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著出門找路花著了不少時間，得速度點回去，可不能耽擱宅邸的準備。）

（想著，手才摸上口袋，可這一摸之下卻變了臉色。地圖呢？）

（慌忙的將大把鮮花撂在一旁，渾身上下的口袋都翻了個遍，司徒先生畫給自己從花店走回店裡的地圖不翼而飛了！）

完了、回家的路叫俺給整丟了！這可咋整（怎麼辦）！

（抱起滿懷鮮花，猶如無頭烏蠅一樣無措的張望附近可有指示回店的路牌，全然不知道鎮上的人將對這名穿著顯眼執事服裝的鄉下小子展開怎地熱烈的討論。）

純黑色轎車蜇伏夜晚，拉下鏡窗瞥過身影捧抱花妍宜人。側首思忖，的確一整天沒看見人了，拉耸的模樣似是活像被人丟棄一般，輕笑弧唇。「倉鼠，去哪找你的醃肉乾了？」響指打起對方注意，語調戲謔參和。

阿咧？（循聲看去是一張熟人的臉孔，沒多注意那人奇異的稱呼，只是驚呼了一聲便提起蹲得發麻的腿跑過去）

落、落先生你也出門買東西嗎？（跑到車窗前彎下腰，車內的暖氣撲面而來，讓人不禁縮了縮脖子）

（指壓下車門鎖，「喀、」一聲後輕揚下頷示意讓對方進來）你在幹嘛，賣玉蘭花賺外快？（瞥過對方手上捧的花束配些許狼狽的笑容，見人猶豫的反應蹙起眉便是解開安全帶以手撐起身體，一手便將人拉入車內）關門，神經，這麼冷還站在外面幹嘛。

阿咧、嗚啊——（酸軟的腿還在發麻，被落一拉就連人帶花在副駕駛座上摔個滿懷，三兩下爬起來，心裡糢得想要罵娘，只好摸摸鼻子，坐好伸手去拉安全帶）謝了。

（莫名被直撲而懷的人攻擊，沉下臉正想發作，見人摸摸鼻子附上動著腿根即擠眉弄眼的動作，不禁發笑）凍著了？（拉過安全帶替人繫好，將對方為寒風所吹亂的髮絲收攏好，彎身掌心覆上對方小腿肚輕揉）傻子。

俺、俺沒事耶！謝了，謝了……（被隔著褲管傳來的溫度嚇得一個激凌，連忙扳起那人的肩膀，堆起一臉討好的笑容）

（才放開手又覺得反應過大了，又不是娘們那麼嬌貴，人家落先生也是一番好意，而人家受那西洋教育，這搞不好是外國示好的方式，俺這鄉巴白眼狼卻不知好歹……想著就捏了自己大腿一把，阿咧、好疼……）

那個、落先生這麼晚出來買東西嗎？

（被拉開的距離著實讓人觸及底線，細瞇起眸子打量的神色赤裸不避諱，直見人怯聲大力扭過自己的大腿才將目光收回。）嗯。（語調輕應，空檔打回踩下油門）

（歛下眸抹上慣性微笑，自左手扶著的把手下拿出小巧發熱器，不顧對方反應丟到人身上）接好，打開開關，放在自己腿上。（瞅過對方不知所措把玩的神色，也無嘲諷意味的僅由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指過黑色開關所在）

出來買消夜，吃午餐了沒。（沒有口誤，方打量過對方的模樣，除了手上那把花以外大概沒帶什麼東西，過於冰冷的肌膚傳遞也著實讓人感到生厭）

（捧著熱源搓揉冷得發疼的手，小聲埋怨這城裡天氣變冷就像俺娘變臉一樣，沒個先兆。）

（眼見天色越夜，又拉不下面子去問路，怕是給S.A.丟臉了，只好冒著刺骨的夜風在商店街上晃了整天。）

（說到午飯自是沒吃，才想開口解釋鄉下人一天吃兩頓是常事，但餓了半天都沒感覺的肚子，一聽到吃就不爭氣的鬧起來「咕嚕…」了一聲，臉頰頓時脹紅起來。）

（對於自己而言解讀是極度無禮的行為，尚對人沒什麼興致擺出好臉色的時刻聽見對方空腹作響）呵，看來是沒了。
（紅極了的臉蛋加上方才的輕聲囁嚅，教養上似乎也不該對這種對自己而言堪稱倉鼠的小傢伙動氣）

想吃些什麼。（瞥了眼對方手中的花，看其萎縮的模樣也不難想像這人帶著花束流浪了多久的時間，輕笑出聲）右手邊有礦泉水，給你的花束澆些補充礦物質，送人這麼醜的花，你好意思。（優雅的語調卻是不留情的指出，倒是沒有因為被人逗笑而打消玩性般的報復）

