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捉狹地問甚麼時候要定下來,被自己含糊的帶過,有些貪婪的將視線放在老友和她的身上,手上的酒到底是什麼味道也喝不出來。
盯著再也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人們,嘴上聊的卻是再普通不過的話題,鼻腔充滿著擋也擋不住的酸楚。
「要是以後生了個女兒就給你當老婆,」女人打趣地對自己眨眨眼「相信你會是個濤疼老婆的好男人。」
老友大聲反駁他也疼老婆,一邊吐槽自己肯定三天兩頭找不著,女兒千萬不能嫁這種人。
屋裡熟悉的、不熟悉的,連同自己覺得無福消受的喧囂一起被關在門後,空了的杯子還握在手上,不知何時跟了出來的女人纖細、修長的手指拎著酒瓶還漾著薄博的水氣。
「反正也來不及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樣的表情,啜了一口「......何必呢。」
「男人們都這麼一相情願的嗎?」她咂舌,將酒瓶直接湊到唇邊「你是這樣、他也是。」
嘆了口氣,坐到木製的台階上,隨手把杯子擱在一旁,看著硬要擠過來的柔軟身軀「醉了?你這樣我怎麼跟他交代?」
「比起不肯醉的你好多了,」靠了過來的軀體帶著一點點麥子的味道「你總在對別人交代......你自己呢?」
濡濕、且綴著酒氣,她溫潤的眼映出了自己的倒影,恍惚間,她似乎笑了,也沒有生氣。
瞪著黑暗,令人難受的沉默延宕,有些疲憊地再度闔上眼。
光線昏暗,四周散發著讓人反胃的血腥味,毫無活體氣息。
啊啊--幸好呢、幸好都不是......邊翻動著已經僵硬的屍體邊這麼想著。
和一旁一片狼藉相比,她顯得莊嚴而平靜,溫潤的眼沒有張開,交疊的雙手置於腹部,深紅而黏膩的血液繞過她的周圍向低處匯集。
「......!」伴隨著強烈的心悸,背脊被硬泥地上的石子弄得生疼,盡量放輕動作坐起身。
「阿奇、怎麼了?」察覺到身旁的同伴睡得並不怎麼安穩,拉開身上那件溫暖的大衣也跟著坐起身。吹來的夜風略涼,讓自己清醒不少。
透過那皎潔月光,可以瞧見對方臉色蒼白、緊抿著唇。一點都不像平時那笑容有些無良的阿奇波爾多。打消了開對方玩笑的念頭,因為那雙深色的瞳中閃過的是名為悲痛的情緒。
發覺吵醒了一旁的弗雷特里西,原本緊閉的嘴微微張開,在感到愧疚前不經思考的話語快速地像是想掩蓋些甚麼「大概是想成家立業了吧。」
用手使力捏上雙眼間,這種連自己估計都懶得吐槽、文不對題的反應是什麼......。
「喔,原來如此。那你快去找個老婆吧、晚安。...你是希望我這樣回答你嗎?」略為冷淡的吐槽對方後,將大衣披上了肩。然後轉向對方,沒有開口詢問、只是等待著。
只要他想說,那自己就會傾聽、以朋友或是旁觀者的立場。當然,如果阿奇波爾多要把自己當成教官來說說少年般的心事自己也沒什麼損失。
「真是毫不留情阿......]弗雷特里西認真的神情讓人有些難以面對,或是說,自己並不想正視這一塊。
自顧自地倒回地上,不管壓住小石子的背部如何抗議「但是都死了,我們都死了,這些還有意義嗎?」
真像是鬧脾氣的小孩,在心中想著沒讓對方知道。自己也曾說過著樣的話吧,家鄉都沒了、父母都死了,活著還有意義嗎這種話。
但自己多久前就不這麼想了,又為什麼會改變?沉默的思考了一會想著該如何開口。
稍微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著。「但是我們現在至少比過去自由,至少能夠拉著我哥到處亂跑這是死前我沒想過的。更況我們如果不說,看起來和普通人相似...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宅邸裡貌似也有幾位好女人。」
「噢,嗯。」稍微想像了一下「這是弗氏安慰法嗎?」忍不住翻身轉向對方。
「嘛--就當我想家了吧」想著那個我們也許回不去的世界,誰知道呢。
躺回原本的位子閉上眼「擾人清夢的談話到此結束。」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心情仍有些沉重,但弗雷特里西哼哼了幾聲,有些黏膩的鼻音夾著些不知所云的話語,比起剛才費盡心思的開導,反而讓自己的心情輕鬆了起來。
「反正、如果寂寞的話,把我們當成家人也無仿。」躺下後背對著對方,閉上眼好一會後才說著。也不知道阿奇波爾多有沒有聽到,或許睡著了也說不定。
「不過我先說,伯恩是我哥、只有我能喊、你不准。」最後補上的那句似乎讓對方笑出聲來,他像是嗆到般邊笑邊咳著。
嘴上唉唉了幾聲,倒也沒真的想幹麻,還是忍不住損對方幾句,最後甚麼時候睡著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