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準時回來,非常好。」蓋上批改完畢的文件,微笑著點了口煙:「人界好玩嗎?」
「啊喔...不用那麼客氣...」下次還是折成現款比較好...心裡這樣想。
「給。」拿出一頂超炫的粉紅色阿福羅頭假髮到羯面前。
「.......」
實在不知應該說什麼。坦白說,一瞬間是想到人界某套動物卡通電影,過了一會,才將點了的煙放到唇上抽了一口:「哈...為什麼安爾覺得我會用得上這玩意?」
怕說出來,對方會愈掉愈多,於是「...我覺得很適合你...」
哪裡適合?!真想這樣問,但既然是學生的心意只好寬心收下。「在人界的夜店就很喜歡玩這些...不過都女生們的玩意啦。」
「呵嗯...」深深吸了口氣,別開玩笑了。「我公事還沒完成呢,下次有機會再戴吧。」
「......」低頭細語「看來我只好中斷大麻的交易了...」
「嗯...那可傷腦筋呢,賣大麻的利潤可大了。雖然比起香煙還差一點...」露出婉惜的神色。
「沒關係,這兩種我也能徹底的消失。」甜笑,以安爾爸爸的勢力,這種事簡直輕而易舉。
「哎呀,這可要讓很多人都受到困擾喔。首先是銷售商。」苦笑一下,接過安爾手上的假髮,略為整理一下,將之收到抽屜裡。「但願我能早些有心情玩這玩意吧。現在...得先處理新生的資料...」
「沒辦法...」安爾冷淡一臉不情願的念起魔咒,突然強光出現,一張白紙忽然閃現「哈里,回去跟爸爸說今後中斷一切大麻和香煙的交易。」確認通話確實的傳達後,安爾收回白紙。
「真是任性的小少爺啊,閣下的父親應該很傷腦筋吧...香煙真的非常賺錢喔,而且是合法的賺錢呢。」也不知該從何告訴學生這校園的結界已經關閉,無法與外面的世界互通訊息。「也差不多了呢,如果安爾想讓官能科的同學能快點進校,請讓我好好批單子吧。」
「......」冷眼,轉身,深呼吸一下,上前握住對方的手「求求你!我真的很想看,我拼命的買回來,就是想看看理事長戴上後的英姿...」流下眼淚「我真的很想看,只有一秒也好。」
「到此為止了喔,小少爺。」拿面紙給對方擦過眼淚:「只好一起期待理事長我快點有跟你們一起耍玩的心情了。」
「嗚...對不起,我知錯了...」低頭『我只是想幫你而已...』
「很快你們就有新同學了呢。請期待喔。」重新打開文件夾,作最後的整理。「那還有要找我的事情嗎?」
「呃...」『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沒什麼,晚安~」在對方額上輕吻,揮揮戴著銀戒的右手,離開了理事長室。
離開理事長室,走到醫護室「我回來了~」打了聲招呼,躺臥於床。
大剌剌推門逕行進入的學生,絡不為所動的繼續坐在座位前,將一桌上堆積如小沙丘的灰色顆粒憑著手感精準的分裝。
「吶,是我來了,不是我回來了喔。」他低著頭,讓說話的吐息不至於吹飛桌上的藥材,「另外,下次要記得敲門,這是禮貌。」
「媽媽~在家的時候不用這麼嚴厲吧。」抬頭不滿似的喊嚷。
「呃、」灰色的粒子從手中散落,默默的重新撮取,繼續分裝的動作。
「是老師喔,安爾。」可愛的血親後輩,只要有老家那兩個可愛的孩子就夠了。
「是老師。」抬頭看向病床邊的學生,絡依然溫婉的微笑著,但是語氣裡參雜了幾分不予反駁的堅定。
「安爾,老師不喜歡這種關於家族的玩笑。」錯誤要及早矯正,絡放下手邊的工作,將十指交叉疊放在桌上。
「在那之前,我必須先對安爾做稱呼上的指正。」無視對方想跳脫話題的意願,執拗的繼續堅持著稱謂的正確性。
「…是老師,安爾。」不厭其煩的再次重複,看來眼前的學生似乎有裝傻帶過的嫌疑,被說不近人情也好、毫無幽默感也好,絡絲毫不打斷退讓。
「那麼我也要對你做稱呼上的指正。」指著絡,一副神氣的樣子。
「駁回。」他從座位上起身,低頭看著眼前的同學,表情趨轉為冷淡的微笑。
「為什麼?」對於快速被駁回的意見,安爾又不滿的喊嚷。
「因為我是老師。」感覺似乎會僵持上好一陣子。絡再次將視線移回桌上那堆藥材堆成的小沙丘,今天的工作差不多告一個段落。
「嗚...不公平...」抱著雪白的抱枕低喃、鼓腮。
「嗯,所以不接受老師以外的稱呼喔。」連帶的把直呼姓名的可能也否決掉了。
無所謂公平,他必須在學院裡待上好一陣子,所以得盡可能的排除不安因素。
