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剛過轉角,遠遠的就看見有兩個沒見過的人在熟悉的大門前,靠近後率先發言,「我是N,幫我通報。」
守衛:「......N?」會使用英文代號通常是組織的幹部,有些幹部並不住在本宅、甚至有時候連匯報事情都不是親自出現,所以對眼前這個人的相貌不熟悉也是情有可原,但是.....
「非常抱歉,目前上面給予的幹部名單中沒有代號為N的幹部。」
N挑眉,「我有說我是幹部嗎?我叫你通報你通報了嗎?對著不認識的人說英文是代號這樣對嗎?要是因為這樣錯失重要客人你負擔的起嗎?你們職前訓練是怎麼做的?!嗄?!」越講語氣越嚴厲,「回答我阿你!」
眼見兩個守衛臉上都寫了"腦洞",忍不住又罵,「說你阿看別人!到底有聽有沒有懂,幹什麼吃的!」
守衛:「呃.....」
因突如其來的痛罵感到錯愕而失去發怒時機的守衛,短促的應了一聲,正回過神來要發怒,就被旁邊的夥伴推到後面。
擔任守衛時間較久的守衛2,立刻對著來人道歉:「非常抱歉,這位...N大人。」看不出性別只好如此稱呼:「他才剛上任,現在滿腦子都是組裡的賓客名單,猛然聽見以單字母為名的人,稍嫌興奮了點,請N大人見諒。」說著鞠了個躬。
守衛2對著被推到後面的守衛1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拿出對講機:「我們立刻向上面通報,請稍候。」
片刻之後,守衛1戰戰兢兢的說:「剛才真是非常抱歉,是我疏忽了......請N大人到大廳,您的引路人在那裡等您。」
語畢,打開大宅的門。
「喔,謝啦。」N變臉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馬上就像沒事人一樣自行走進大門,看上去滿熟悉環境直往大宅。
進入門後就是挑高的圓頂大廳,地上打磨到發亮的石板繪製了幾何圖形的花紋。正前方是向內延伸的走道,兩側是通往二樓的巨大圓弧階梯,大廳左右兩側各有通往他處的門。
「這......這誇張的裝飾是要閃瞎誰啊?」N揉揉眼,眨一眨,又再揉揉眼,最終放棄了,不管重複幾次該亮的就是會亮。
守衛說的引路人並沒有等在大廳,而是蹲坐在樓梯的扶手上。
「喔呀喔呀~居然是你。」少年樣貌的K甩著袖子說道:「我還以為是那個N家,沒想到是位故人...怎麼?被水晶燈閃花眼了嗎?現在跟當年你離開的時候可不一樣了吶。」
「哪裡不一樣?」N一見引路人是K就靠過去上下打量,燦爛的笑著說,「我看你......不都一樣嗎?」
「......N小朋友離開一趟回來智商下降了嗎?本大爺是晝行者,就算過了一百年也還是這樣。」K不屑的冷哼:「N小朋友才是,回了一趟現世也還是這樣,哪裡都沒成長的樣子啊。」學著N上下打量,附贈同樣燦爛的笑容。
「你才白痴,我是說你這假正太怎麼還跟猴子一樣爬上爬下一點長進也沒有,」N雙手叉腰笑著噹回去,「回現世又不是去整形,去一趟整個人換新,你是期待看到什麼嗎?」
「假──!」深吸一口氣,K忍住怒吼:「本大爺不站這麼高豈不是要抬頭看你?N小朋友還不夠資格讓本大爺瞻仰!」說著還順勢在扶手上站了起來,硬是要低頭看N。
「哼,N小朋友在現世待了這麼久也沒老......僞御姐!」指
「你這是承認你矮囉?要說瞻仰我只看得見鼻孔,」K越生氣N笑得越開心,也有一點疑惑,「甚麼偽御姐,我還是貨真價實的24歲好唄,這哪裡老了?」
「......」K盯著N看了一陣子,忽然露出笑容:「本大爺這叫身形靈活。算了,不跟N小朋友記較。」在扶手上甩著袖子轉了圈,消失了身影。
