廢墟。
再加上許願池的神像前,那一灘紅色乾涸的的液體,則更加怵目驚心。
一名女子躺臥在那上頭,腹部、肝臟的位置,一道刀傷。
她身旁的另一名女性哀慟地大哭。手上的那把刀,是凶器吧。
『她們是一對姐妹。』她輕聲說著。『活得、很難受,很痛苦,生不如死。』
『那個時代,信徒是,無法被容忍的,存在。』她坐了下來,抱著雙膝。『所以,妹妹殺了姐姐。你能夠、理解嗎?這是一種無上的救贖。』
模模糊糊地,還能聽見她的聲音。
『……謝謝你……聽完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