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下午依舊被夕陽渲上杏紅色。
斜陽輕撫,像極了你愛吃的杏果子酡紅。
從不曾晚歸的你這時才回到家。
上午出門時換上的小青袍現在呷著泥塊、袂子被一道口子劃破夾著數根小草;連棕色袴子也滲出一片沉、沾著甚麼黑黑的。
臉頰上的泥污抹不乾淨、髒髒的褐色還黏著一小片綠,短短的黑髮少有地凌亂。
你低著頭,好像在想甚麼。小手抓著門沿,卻久久不進門。
輕聲喚你的名字。發愣中的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抬起沉沉的黑眸子看過來。
被你眼底的無措嚇了一跳。
馬上把你拉進家門,讓你坐到小櫈子上。慌忙地從櫃子中找出一套乾淨的衣服、在面盆盛了點溫水泡著面巾。
你從未露出過那種表情。把面盆放在地上、解開你身上髒衣服的小紐子,你還是呆呆的。
那似是,失落。
儘管初次見面時在竹林裏迷路了、個子小小的你還是能沉靜地說出大言不慚的話,究竟發生甚——你突然抿著唇、輕抖了一下。
不禁皺眉。嚴厲地瞥了你一眼,罷手讓你自己把新衣服穿上。轉頭俯身擰乾濕透的面巾、水珠濺回面盆哇啦哇啦。
你以為我生氣了。連忙張口囁嚅說不痛、但穿衣時卻不慎束到臂上的傷口,讓你快要吐出口的解釋吞回肚子去、換上低聲的輕哼。
輕嘆,抬手揉揉你的頭、壞心眼地把黑髮揉得更亂。『嘛,不用說了。』
轉身回房拿來傷藥,你緊張地扯扯己繫好的帶子。拔掉塞子、沁人心肺的草香從瓷瓶子中溢出。
你乖乖地挾高衣袂、藥香滲到疼處只是咬唇皺眉,不像常塗傷藥的勇洙那樣哇哇大叫。
『大哥就在這裏,沒事的。』輕輕為你搓著藥、檢查小傷口,還好只是一些擦傷和撞瘀。
你的肩膀輕抖起來。
一點一滴的淚珠落到衣衿上。來不及把手中的藥瓶子放下,就張臂環抱小小的你、柔聲問發生甚麼事了。
很少哭的你不懂止淚的訣竅。
好不容易才搞明白你咿啞聲中的字詞,卻不禁失笑。再次把面巾抹上你的大花臉、把淚水和鼻涕都一塊抹走。
鼻子紅紅的你,很可愛。
像隔壁陳叔叔的酒糟鼻子,讓人不禁噗嗤地笑了。你好像有點生氣,轉過臉去不願看過來。
紙鳶。
難怪上午高高興興地拿去試玩的玩具沒有帶回家,原來是不小心丟失了。
追著被風吹走的斷線鳶子,跌跌碰碰的搞得渾身是傷、最後卻還是讓它逃走了。
沒想到你這麼寶貝呢。
一起做的第一只紙鳶,是一只燕子。你採集的藍草染出它身上的黛藍、線條青澀的青燕躍然在你筆下。那時,你確實笑了。
你說你不會做美麗的紙鳶。
只會做最簡單的長方形和金半圓形(#)、難得一起做出的燕子卻飛走了——你低聲道歉,捏著衣角。
嘛,想是勇洙那孩子自創的那個甚麼風穴紙鳶(*)讓你著急了吧。
『紙鳶甚麼的,再做一只就好了,』湊近你的臉,抬手輕捏出笑臉,『所以別把自己弄傷,大哥會擔心的。』
『不用著急。』將來啊,你會做出比勇洙比大哥所做的都還要美的鳶子。
嘛,即使如此,你也絕對會很快就好起來吧。
因為你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小菊,你一定可以的。』額貼著額,輕笑。
你會做出更美的、飛得更高的鳶子。
(註1#日/本紙鳶:風箏傳入日本後,原是作為同事方面傳遞訊息之用,直到江戶時代才在民間流傳開來。早期的風箏多為長方形和金半圓形,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到了明治時代,浮世繪的畫風已形成日本風箏的獨特風格,讓風箏的藝術與欣賞價值更為提高。)
(註2*風穴紙鳶:韓/國自行發展出代表性的風箏,是由米字結構的風箏轉化而來。一般的米字風箏是以十字交叉與對角線交叉的骨架結合在一起,加強結構與增加受風。而風穴風箏更進一步地在平面上挖一個風穴,巧妙地運用受風與排風的位置,讓背風轉為浮力,使風箏的動作更為靈活,屬於打鬥風箏的一種。)
[按1:中之人沒有考究關於風箏在傳入日/本和韓/國後的發展時序,所以風穴風箏究竟是不是在日明治以前就發展出來了中之人是不知道的艸...嘛,歡迎各位指正。(躹)]
[按2:古代把風箏叫做「紙鷂」或「紙鳶」。而現在香/港仍有「紙鳶」這種叫法,顯然是來自古語。]
【中之:祝願日/本安好。誰看出來是一週年紀念有獎(不對)】
「噢、你好唄,」嘿我果然寶刀未老w,「想起以前的事就特別想記下來呢、」可能只因為是邊想著自己可愛的弟弟邊寫的吧,「其實也只是一點回憶,罷了。」搔搔微紅的頰。
「原來是回憶嗎?」輕笑放下一盒紙盒,裏面還傳出甜甜的香氣「來,這些葡撻,是拜訪禮。」
「嘛,不會啦、」接過紙盒子,葡撻呢、想是小澳的朋友?啊啊,真想念他呢,「謝謝,真香呢~」找天有空也去看看他吧、但我這次才不要進賭場030,「很歡迎你隨時來坐坐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