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人們駕駛,是和馬匹一樣、但沒有生命的東西呢。」
輕聲解說著,凝視伊莉莎白撩起裙擺的優美動作、暖棕長髮飛揚。輕輕閉起綠眸懷念地感受過往回流的片刻。
「這樣啊……」聽著少女細細的解說方才在路上大聲咆嘯與奔跑的箱──呃、汽車。
「好神奇呢、不需要馬拉就可以移動的車…」身上的衣服也換上一襲與瞳色相似的淺綠色洋裝,一開始裙襬輕輕飄起時還有些難為情,上頭的質地以及車上的花邊與方才在哈布斯堡的基本穿著有著相當大的差異。
看著一旁的娜塔莎換上了輕便的衣裙、輕拉裙擺的模樣也挺可愛的。
「嘻…娜塔…嗯?小列?」
對於列支敦士登口中的汽車還是輕擰眉,摸著純白的裙襬以及與自己世紀相差許多的上衣,頭上的黑色蝴蝶結以在方才伊莉莎白買給自己的水藍色緞帶。
「是?
」伊莉莎白看著自己帶著笑容的樣子讓自己有些困惑。
「嗯、沒甚麼…」看著娜塔莎望著自己的有些困惑模樣,輕輕一笑「水藍色很適合娜塔呢!」
「非常好看,像夏天的藍天喔。」向兩人伸出纖細手臂輕柔微笑,「姊姊們還有需要的東西嗎...?」
溫和地眨眨眼,讓自己能更清晰的看見前方。
「嗯…謝謝小列呢、妳已經幫我們很多了呢!」歪頭想了想,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的景色「對了、小列自己一個人住嗎?」
「咦...不是的,我有一位哥哥...瓦修哥哥。」
懷中的手套彷彿倏地多了一份溫度,安心沉穩,和哥哥牽起列/支的手一樣...
「哥哥嗎...對了、哥哥!」突然想起哥哥會不會也被帶來這裡而慌張。
「從這裡到俄羅斯…啊…」不對。『哥哥說不定不在俄羅斯...。』
「娜塔小姐....請冷靜一些..那個,雖然不知道俄/羅/斯先生有沒有到這裡來...但是如果妳離開後他在這裡找不到娜塔小姐、或是娜塔小姐受了傷...」哥哥...想起瓦修的怒吼,安靜地垂下頭,「他一定會很擔心的...」
遲遲沒有抬起頭來,看著地板回想哥哥的溫柔眼睛,輕輕眨眼忍住淚水。
將手指交扣於胸前,依稀感受到身旁伊莉莎白溫暖的目光。
注意到列支敦士登的反應,愣後坐下,帶著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往伊莉莎白看去。
「唔呃、小列說的沒錯、這樣娜塔的哥哥會擔心的…所以不可以亂跑、不可以離開我身邊…」眼前少女宛如想起甚麼般垂下眼睫,湖水綠的眼眸一時間少了方才的色彩「…小列?」
「咦...對不起我真是的...! 」
慌張地用袖子擦乾眼淚,眼角的溫熱卻不停滾落著,滴落於陽光中映射光芒。
「怎麼會...停不下來...不好意思、我...」
白嫩手掌掩起臉龐,無助地向後退著。
大家都好溫柔...不行、要堅強,不可以給伊莎姐姐和娜塔小姐添麻煩...
