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息規律平穩深沉，連總是牽出玩味弧度的唇角亦顯得比平時柔和，彷彿已墮入深沉的夢境自此不再甦醒。

如此這般、安穩入眠的男子，下一瞬猛然彈起身咳出一大口鮮血，白布被渲上觸目驚心的紅。

「嗚咳、咳…咳…！」

滿口腥紅引發連聲嗆咳，像是抓緊浮木般狠扯被子，硬撐住爬下四柱大床。

甫一下床頓覺天旋地轉，啞聲嘶吼並甩甩首企圖拋開不適感，邁開不穩步伐艱難走向辦公桌。

——好燙……

——全身骨骼……皮膚……正在起火焚燒的感覺……

——眼睛也……

雙腿劇烈抖動著，看似下一秒便會如脫線木偶倒在地板上，再也爬不起來。

但他還不能倒下，不能，不可以。

勉強攀扶扶手椅，然後脫力般栽進。胸膛激烈起伏著，他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完全憑依的話，四天是自己的極限了嗎？

不，應該可以撐更久的，只是那具肉體與自己相性不合。

起初精神對軀殼非常生疏，無法穩定於容器之中，他只好花上一段時間上手，但經過數天的適應期，亦無法如期望般達到自己原本的速度和體能。

到剛才仍是連槍都拿不穩，更甭提施展幻術了。

……真的是這樣麼？

這次試驗中，對自己而言排斥反應只是小問題，偶發的咳血、暈眩症狀可以用意志熬過去。

實驗失敗的主因在於本體展現出一種與地心吸力理論相近的能量，強行牽引靈魂。

這樣一來，究竟本體可以影響靈魂到哪種程度，而假若靈魂無視身體的幹涉，能不能突破極限……

剛才應該再多撐一段時間才是。

這次的收獲是，證實靈魂與本身的容器有著密不可分的連繫，甚至靈魂依附於其他容器時，肉體會不惜工本呼喚靈魂回歸。

另一方面自己的真正軀體依然需要飲食，所以在自己進行長期憑依時，必須有人照顧自己的身體，從而維持機能運作。

那假設本體壞死呢？原初肉體停止運作，就毋須再顧慮這一點嗎？

抑或唇亡齒寒，靈魂和精神會隨身體器官機能停擺的時候衰退？

——那記憶？

記憶。記憶會變成怎樣？

這一點不透過實驗是沒辦法查清的，但假如記憶會跟隨的是大腦、身體而不是靈魂，那實驗的同時自己豈不……

「咳咳……嗯……」薄被抵唇以免鮮紅滴淌桌緣，盲目摸索滿桌凌亂手稿，翻尋有關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