（聞言像聽從長官指令一般，一秒不差伸手去翻起礦泉水，卻摸了半天才從把手旁邊摸到沁涼的水瓶，扭開蓋熟練的給乾得病厭厭的玉蘭花添水，腦裡已經神遊得放滿了一桌東北菜，鍋包肉、扒熊掌、韭菜餃子……）吃什麼耶……

（想著突然靈光一閃，就拿著半空的水瓶指向路口）啊、左轉左轉。

（眼睛一轉，想起左邊超市前有一個賣羊肉串的攤販，白天路過就嗅出是家鄉的味道，那時趕著尋路回S.A.也沒多逗留，當下倒是想都沒想就指定想吃那個，那個興奮的揮手還好沒濺出水來，不然那人陰晴不定的臉又要再變幻個幾份。）

（急煞，方向盤隨著思緒尚未跟上的手臂直轉左方，慣駛車的反應兩腳隨即踏上車毯上減少後座力，卻來不及提醒身旁的小傢伙）…你…（見人直接將水招呼在自己身上，那表情說委屈就委屈，扶額頭疼於自己的分神，將暖氣溫度再調節幾分，輕嘆）

嘆）是這家店嗎？（手輕拍濺上幾滴水的西裝袖口，沒太狠心的對已經濕到委屈不行的人發脾氣）想吃什麼，我下去買，先把臉擦乾。

（咳了幾下，將方才一驚就將迎面濺來吸進鼻腔的水咳出去，顧不得自己濕成咋個鳥樣，先抬頭看看那陪著自己倒楣的慘況——阿咧、還好只是濕了一邊衣袖。）

（摸了摸鼻子，估摸這天氣還濕著身，怕是得打哆嗦打到山裡去，便將花束一鼓腦塞給落。）別了，落先生敗冷著（別冷倒），俺去去就回。乖乖待著，給你買好吃的！

（拉開車門，拉緊了濕得出水的外衣，幾個小跑步朝店鋪的燈火走過去，跟老闆用家鄉話要了幾串烤羊肉和牛舌）

（還來不及將人打住就看著對方直衝而出，雖說瓶身容量不多卻也幾乎都招呼到人身上）真是，我是造什麼孽…（扶額嘆氣，拿起鑰匙以及對方丟在座位上的發熱蛋下了車，感應器將門鎖上後走向攤販）

…（煙味明顯不討人喜歡，先是蹙了眉將對發拉過來，拿起手帕指包覆住輕擦拭人臉蛋）沒把身體擦乾，別進我的車。（手帕連著暖蛋塞進人手上，向前的身子先是愣了愣方才咬唇繼續步伐）多少錢？（勉為其難的說服自己忽略即重的油煙以及羊騷味）

阿咧？你咋跟過來了？別冷著別冷著。（才接過暖包，又七手八腳的塞回人的手裡，自個兒朝炭爐旁邊待，對老闆笑了笑，借爐火烘乾外套和頭髮上的水。）

俺剛付了錢，咱是老鄉給打折了，嘿嘿。

（隔著爐火的燻煙，露出獻寶一樣的笑容，卻見那人凝重的神情，皺著眉分明一臉嫌棄才覺得自己疏忽。）阿咧……大爹速度點唄（動作快點）！啊再來兩個滷蛋，兩個！

（接過用牛皮紙包著還冒煙的羊串，將牛舌和滷蛋放另一包，塞給臉色不佳的落，就伸手拉著那人半濕的衣袖走回車那邊）

（沉默任人拉著自己順道塞了滿是油煙撲鼻的塑膠袋，抿著唇瓣忍住直接將東西丟向對方的衝動打開車鎖落座）…。（看人樂吱吱的表情很是想將人拉過賞個愛的教育，瞥過人後將對方手中食物拿過丟回花束以及暖蛋）拿好，花放後面。

（遙控將靠近自己的窗戶打開散去煙味，卻沒將靠近對方的亦是如此動作，同時加開了暖氣溫度對著人）這什麼東西？（連串動作完畢之後，方才將注意落回現在的主角上面）

（按人的說話安頓好，急不及待的對吹了幾口氣，就一口銜著一串羊肉。）這是俺家鄉的烤羊肉，落先生也要試一口嗎？

（正想給落也塞一串就被那迅速堆起的滿臉陰霾打起退堂鼓，乾笑一下。）好、好像騷了點，不合你口味吧……

但牛舌滷蛋應該都還好耶……快趁熱，速度點耶！（嚼得滿嘴油膩的臉又熱切地對那人手上的另一袋食物招呼起來。）

我不吃羊肉。（毫不留情的直接粉碎對方熱情舉動，卻還算有惻隱之心的瞅過對方、抽了張衛生紙擦拭油膩的嘴角）閉上嘴巴吃東西，沒人和你搶，小口一點。（擦拭完畢的衛生紙丟進塑膠袋內，才勉為其難的拿起自己手上那袋食物）家鄉口味？