「對不起...」
「唔…小列…」望著少女一滴滴的淚珠爬過面頰感到有些不捨,畢竟少女還是曾與自己在哈布斯堡一同生活的孩子「小列…想起甚麼傷心事嗎…?可以說出來不要緊的。」與娜塔莎對望了一會、小心的問道。
「哥哥他...」迎上溫暖關切的眼眸,忍不住讓淚水決堤,撲進對方懷中低聲啜泣,
「對不起...我...哥哥覺得我不再重要了...真的很對不起.....」
「娜塔莎小姐...對不起,明明您也很擔心您的哥哥...」露出一半的白皙臉龐轉向同樣看著自己的少女,淚水朦朧中那抹淺紫如晚霞落進湖心般漣漪。
「哥哥…?」頓了頓,少女道出了最初娜塔莎也唸出的名詞,隨後眼底的淚水再次滑過,伸手輕觸少女將淚水拭去「不會的,他不會這麼覺得的。」
「娜塔也有個哥哥、雖然我身邊沒有手足般親密的兄姊,但我相信……那位先生不會討厭小列的。因為小列這麼為他著想呀,妳看、這個手套是小列縫補的吧。他不會討厭妳的、絕對不會…妳們都對家人如此在乎、他不會完全不理的…也許、只是有些無法解釋的原因必須先暫時以這樣的方式面對吧……」
聽聞對方所說的話愣了一下。「....不會的。」輕聲,凝視著身旁女孩的淚水。「手足的話,不會就這樣拋下彼此的。」想起自己的哥哥,輕握起拳。
「謝謝您...我也會相信哥哥...」
悄聲呢喃著,纖細手指緊握粗糙手套,輕緩綻放帶淚笑容。
「請問娜塔莎小姐的哥哥是位怎麼樣的人呢?」
傾聽著堅強話語,米白髮色的少女聲線裡透出溫柔羈絆。閃耀溫煦光輝的情感滲進不安的心中,靜靜撫平被劃出的傷口。
「哥哥...」自從住到托里斯家中就鮮少遇見哥哥,半垂著眸。「是個堅強的人。」僅能在托里斯口中聽聞關於哥哥的事情——「...這個時代的哥哥好嗎?」
「嗯...而且,娜塔小姐也經常能見到他呢。是強大的國家喔。」
微微一笑,儘管有許多事不能訴說,但至少陪伴在身邊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娜塔小姐才行。
抬起指尖輕觸少女置於膝上的雪白雙手,澄徹綠眸含著溫暖笑意,「北方也能買到向日葵了呢...」
『太好了....』表情緩和許多,望著列支敦士登,心中猶豫一下後緩緩開口。「妳的哥哥呢?」
「瓦修哥哥...要我丟掉哥哥以前託我縫補的手套....哥哥說那是錯誤的決定...」微風撥動柔軟髮絲,拂起各色瀏海,暖棕、淺金和米白相互交織飛舞。
搭在娜塔莎手上的指尖顫抖著,湖水般的綠眼映入少女淡紫眼眸裡蘊著的關切。在那樣的注視下慢慢想起更多。
「但是...哥哥很溫柔,雖然有點容易害羞...不過哥哥非常非常的善良。」清澈聲音平復,逐漸有微笑盛放。
聽著身旁少女細細談論彼此兄長,兩人的表情柔和許多、列支敦士登也收起淚水與娜塔莎聊了起來,揚起淺淺的笑,有家人的感覺,就像這樣吧。
兩人提起共同的話題愉快的聊著,輕靠在窗筵邊,外頭一棟棟高大的房舍遮蔽了天空原有的色彩,明明都是同一片天空、在時光飛逝下卻改變了許多──我們的未來又是甚麼模樣呢?
