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衣擺隨風飄動如蝙蝠振翅，胸前卻戴著與之不符的十字項鍊。

身後所揹同樣為十字架、卻比普通尺寸巨大且危險，鋼質表面偶有暗漬噴濺痕跡，可見這絕對不是拿來禱告所用。

逐漸緩下步伐，眨了眨雙眸，卻依然難掩疲憊之色。
卸置十字於石地上後，便直接盤腿坐在河旁略作休憩。

伸出雙手捧水朝臉潑灑。
裸露袖口外的手腕、掌心、指節瘀痕累累，頰上也有幾道淺淺擦痕。
觸及冰冷河水時傷口傳來陣陣刺痛，但自身對此並無多大反應，只是用同樣冰涼手指揉壓眉心，任由水珠從鼻翼滑落。

明知對方是故意挑釁，但自己沒幾次壓得住脾氣。

吁口氣瞥一眼身上衣物，多處皆被割劃出細長開縫，隱約可見肌膚表面滲出絲絲鮮紅，不過與以前相比，負傷程度已降低不少。

早忘記是何時開始變成這種詭譎的相處模式，對方身為藥師卻異常善武，自身功夫大多也是他所授予……這樣想來實在不太爽快。

根本被玩弄於股掌。

揀了塊石子用力朝河面扔去，圓扁石塊彈跳了幾下才沉入水中，又繼續打著水飄，藉以發洩心中的不平衡感。

但平心而論，正是這種態度讓自己不用拘束。報恩或感謝什麼的，對彼此來說實在有些沉重，也無須提及。

相處一久自然知道彼此性格，卻也因此保持某種程度的疏離。
停止揀石動作，手支著頰肘抵膝上，赭紅雙目凝視潺潺流水看似恍了神。

並非不願探究，而是過於瞭解，所以不能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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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垃圾湊在一起能搞出什麼名堂？

過去紅色小龍不經意提起時，自己給了他如此答案。

自己終究只是掛著神父之名，內心深處彷彿潛伏著異物，濁黑、深沉、狂暴、殘忍——無止盡的憤怒。
救贖？這字眼太矯情，不管對誰來說。

握住胸前垂掛十字，溫熱掌心被稜角刺得微疼，手卻越發收緊，直至汨汨豔紅沾染十字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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