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慾寵物科/杏仁】 分享
13 years ago
【回憶事件單】
躺在雪白的病床之中,一切的聲音也盡數遠去,混沌的頭腦開始慢慢想起一段段的往事。杏仁想,這大約就是人界說的『跑馬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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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被眾人所期待的小孩子,他的出生讓寺廟中眾位高僧為他日夜頌經三天,每天用著最乾淨的露水為我灌溉、每天將我送在日照最好的地方上。
他的童年,是休閒的,每天吃吃睡睡,就有靈力進入自己的身體。基本上不用修練,只需要長身體就可以了。
而在很長得有半人高時,每天晚上都有一名男子來看他。男子溫文儒雅,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穿著白色的素衣。來時,他偶爾會撫琴,偶爾只是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從不說話。但,就是會讓人心寧得到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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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知道,他是他的父親,是這間寺廟的聖樹。而自己則是他精心種植的承繼人,將來代替他的位置,成為新一代聖樹守護著這個國家。
然後某一天,我吸引充分的日月精華終於能化成人型。在那一天,也是我的父親飛升天界的日子。從沒有對自己說過話的父親,直到他飛升也沒有對他說著一句話。而他,對於那件事也沒有什麼感覺。只是他的本體,移植了去父親本來的地方。
樹本無心結子,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也沒有恩惠,只有著責任。父親是佛家聖樹,修練了上千年,看慣生死別離,自不覺什麼。而他也說不過是有什麼感覺,也許在尚未體會感情之前,他們必須要分離,那樣也沒有什麼不好,於他們而言也算是個好結局。
沒了父親的力量相助,他的成長也開始變慢了。現在的他本體還是半人高的幼苗,人型時大約八、九歲左右。每天看著日升月落,吸收著日月精華。時光飛逝,杏仁已經忘了換了多少個侍候他的人,只知道回過神來時,發現一直伴著他的人已經垂垂老矣。
銀杏樹,本來就是可以存活很多年的,加上幼年靈氣的加持,比起一般的樹更能活得長久。所以對身邊來去匆匆,並沒有什麼感覺,只道尋常。某天,如同往日,侍童在他身邊除雜草,而他正呆在自己的本體附近,進行光合作用。
就在侍童離去,他在樹上閉目養神的時候,額角總像是有什麼般,濕濕的。他張開眼,用手摸摸額角,卻發現了血紅的液體。那時的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痛楚』是什麼。身為植物,對痛楚感覺蠻遲鈍,以敢流血了也只是感到『額頭怪怪』。倒是在一旁草叢,有點一名穿著和尚裝的小童。
「喂,你是那個老頭的私生子嗎!」那名小童讓他感覺不了善意,卻也並非惡意,但是這等無禮的舉動完全不同於寺廟中的任何人。杏仁不解地看著他,縱然如此,但他還是沒有了解他的慾望。他無聲地看著,只是「看著」對方。
那名小童對他說了一堆話,接著,他被一直侍候自己的小童捉走,侍童又向了解說道歉了一番,讓杏仁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一回事。
那名小童是名門之後,為了不想讓他與正統承繼人爭權而被迫出家。他年紀尚小,但也非常明白家族將他放棄了,導致他行事乖張,離經叛道。現在的他跟著寺廟中的大主持修行,從他口中聽見聖樹的事跡,對於他的存在產生了懷疑。
一開始他懷疑所謂的聖樹化身,其實是大主持養著的小妾。畢竟傳聞他的面容清秀脫俗。而見面之後,看見外表與他差不多大的他才誤以為是私生子。
聽見侍童的解釋,杏仁沒有感到生氣等的情緒,只是默默地點頭,表示知道。當侍頌唱頌自己的心胸寬大時,他沒有作聲。
此後,那名小子像是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般,總是跑過來,之後又被人拖下去。跑來也沒有什麼事,就是說話,還有用著「遊戲」的美名捉著他周圍走。而杏仁都依了他,畢竟對他來說並無分別。
忘了是哪天,只記得當年那比我還矮小的孩子,終於長得比我高了少許的那一天。我在那名孩子口中聽見一個名詞,叫『戰爭』。
第一次聽見這個名詞,杏仁並不了解那兩個字有著什麼含意。那孩子就為我解釋,就是會讓很多人死、破壞一切的意思。我點了點頭,像是聽故事般帶著不太大的期得,讓他說下去。
「阿樹……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樹,是男孩為他起的名字,他不喜歡叫他聖樹大人,他也由他而去,反正不過是個稱呼。而杏仁不解的是,什麼叫『總是這樣』?「阿樹為什麼你對任何事都無動於終?」
聽見此話,杏仁默然,蹙眉,表現出明顯困惑的樣子。這個問題還真難答,只道:「出家人,怎能六根不淨?」
杏仁很清楚,眼前那個比他高的小傢伙是極之不認同。說了很多歪理,就是想感化他,了解世界的美好。的確,出家人不代表要封鎖一切的感情。然而,情緒這種東西於他而言,著實難以控制。杏仁想,不只是他自己,他想他的父親與他亦然。不然為何最後連一句『保重』,都不肯給予自己?