「...既然N小朋友不需要引路人,本大爺就要去做別的事了。本大爺可是很忙得,跟某個種在實驗室的傢伙不一樣~」
確實看不見人影,但聲音倒是從附近發出:「N小朋友要找老闆的話,就自己上三樓去吧。」
「......差點忘記我要找老闆。」還好雖然長得不太一樣,房間配置還是長得差不多的,N稍稍花了一點時間辨認找到老闆的房間。
開門露出門縫,一道銀光直指臉部迅速飛來,N向後偏頭閃過,果不其然銀光後面隱藏著另一道攻擊,只好拔槍用槍管擋開,老闆的煙斗她可不想用手接。
這空檔當然不會被放過「噹」的一聲,N用槍柄底部硬扛了飽含老闆殺氣的最後一支煙斗......「有沒有這麼狠啊,我手都麻了。」
「以見面禮來說,我看還輕了。」老闆坐在巨大的木桌後方,慢慢放下還維持著前伸姿勢的手:「怎麼想到要回來?那個世界被你炸了嗎?」
「臣妾受寵若驚......我才沒有那麼暴力,再說要回來哪有這麼簡單,挖賽我的槍啊~」N心疼的摸摸底部剛剛受到重擊而成型的凹痕,「我也不過離開......咦?」總算注意到老闆的樣子。
「妳......欸?這......」N很難得的結巴了,以特徵來看是她認識的老闆沒錯,可是......「怎麼妳長的這麼快啊?」
「也不過離開──十二年三個月兩周又三天...」看了眼鐘:「...七個小時又三分,是吧?我要是還維持你走時候的樣子,可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什麼奇怪的病。」
「十二年三個月兩周又三天還七個小時又三分?!」N越唸越吃驚,「對我而言不過才去年的事啊......沒想到妳都長這麼大了,跟我說說這十二年發了甚麼事吧?」很自動的拉椅子坐下。
「先說妳臉上那個疤?怎麼沒把它去掉?」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問。
「去掉?那麼麻煩做什麼?又沒什麼妨礙。」重新點了跟煙斗:「能有什麼變化,還不就是那樣。一番街那死人頭一樣咬得死緊;貴族們鬥上癮了,除了敵對勢力連自己人都不放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幫小派還是亂七八糟。」嘆氣般的吐煙:「十二年了,除了樓下那見鬼的水晶燈,還真沒什麼變。」
看了眼N:「現世的時間跟這裡看來不見得是並進的啊,難怪K能待這麼久。」
「那傢伙還活著啊,命真硬;貴族們是上下代在鬥還是同代之間的紛爭?小幫派就是小幫派,他們解散大不了就是換過名稱重來一次;別提那見鬼的水晶燈它也太瞎人眼睛了我說,」看老闆娓娓道來的講話方式,N感覺到熟悉又新鮮,「聽起來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沒有茶喝嗎?」
「K啊......忍不住想說,有個人沒變真好。」這次N是真誠的笑,笑得燦爛又壞心。
「都有吧,就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揮了揮手,老闆顯然對貴族之間的紛爭很不耐煩:「要說沒變也不是,K現在的茶品蒐藏可擺滿了一面牆,當初還說什麼『喝茶是老人才愛的玩意』,現在可專精了...想喝什麼?我叫人送來。」
「給我來杯紅茶就好,順便弄些點心來。」想了想,「該怎麼說呢,有興趣是好事阿,那妳的興趣咧?除了丟煙斗之外。」
用對講機讓屬下送上茶點,老闆用手撐著臉頰:「──同情心氾濫。」