他笑笑。俗諺說,蜻蜓不缺側單眼,他實在沒有必要在牽附出其他的關係了。
「嗚...為什麼我不能更改你對我的稱呼啦...」有點不滿的用被子包著自己別個臉,慪氣。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將剩下的藥材收回罐內擺回架上。
「另外,如果安爾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老師要準備回宿舍了喔。」
「嗚...這個...」背萫絡遞出一件白袍,袍上縫上了『絡老師』三個歪歪斜斜的字。仔細看看安爾的指頭能發現不少的疑似被針刺到的小洞「是老師的話就給我穿上。」沒有轉頭,只是用小小的後腦杓對絡說。
「拒絕。」絡背對著學生,將藥櫃一一確實上鎖。
「吶,安爾,老師我已經過了會因為激將法上鉤的年紀很久了喔…」
「老師最討厭的了!」用力把辛苦縫紉的白袍丟在地,強忍淚水「笨蛋!笨蛋!禿頭!」大喊的衝出醫護室。
看著學生奪門而出的身影,還是多少有些錯愕,不過目前似乎不是應該提醒對方「走廊上不可以奔跑的時候」。
絡嘆了口氣,『…找個時間和理事長聊聊好了…』關於令人意外的學生、在校內的定位跟其他瑣事。
不過,說不定理事長已經在校園裡的某處全程目擊了吧。
「真傷腦筋啊。」彎腰拾起堆在地面上的白布團,混進了化學纖維的布料手感偏澀,大概是人間製品吧,絡將實驗袍折好。
「要帶回去嗎?」說話的對象是在自己身後,躲在門邊的學生。
「…是禮物嗎?」自己的名字以歪斜的色絲縫成橫跨正中車線,雖然覺得被反駁可能性不大,絡還是禮貌性的發問了。
畢竟會在自己的物品上標注他人姓名的人好像不多、不,絡自己似乎也認識這樣的人…
「因為你經常在處理一些奇怪的藥物,怕你會弄髒衣服,所以...」低著頭不讓眼淚流下。
事情似乎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那麼,先卸過安爾的這分心意,不過我想安爾大概是誤會什麼了。」將折好的白袍隨手擺上桌,走向角落打開灰綠色的鐵櫃,裡面是清一色的白。
「雖然這麼說對安爾有些抱歉,不過老師並不是因為沒有白袍而不穿白袍,是因為並沒有穿白袍的習慣。」
他看著有些哽咽的學生,有股異樣的感覺,像是隔了堵厚重的玻璃牆,純粹只是毫無同理心的看著。
如果在眼前哭泣的是老家兩位孩子的其中任何一位,自己一定早已將對方擁在懷裡了吧。
但是他現在卻站在學生的面前,還能夠如此平靜的這麼對談。
『果然是因為,不一樣吧。』沒有那種靈魂深處透出的愛憐,那種柔軟的疼痛感,大概是熔岩與冰湖的差距。
「所以,很抱歉…」他微笑,一如往常。
一如即往的笑容,沒錯,一如即往嘔心的笑容『咦?嘔心...?』停止了哭泣,抓住胸口,一副迷惑的樣子。
「那麼,差不多該準備鎖門了,安爾也早點睡吧。」將白袍交還給對方,合掌發出清脆的拍掌聲。
「嗯?有的,不過那也是很漫長的故事了。」家族的職掌者、支族的人們、熟識的藥商先生還有理事長,也足以列成長長的清單了,不論是針對自己的個性、作為、醫療手段、身為蜘蛛本身或是關於更深刻,關於靈魂的…
不過那又如何呢。
「現在是好孩子該睡覺的時間了。」笑笑。
安爾說不是對於生理上,而是心理上的...『算了...』別去多問「那、老師,我以後還能來睡覺......我是說不舒適的時候,能不能來休息?」
「…那就要看看是什麼樣的日子了。」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雖然還未到構成威脅的程度,不過多少已經有點趨向於麻煩了,突然的情緒喜怒,無關於傷害,純粹是沒有辦法以常理溝通的跳越式對談。
「那就是說可以了吧。」曲解絡的意思,突然的傻笑,就像小孩子一樣,喜怒無常,小跳步的跳回宿舍。
「晚安。」從醫護室內側將門反鎖,使用空間移動離開。
回到房間,躺向床,伸出左手盯梢『為什麼...會覺得嘔心的呢...?人類不都是對虛偽的笑容是最正常不過的表情嗎?即然如此...我又為何感到嘔心...是因為那所剩存的天使心嗎...不對...』摸摸右耳的耳環『我是人類...是一名有點異常的人類而已...』閉上眼「伊荊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