...咦...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安靜地偏過頭,凝望沐浴晨曦中的兩道柔美身影。碧綠眼底漸漸浮現橫越數個世紀記起的景象。
「.那個....我有一個地方想帶娜塔小姐和伊莎姊姊去呢...」
牽過兩人的手,溫暖和冰涼的纖細觸感透過肌膚傳遞過來。
轉過身讓裙襬飛揚,與眼眸中所見的溫柔笑容相映。
瓦都茲城堡聳立的山邊迎向天空,微風拂過吹起落英繽紛。
穿過長廊來到城堡的無人後方花園,暖陽寧靜落下,如化為光芒的細雪。
花瓣在空中飛揚、飄盪,花香在此揚起了滿面柔彩。
「好漂亮、」與哈布斯堡後花園的花朵不同,這裡的花朵顯得充滿了朝氣與活力,還有一絲獨立堅強,不屈不撓的精神存在遍地的花朵裡。
看著眼前如此壯闊的風景,不自覺得聯想到當時基爾伯特騎著馬帶自己從托里斯家那離開後那一幕幕的場景。
『那傢伙也許不壞?』心中不肯定的想著,突然憶起——『伊莉莎白似乎跟他很熟似?』
「…基爾伯特是怎麼樣的人?」朝著伊莉莎白脫口而出便是句略帶失禮的問話。
「唔?」突然提起的名字使自己從欣賞花海轉而注視身旁的少女「怎麼突然提起他呢?」
基爾伯特這人是自己的誰,這問題自己倒想都沒想過「嗯、小時候認識的呢…」從額頭對撞痛的要命那時候吧?
「那傢伙雖然很混蛋,嗯…不過還算體貼?」不太肯定的說著「雖然與羅德里希先生相較下就遜色許多…上次他借給我衣服,說了一些話……總之,也不是個壞人…」
腦中閃過許多記憶,輕聲說著基爾伯特給予自己的印象、發覺自己想到了幼年時的無知,臉微微泛紅趕緊轉移話題「妳看、這是天竺葵唷!」
「天竺葵?」自然的隨著伊莉莎白所說的話而轉頭看向花朵。
順著花瓣飛揚而過的軌跡,不遠處酒紅色洋裝的少女佇立在花海中、像極了幅畫像一般,美麗而真實。
「對了、小列怎麼會想帶我們來這呢?」看著少女,我輕問。
輕柔地採下花朵,向日葵的暖黃與翠綠在懷中盛放。
「想把這些交給伊莎姐姐和娜塔小姐...」恬靜微笑,眼中卻開始有淚水閃爍,傾身摘下柔嫩鬱金香,將滿懷花朵以白皙雙手捧上。
接過少女手中的花朵「小列…謝謝妳呢…」將別在髮際上的花朵取下,輕輕放至對方耳畔「…很可愛呢。」
「不會的,謝謝伊...咦...」
向上觸碰花朵的手指穿過褐色長髮,慌張地轉頭望向擁抱向日葵的冬髮少女。
為柔辦包圍的身影逐漸轉為流離剔透,彷彿融入灑下的煦陽中。
「娜塔...小姐...伊莎姊姊...?」
輕聲呼喚,想牽起手卻只碰觸到染上昏黃的輕風。
在花海中,一陣強風突然從身旁吹拂而過,一陣甜而不膩的香味傳入鼻腔中,瞇細眼只見四周的畫面再度轉黑——。
一陣強風再次襲來,飛揚的花瓣顯得雜亂無序的狂舞「──娜塔、小列──」
伸手捉住了娜塔莎纖細的手臂、還想對眼前少女說些甚麼,轉瞬間、少女酒紅色的身影,消逝在眼前。吞噬一切色彩的黑暗、再次阻擋我們。
「.雖然之後會遇見痛苦的事...可是、就和這座城堡一樣,走過那些時代一定會有花朵綻放...請姐姐們不能放棄希望 ... ! 」
讓清澈聲線穿過狂風,順著化為光點的事物傳達,在風中忍不住閉起眼眸。
再次睜眼時風輕撫過淚水滑落的面龐,與消失於光芒中的微笑相似溫柔。輕觸髮間的花朵,走向兩道身影消失之處呢喃。
「列/支會一直在這裡等著妳們來到...伊莎姐姐...娜塔莎...」
午後列/支/敦/士/登郵局趕製著新的紀念郵票,與週五的Liechtensteiner Volksblatt一同等待明日到來時發售。
搬運時遺落的一張精巧郵票掉出紙箱,在風中飛舞旋繞似花朵柔辦。
落至地面被纖細指尖拾起,
珍惜地以雙手交握,
輕放至胸前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