「呵呵,不會沉迷吧?」突然N想到一件事,「對了,妳門口那兩個守衛是怎麼回事?職前訓練沒做好嗎?叫他通報居然跟我說什麼我沒見過你,幹部名單上沒有欸。」
「沒見過你不是很正常的嗎?誰在這當守衛當十二年的啊,再說,十二年前這地方也不需要守衛,K在大廳就全殺出去了。」
「挖靠,我也沒見過他阿,他乖乖通報不就沒事了?」撥撥頭髮,「剛剛說到什麼同情心氾濫,妳開了流浪動物之家啊?」
「...差不多了,一時心軟就撿了回來,被虐待得都傻了,為了治還耗費了不少心神,好在治好了還能幫忙看看店。」冷哼一聲:「可惜啊,養了九年,前陣子卻跟外面的紅毛種雙宿雙飛去了,連店都不看了,不然還能抓來給你見見」
「講這樣......我該說挺羅曼蒂克的嗎?真可惜剛好錯開了,不然還真想見見會讓妳心軟的孩子。」偏頭想了想又說,「我那邊也有個孩子,最近在想要培育他。」
「喂喂,這毛病該不會是會傳染的吧,」笑著,老闆轉了圈煙斗:「算了,追究這也沒意義,這毛病第一次發作就害我現在得天天坐在這裡簽公文,後面的就別提了。」
「培育?除了你家那些『黑呼呼的小可愛』以外,還有什麼東西會讓你這麼上心的?」
「哈哈哈簽公文還好~我上次差點就簽了結婚協議書......或許該換一下興趣了,這好像不值得笑,」講著講著自己扶額。
「對吼我的小可愛們~唉,還不都是我女兒,她前鎮子才從這邊回去,好像挺照顧那個長辮子的,反正我都來了就繼續幫她照顧囉~」
「長辮子?」這特徵挺耳熟的:「......黑髮、東方人、一臉蠢樣、笑的時候最讓人想揍?」
「嗯,名字還很好吃。」笑著接話,「......是說我的點心咧?」
「唉呀,世界真小。」露出個神祕的笑容:「八成是K不讓人進茶房又在門口鬧騰了吧,那傢伙,認定的東西就死咬著還不讓人碰,到底是哪裡來的野生動物......」
正說著,厚重的門被推開,戴著半邊裝飾面具的青年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久等了,為兩位送上特選黃金大吉嶺紅茶。」
「太慢了。」老闆說。沒有怒氣的聲調,但手上的煙斗還是飛了出去。
青年微側頭,讓菸斗擦著髮梢沒入門板:「──搭配司康,沾醬是檸檬蛋黃奶油醬,請慢用。」笑得溫文爾雅,退出去時還不忘順手拔走煙斗。
本來還想問K又怎麼了,注意力就被送進來的點心吸引走,直到那人關上門才邊切司康邊問,「妳菸斗也太多了吧,剛才那個戴面具的是?」
很自動的把司康都對半切好,將盤子推回桌子正中央,就自己抹一塊就吃了起來,「味道還不錯。」
「是保姆。」壞心的說:「正式職稱說不定是管家,啊,還得加上個老師的頭銜。人好看錢又多,還是個貴族後代,只可惜──」停住:「『面具』厚了點。」自己倒了杯茶:「別管煙斗了,你這是回來是專程來敘舊的?還是有什麼目的?」
「嘛,我不是很喜歡貴族什麼的~」聽老闆講的所謂面具心裡有了底,嚼著司康就想到幾件事情,心情變得有些沮喪,卻還是笑著繼續說,「沒啥目的,就想妳啊~都回來了不來看妳妳會把我戳死吧。」
「我可忙著,誰管你回不回來。」哼了聲:「倒是你那群黑呼呼的小可愛,再晚幾年說不定我就滅了他們,老是要找些倒楣傢伙扔進去餵也是很麻煩的。」
「好嘛~好嘛~不吵妳了,」嘴上咬了塊司康,N端起自己的茶杯站起身,「我來去看看那些黑呼呼小可愛變胖胖沒有~」
「......咳,」熊熊被餅噎住,關上門前才終於吞下去說,「妳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然後不緊不慢的往深處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