（儘管意識到擦嘴那動作太親暱，但瞧那人分明一臉「不擦乾淨就下車」的表情，只能乖順的任人抹去嘴邊的油漬，不情不願的拿好雞串，一口應下來。）嗯、俺家鄉就那黑龍江。

咱家家做炭烤都加料耶，牛舌抹了薑汁、蜂蜜可以驅寒保暖，那滋味準不輸西洋鐵板紅燒哪！（一鼓腦的說著得瑟（得意），也沒意識到自己其實並未吃過那西式的烤肉，只覺得家鄉的準特別好。

（咬著三兩下解決好的第二枚空竹簽，瞧那人不待見的嘴臉，也沒意思開動，便用下巴比了比那包牛舌滷蛋）阿咧、落先生不待見牛舌甜甜辣辣，可以吃滷蛋。你……你會吃滷水汁吧？

（其實他也不吃薑汁的東西，太嗆鼻。沒忍心對人說出，對於面對難時如此失禮的舉動只是抿著唇檢討自己平時的教養到底都去了哪）嗯？謝謝。（頷首，將食物拿起後咬下一小口，動作慢條斯理的咀嚼－－只是在計算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回去等肚子疼）

東西很好吃，要吃嗎？（難得的收斂本風雨欲來的脾氣，將最後一包食物送到眼睛發亮的人面前）黑龍江，這時不是結冰的？

啊好、謝了。（風捲殘雲過後舔舔嘴邊的醬汁，用紙袋包著竹簽揉成一團，接過牛舌，又拿一串邊吃邊說。）

十二月都冰封了，人也不咋出門。（咬著半片牛舌，想起冬天的往事，賊笑了幾聲。）

咱小時候野得很，在山上憋了也不講究，隨便在草叢就能解手，但入冬後可不行，漫山沾點水都得結冰、呃……（咋舌的想起這裡不比鄉下，解手的話兒不能隨便說，落一副衣冠楚楚、有教養的公子哥模樣肯定覺得不舒服了。）

（乾笑了下，斜眼瞧了瞧，見落沒有反面才鬆口氣，眼睛一轉見落慢條斯理的只嚼了幾口便停下來，摸摸鼻子）落先生這就飽了嗎？好吃該多吃幾口才長肉……（將裝著滷蛋的紙袋塞回去，全然不察那人眉間的厭惡。）

（對方自顧的談起自身話題，並沒有打斷，只是淺彎著笑側聽）難不想家嗎。（畢竟不是像自己一般自小離家，鄉下孩子更容易思鄉的情緒他也不是不懂）來這，習慣了嗎。（沒有等待對方回應，將塑膠袋推回去，輕搖了搖手表示不吃，抽出衛生紙塞入對方手中）

（音樂轉至古典音樂專輯，旋律柔和華麗如璀璨的外景街燈，瞥過對方側著臉龐隨燈光灑落而遮蓋傾出的陰影）不習慣的都可以說，SA的人都陪著你，回去給辦支手機，下次迷路就直接打電話。（

（鄉下小子的舉止、吃相、說話談吐沒有一個合格，雖會讓人覺得低俗卻很難真對著人生氣，支頰看著對方將東西吃得一乾二淨滿足的臉龐）吃飽了嗎？

（看了半晌才確定，落先生大概很挑吃吧，難怪都不長肉了。）

嗯、都吃撐了！（識相的乾笑了幾下將滷蛋包起來，放在大腿上放個安安穩穩，勞動的人民不挑食，明個兒有早飯了！）

（吃飽了，凍得直直發疼的手腳也慢慢暖和起來。坐在柔軟的真皮椅上，被車內暖氣燻得有點昏昏欲睡。抬起眼皮，迎上落溫和探問的目光，好像那年關到鄉下來義教的先生。）

（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從上衣口袋將貼在胸口半天的發熱器撈出來，跟著音樂的節奏，有一下沒一下把玩在指間，慢不經心的開口）

