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很疼,會有感覺的痛,才是真真實實的,對方在自己身邊,不是渺不可及的幻影,那麼就咬吧,如果你喜歡的話。
咬了許久發現對方根本沒反應,抖耳鬆嘴露出難得軟弱的神情,撇開頭不再理會,「哼。」
「…可以了嗎?」對於我,不告而別的怨懟。……但應該是消不去的吧?對方一閃而逝的難過著實讓自己心臟一緊,但那明顯拒絕的姿態卻令自己僅能僵在原地,上頭印著牙印的手,都不知道該不該收回。
沉默良久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過分,本該非常生氣的心情消了一半,只有滿滿地不忍,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在做什麽呢?垂眸輕聲,不過...「回去再咬個夠。」才不會輕易就算了。
原先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放鬆下來,長期疲憊不堪的眼神透露出一絲希冀。「好,沒問題。」…既然都這麼說了,是表示有機會原諒的吧?有什麼關係呢,只有你,才有那個機會在我身上留下印記。
抬眼看,瞄見對方似乎比最後一次見面時來得瘦,伸手摸臉,「...沒吃飽?」怎感覺,比我還要累呢?於心不忍,態度放得更軟了些。
對方終於肯正視自己心中已經有些雀躍,再聽見久違的關懷之詞更是讓他感到心暖。「不,只是…想你了。」好想好想,那艘船,那個辦公室,就算是平日怎麼看都不會順眼的公文,也讓自己懷念。
「是想『家』了吧。」微微一笑,想我呢?比起我,那艘船的一切才是你真正思念的吧。收回手輕嘆,故意板起臉,「看你下次還要不要這樣。」還是準備一些麻醉藥好了,以防萬一。
「也許都有呢,」沒有否認也沒有直接認同對方的話。 「因為有重要的人在等待,才可以稱之為家啊。」說這話時,雙眼望著對方,沒有半分猶豫。
所以在聽見對方有些氣惱的言語時不禁染上了些許笑意:「哎呀呀,當然不會了…」如果可以,誰喜歡流浪。
踮腳伸長手摸頭,抖狐耳揚起淡淡笑容,而後想起餿主意,「看你都捨不得回來,我也試試看好了。」旅行這玩意兒,似乎很好玩呢?勾起強烈好奇心。
對方躍躍欲試的表情著實令自己哭笑不得,喂喂,我可不是去玩的啊…不過細節也不太方便在這裡跟對方一次說清楚。雖然對方這樣小孩子般的樣子很可愛,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嗯,想要休假了嗎?」
握住那靠上來的手腕,輕輕的、柔柔的,跟那人自體內傳達出來的關心一樣。「接連醫生跟護士出走,元帥是不會同意的喔。」
「護士要申請罷工。」認真和他對視,語氣竟然毫無玩笑之意。「趁大家睡著的時候...」逃走不就好了?將平時隱藏的頑劣都表現出來,只在他面前才表現出來的情感。嘿嘿笑著,讓對方抓自己的手。
唉,看來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原先體貼可人的小護士已經懂得某些不該這麼早就穰他知道的事情嗎?
「哪,可是因為我要回來工作了,所以你才想要離開嗎?」這樣倒是變成自己在欺壓他了…「…所以,其實你不希望我回來啊……」垂下臉,長長的瀏海遮掩了自己微微上鉤的唇,呵呵,想逃嗎?
鼓起雙頰,頗不服氣,撇開頭悶悶,「又是誰丟下一堆公務給可憐的護士?」想起這段日子因過度繁忙而差點崩潰,竟泛起淚,笨蛋,就是等你回來把你的工作領回去,沒你我怎辦?獨自一個人在房間里偷哭,感覺很不好呢....。
猛然抬頭,原先抹去的淚再次在對方眼角顯現忽然感到懊悔無比,蠕動著唇瓣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知道的,其實是知道的,對方的身子之差、又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在船上都尚須自己耳提面命才會乖乖去休息的人兒,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
──可是什麼也不能說、他會擔心的事情,那些複雜、不該讓他攪和進來的事,那些黑暗不能也不行纏上他,那只是在他不好的身子上加一記重擊。
千言萬語,欲說還休,最終仍是化為一句無用的道歉。
對的,對的,想家了,想要回去了,很累很累,無論是心還是身子。
…只是不能倒下,倘若自己真的就此撒手,被留下的人僅會有無邊無際的痛楚。
輕輕扯著對方的袖子,垂頭讓劉海掩蓋自己的臉,將淚水藏在陰影下。在你身邊替你工作那麼久了,又怎會不知道你不得已而離開的苦衷?
可你現在回來了、在我面前...你現在就在我面前了啊。「...沒關係。」輕輕地、細細地、從口中吐出這句,包含了所有心酸及原諒。同樣的不忍,你有好多好多都不告訴我,都只是爲了我好呢。
「沒關係的。」抬起頭微笑著,把所有歸納成三個字,深深的思念,相信不用語言,你也會感受到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的、翻攪的隱忍的情緒叫囂著要衝破喉間卻被什麼哽住。
「總有一天,不會再對你有所隱瞞。」原先握著對方手腕的手指慢慢往下摸索,與另一隻手掌交疊。
──看不到也好,現在自己眼神一定很可怕。
閉上眼,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希望再次睜開眼的同時,已經恢復平日的輕鬆愜意。
「…我保證。」低喃的聲音很輕很輕,如此的飄忽不定,因為自己無法肯定到最後,是要將這種骯髒就此埋鎖在腦海裡永遠不要再來打攪,還是終究得說出口的時候。
面對眼神如此淩厲的他,也不足以畏懼對方,暖意透過手傳過來,令原本冰冷的手也開始暖和,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容。「...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不過...「不准再離開了喔。」沒你在,真的變得很冷、很冷呢。我沒有那麼弱,我很堅強的,只要在你身邊,我定沒事。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該死,怎麼還是這麼冰…額間擰成一道川字,對方的手溫比想像中的低很多。
「…回去吧,夜深,該回船上了……」縱使已過春分,外頭的氣溫變化還是頗大,對於身子不好的他來說自然還是過於刺激。
「沒事...。」隨人很冷,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糟,但還是堅持無事,不讓對方擔心。
輕點頭,回去有你可受的。「好。」
鬆開與對方緊握的手脫下黑色的風衣,將之披在對方身上。
「走吧。」將手繞過對方的身,勾著對方的右臂,慢慢往沒有收回的登船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