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再怎麼懶得出門,溫熱的開水對一個感冒患者來說都是必須的。於是不大甘願地披上大衣拎起水壺,往廚房前進。
在廚房裡做了一些餅乾和茶點,順手煮了熱水要準備來泡茶。最近天氣變化大,熱的東西對身體總是比較好的。雖然沒有什麼記憶,但是做起東西卻意外的不陌生,看來茶也可以泡得不錯。
大抵是有病在身的緣故,腳下的步伐不若以往穩健。終於來到廚房所在的走廊時,發現自門口流出的光線,看來裡頭有人。
「......呼。」略顯疲態的吐出一口氣,站直了身軀重整氣勢,這才邁步走進廚房。
聽見了腳步聲而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回頭,看見了紅頭髮、穿著軍大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乍看之下毫無異狀,但仍掩不住那太過疲憊的神態。
「你沒事情嗎?看起來很疲憊呢。」雖不認識對方,但卻下意識的沒有辦法放手不管,走到對方面前主動開口詢問道,神色擔憂的看著對方。
面對眼前有著水藍髮色的女子的關懷,「......我沒事。」低聲應道,不打算多談,只是越過對方逕自走向裝有乾淨飲水的大型水壺。
看見對方硬撐著說沒事,雖然可能有點踰舉,但還是走了過去拉住對方的手:「失禮了,還是請你坐著休息吧。」不顧對方是否來得及反應或是否想拒絕,將對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
轉身拿出了杯子先倒了一杯熱水交到對方手上:「請稍等一下,夜深了還是喝點熱湯會比較好。」也不等對方反應就開始煮起湯來,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被拉扯得有些踉蹌,「什、」連抗議的話語也來不及說完,人已經被半押著坐上椅子。因熱度而變得遲鈍的腦袋才剛清醒起來,手裡又被塞進一個杯子;下意識的低頭一看,確認完內容物後又愣愣抬頭,望著對方忙碌起來的背影。
「......什麼跟什麼。」錯愕地喃道。總之先將手中的杯子和空水壺放到桌上,站起身來走到女子旁邊,「喂,瑪格莉特,別忙了......」言未竟,自己先是一愣。
──對方的名字跳出舌尖的感覺是如此自然。
聽見對方喊了自己的名字而愣了一下,為什麼會如此熟悉?但是自己卻想不起來對方名字,試圖去回想卻只是換來一陣頭痛。
「不行,你是病人吧?乖乖坐著休息。」將對方按回移子上,繼續煮著湯順便整理思緒。
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請問……你的名字?」雖對對方感到熟悉卻怎樣也想不起來,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襲上心頭。
是了,對方的反應才是正確的。那剛剛又是怎麼回事,過往回憶的襲擊?真讓人不舒服。
「......我是羅索。」壓下心中的不悅,簡短報上自己的名字。興許是正在思考的關係,對於又被押回椅子上這件事情沒有加以反抗。
聽見對方的名字,莫名的熟悉感只是更加深刻。驚覺自己思緒又被拉了開來,馬上要自己專注在眼前的事情上。將湯煮好後拿出了碗和湯匙,裝了一碗後遞給對方並坐到對方身邊。
「趁熱快喝吧,暖暖身子會好過很多的。」笑著說道,眼角餘光突然看見了放在桌上的水壺,站起身子查看了一下:「原來是來裝水的嗎?」很自動的替對方將空的水壺裝滿溫熱的開水。
看著對方起身替自己完成了離開房間的目的,有些不開心的將視線轉向桌上的湯品,似乎在掙扎要不要乖乖喝下。最後好強的性格終究不敵那份溫暖,於是動作彆扭的拿起湯匙,將熱湯撈進口中。
見對方開始喝湯,有種稍稍鬆了口氣的感覺,為什麼會這樣莫名的擔心對方呢?將水壺放到桌上,思索了片刻後才終於開口:「瑪格麗特,是名工程師。」
看來不同於自己,女子對於彼此之間的印象並不深。導出此結論之後倒也沒有特別失落,只是挑了挑眉,又喝了口湯。
「我是羅索......」不對,這個剛剛說過了。皺皺眉頭,「......總之,我和你一樣是工程師。」想掩飾困窘似的不耐說道。
見對方微微皺眉、略顯不耐煩的樣子,也只是微笑著回應,當作對方是因為感冒不舒服而略顯煩躁:「真是湊巧,都一樣是工程師,也許有機會可以一起進行實驗或討論。」
並不是湊巧,內心有一道非常清楚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記憶,為什麼這聲音能如此肯定?但還是強壓下這份感覺,保持平靜。
「......嗯。」模糊的應了一聲,眼角餘光瞥了瞥對方溫和的笑容,便將注意力放在將湯品弄成較好入口溫度的工作上,沒有繼續接話的意思。
對於兩人之間的沉默感到有些不適應,於是加快了翻撈湯品的動作,一會兒後不太甘願的將略燙口的湯水一匙一匙嚥下。興許是逐漸習慣了那溫度,進食的工作相當快速地結束了;將湯匙輕輕放回碗中,「......我喝完了。」宣告似地說道。
微笑著靜靜等待對方喝完,既然對方對自己的話語保持沉默,那麼自己也不打算多問什麼。見對方加快速度喝完湯後說出了四個字,問道:「雖然最近才開始下廚,不過應該不會太難喝,覺得好喝嗎?」
「怎、」
怎麼,原來我是實驗品?那還真是榮幸──嘲諷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出口便被吞回腹裡。天啊真是夠了,面對這個女人的時候腦袋簡直不像是自己的!她到底下了什麼巫術?
生氣歸生氣,自己倒也很清楚問題不是出在對方身上。再怎麼說,瑪格莉特對自己的關心確實誠懇,以怨報德可不是自己的作風。
儘管如此,要自己誠心說出讚美的話語──
「......還、可以。」幾乎是囁嚅的應。
──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聽見對方的回答笑了,有種直覺告訴自己對方其實挺喜歡,到底是什麼讓自己對眼前的人如此有特別感?明明不過就三個字。
「你喜歡就好,這邊還有一些茶點可以帶回房間吃,味道也不會太甜膩。」將稍早才做出來的茶點裝盤放到桌上,然後將空掉的碗收起開始清洗。
原本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桌面卻又多了盤餅乾,聽對方的語氣,似乎是希望──或者說是認定?──自己再當一回實驗品。
「......唔。」皺眉嘟噥了一聲。也罷,就當作是對方替自己作羹湯的謝禮,反正還有一群小姐們幫忙解決。
端起盛有餅乾的盤子,另一手則拿起對方替自己盛滿的水壺。
「瑪格莉特,」開口喚出那聲無比熟悉的名字,沉默直到對方困惑地回過頭來,「謝了。」
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害臊似的。
聽見了對方的道謝開心的笑了,感覺比收到任何讚美的言詞都還要高興。看對方加快腳步離去,也沒有阻止,只是繼續清洗用具並收拾乾淨。
看了一眼廚房裡的時鐘,踏出廚房順手將燈關上,回到自己的房間。
「要是能有機會一起進行實驗或許挺不錯的……」將桌燈打開,將桌上的書籍翻了開來,似乎還不打算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