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電子儀器運作的聲響自緊闔的辦公室縫隙溜出,悉嗦地隱約洩露不明顯的呼吸和翻動物品的微弱移動。
腳步停駐在偶而有光芒竄過的門縫邊,悄聲將手搭覆在門把之上,自然地將呼吸在短暫的吸氣間停止。而後,猛地旋轉門把敞開,人伏低著一個翻滾就地掩護可能的槍擊。
就連最初感受到活人的氣息都消散在雨後潮濕窒悶的空氣裡,疑惑和不明所以,高昂警戒著所有可能的反撲。始料未及,猛地自躲藏的辦公桌後探出一隻手勒上頸項,緊收的力道和快速流失的氧氣,讓手裡的槍滑落至柔軟的地毯。
「咳...」掙扎很快地慢下然後沉寂,扳著手臂的手僅在上頭抓下幾道紅遍無力垂落,生氣消散在房間內。『嘖。』辦公桌後的手收回,『這裡的警戒也太高。』邊碎唸著,男人邊走回儀器旁撿視著下載進度。
「是你的警戒太鬆弛,Rock。」手槍上膛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特別響亮,『什...』男人急轉回頭,金亮的髮絲反映出美麗的光弧,隱藏在綠色變色片後的紫瞳是那樣熟悉,『Aimoon...』無預兆的熊抱。
「混帳,現在是任務中,你在想什麼,居然洩漏我的、嗯...」貼覆的溫熱纏擁將未盡的指責反堵,抵磨著尋找安慰和強烈到無法控制的思念,潮水般吞噬理智,直至下載成功的嗶聲喚醒意識。憤怒在頰畔暈染出虹彩,久別重逢的喜悅讓怒火沖散,推拒著強而有力的擁抱,激烈火爆的掙扎在健壯的背留下幾抹烙紅。
「......。」毫無猶豫地命中紅心,擁抱的力道瞬間枯萎、萎縮至蜷於地面翻滾,無聲的哀嚎受傷的夥伴。『Ai...Ai...moon,你謀殺親夫...』額上滾著豆粒般大的汗珠,可憐兮兮地模樣卻無法博取同情。
「哼嗯,你做得很好,小狗。」拔去插在儀器上頭的USB,轉將病毒上載破壞軟體運作,凳著腳俯身、居高臨下地睥睨此刻狼狽的男人,指尖輕挑地勾起愛人下顎,有意無意地淺淺摩娑,「可別死囉,寶貝。」
--本該是如此。一如記憶中那般順利引走大量追兵,成功脫逃。但一瞬間壟罩的模糊和昏暗從眼底晃過,再睜眼是一片熾熱的火海,奔騰狂妄的翻攪,喧鬧著火神的驕傲。
『Aimoon, I'm sorry.』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嗓音,帶著歉意和灼熱從身後貼撫上,肆虐的高溫炙烤著肌膚,焦肉的香味刺鼻,翻捲的皮膚黑紅,就連鮮血也滾燙的在體內翻攪,「Fe...唔、」熱,好熱。
如損毀的播放器,重覆地撥放著同樣一句話,連綿的道歉在耳際,溫婉的吐息和纏膩的呼吸似情人低語。「Fe...放開...」好熱,好熱。像是要將內臟完全洞穿,劇烈地摩擦和狂暴的發洩,自體內竄燒的高溫蠻橫地佔有每一吋柔軟嬌嫩的鮮肉,「Fe...不要...好熱、Fe...」
狠狠割破寂靜的是一聲慘烈而飽含濃鬱情緒的呼喊,撕心裂肺。心臟劇烈地跳動就快要超出負荷,氧氣無法順利地過渡到肺之中,不住地乾嘔直到緊縮的喉嚨傳來激痛和腥甜。趴俯在柔軟的被褥,精串的淚珠沾濕了被角,崩潰似的嗚咽深深地隱匿。無人知曉,不該知道。
許久,亦或是須臾、片刻?紫色的曈眸恢復清亮,適才的巨大悲痛彷彿從未存在過。離開溫暖的床窩,跨入浴間之中任由水流盡情沖刷狼狽,從未提及的恐懼在夢裡如影隨形,夢饜追趕著破壞薄弱的武裝,始終不願面對可能成為既定事實的真實。
虛妄的猜測,不願相信。這該是惡劣無聊的玩笑,參與者是全世界的惡直丑劇。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篤信唯一的指引,雖然面對的可能依舊是黑暗,甚至是不見天明的地獄......「你怎麼可能...拋下我...走呢...」對吧,F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