今天謝謝你了。

俺以為多走走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便不敢麻煩大家。

（冬天的太陽早下山，看著繁華的商店街一下子人潮下班的下班、下課的下課、攤販也陸續收拾。大家都踏上歸程了，而自己卻弄丟了自己的歸途。）

（硬著頭皮走了半天，夜裡的街上除了遙遙相隔在幾百米外的便利店，還有零落的小食販，寂靜的路上只有幾盞忽明忽滅的路燈相陪。）

（安靜的蹲在路旁，好像回到露宿火車站的那個晚上一樣。不過比那晚要好一點的是，俺知道自己該回去哪裡，那個銀色的家。）

說起來俺也不是沒有那手機呢……（抬頭漫天墨黑壓得人喘不過氣，白天的衣物也不足抵禦凜冽的夜風，大自然，或者孤單，總能將人迫得無法逞強。）

（慘白的屏幕燈光映在臉上，一個個S.A.伙伴的名字溜過眼前，每次駐足手指都僵在撥出鍵上半晌，然後移向下個人，再半晌，再換下一個……）

阿咧……不過大家都好忙，俺就沒給打電話了。（說著摸摸鼻子，也不好意思看落先生的臉。）

（沉默，只剩音樂的旋律環繞車體內，那人「吃飽了」的語氣中滿是滿足，他卻不解這充滿難聞刺鼻的煙味、以及油膩噁心的食物究竟有什麼好讓人滿足。小心翼翼收好食物的動作落入眸裡，他很清楚，那會是眼前這人下一餐的食物）

（這樣珍惜一個東西，對王難而言好像是很應該的事情，事情的物件對象若換作是自己，早在看到食物賣相的那秒就會將它毫不猶豫的丟到垃圾桶裡，更不用說將它打包作為下一頓飽腹。）

（默地不發聲響凝視對方側著的臉龐，不好看、太黑，又有些鄉下來的很是沒有品味，自己眸中卻染上難以解讀的情緒。『鄉下來的小夥子。』最一開始見到王難時，甄之落只有在心中定下這樣的結論，恍論自己的品味，從學識涵養到身世背景，壓根不覺得自己會跟這傢伙有對盤的一天發生。

在這小子還在思考下一餐在哪時，同樣時空背景下的他或許在西班牙某家餐廳和侍者用流利的西文對話著－－
就跟現在一樣，王難迷路了用雙足走出一條路來，呵出熱氣凝結的白霧水滴，自己卻在跑車內看著暖氣將窗戶繪出白色純潔。）

謝什麼。（瞥過對方的視線雖是露骨的明顯卻沒有留戀半秒，將手機自人手中搶過，纖長好看的手指隨即略顯笨拙的開始研究手機）

手怎麼那麼粗糙。（蹙著眉漫不經心丟下一句很是讓人羞愧的話語，卻在溫和嗓調中沒有任何批評之上還顯得幾絲關心，拇指按壓數字鍵二，將機體丟回給人）

聽見沒？（爾後，一陣和CD相似的古典音樂旋律自口袋中響起，拿起和對方相比簡直地遠天殊般地智慧型手機，上面卻是難堪的不明來電四字）

以後餓了、迷路了、失眠了、想去哪裡了，按著二就好－－給我照做。（直接地將人半開闔意圖說出客套委婉拒絕的話語否決，再與人不熟悉也明白對付這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命令）

按下切斷鑑後朝人「喀擦」一聲，那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的臉但就這樣印上螢幕，這才將認識半個月的同事記入自己的手機通訊錄內，沉吟片刻，亮晃的幕屏上抹出數字）

小倉鼠。（自顧笑悶著低語，依樣的動作將人存入快捷鍵中：三。那是除了家人以外的第二個快速連絡人，那秒自己也不曉得是犯了甚麼神經，居然對此感到幾絲的理所當然）

（懵懂的看著那人柔和下來的表情，專注的瞳孔映著那先進的手機螢幕，好不溫柔。）

（良久才恍然一直盯著人多沒禮貌，摸摸鼻子便轉頭垂下眼簾，佯裝著研究起自個兒的手機來。沒長繭的指尖摸上那人說的快速鍵，沒按下去只是安靜的觸碰上面短暫的餘溫。）

（不是不知道咋設定快速鍵，說明書是有好好看完，只是來到城裡，便找不到賦予自己隨心去打擾、依賴這種資格的人，這位置只好一直空著，等到願意的人出現……）落先生，真謝謝你。

（瞥了對方一眼，那小聲的道謝聲理所當然的收下並且沒有多做表示，拍了拍對方肩膀的動作比起方才的嫌惡，相對的多了幾分親切）安全帶繫上。
（將車檔再次打過，緩慢加速的車體讓人安穩的座落在位子之上）手機是存錢買的？裡面不會還有你小媳婦的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