也許是每一天男孩都捉著他周圍跑,做的事情充實了,時間也開始變慢了。像是過了很久的時間,男孩也在他的身邊,沒有老去,讓他有一個錯覺仿佛對方會一直伴著自己。
但是錯覺終歸是錯覺,杏仁很清楚,他與男孩是活著不同的時間中。有著上千年壽命的自己,與男孩的相遇,不過是如曇花一現,很快就了去無煙。
那種早已預知的別離,不知為何,有點討厭。
隨著時光的流逝,杏仁一直待在寺廟的深處。依舊不變的自己,依舊沒變的環境,最後他發現唯一的變遷只會是人。以往照料他的小童,在某個冬天的一場大病失去了性命,自此,男孩就變成照顧他起居的人。這樣他的生活圈子,只餘下那名男孩--不,現在的他已經是少年。
少年的成長並非一朝一夕,一直看著他的杏仁,在他回神過來時才發現,男孩變成了少年,長得不但比他高、比他壯,聲音還比他低沉,力氣比他大。見此,杏仁再次感嘆著桃花依舊,人面全非。
「阿樹,我們逃走吧。再不逃的話…」最近,少年一直一直對他說著同一番的話。往日即使發生戰爭都不會波及的寺廟,因為外族入侵的關係,反而變成被攻擊的對象。邊境的一些寺廟被已經外族人惡意的破壞,照這個情況,外族攻佔整片大陸也是不日之事。
他的問題杏仁沒有回應,於他而言,這是自己該面對的劫難。
某天,出乎意料地炎熱,明明是入春了,為什麼天氣會這樣反常?汗水像是急不及待地從身體冒出,呼吸也慢慢變得困難。他背靠著身為本體的小樹苗,小樹苗不高,還未長得比你高壯,不過只是輕輕靠著的話還是沒問題。
就在他閉上雙眼時,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現他的面前,他焦急地搖晃著自己,嘴裡唸著一堆他聽不明白的話,杏仁被他煩得有點無奈地張開雙眼向他道:「怎麼了?天氣已經夠熱了,你就別靠過來了。幫我打點水吧?」
「阿樹!你給我醒醒!什麼天氣熱?是火啊,那些蠻放放火燒寺廟!再待下去你會被燒死的…」說罷,少年抱起了還是小孩子姿態的杏仁,看樣子是想強行帶他走,然而杏仁輕笑了一聲,用著淡然口吻道:「看樣子今天要圓寂於此了?」
「圓你娘的!」抱著杏仁的他,已經煩躁得口不擇言,聽得他無奈:「出家人怎能…算了,我說啊,我的本體還在這裡,就算要帶走我,本體燒掉我還是會死啊。」
聽見杏仁的說話,少年停下腳步,他苦惱地看著周圍的火勢,再看著他的本體,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阿樹,什麼感情也沒有也罷了,你怎能連求生的慾望都沒有?」說罷,他放下杏仁,在他以為少年會就這樣離他而去時,他卻做出令他傻眼的舉動。
少年努力地用著挖開一層一層的泥土,想將他的本體連根拔起。杏仁呆滯地看著少年笨蛋的舉動,直到他雙手手指已經沾上了鮮血,杏仁終於打停他。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生老病死,天理循環,你又何必固執……」在杏仁還未說完時,少年已經打停了他:「生老病死?天理循環?阿樹,你撫心自問,你真的有『活』過嗎?」
「你說的大道理,我是不明白,也許是我沒有慧根吧!但我只知道,阿樹你什麼都沒有體驗過,就這樣死了,太可惜了。」說話的同時,少年還是努力挖著泥土,激動的情緒讓他吸入更多的濃煙,最後杏仁嘆息,蹲下身與不知是怒還是悲的少年平視。「……走吧。」
如楓葉般的小手,輕輕放在樹幹在,不知杏仁口中唸了什麼,眼前的樹木瞬間化成光點,沒入杏仁心臟的位置。杏仁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只覺少年是多麼希望他能離開。心中一動,就牽起了少年的手與他離去。
與少年一起離去,是杏仁生平第一次的衝動,他並不理解這份衝動何來,然而後悔什麼並不是他會做的事。
幸然,少年是帶髮修行的,所以離去寺廟後,雖過得顛沛流離,但卻沒有被討厭佛教的外族所追殺。他們沒有目的地,只道想找個沒有戰爭的地方,所以他們朝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路上,他們倒是沒有過得太過艱辛,自己畢竟非人,也深受大自然所愛,在吃方面上倒是沒什麼問題,但周遭的人卻非常艱苦。外族入侵、強行徵兵各種各樣從來沒聽過的詞語出現在耳邊。對此,杏仁只感到新奇。
『阿樹,我跟你說現在的局勢外族入侵會是遲早的問題,我們應該……』聽著少年討論在天下的局勢,杏仁只是點點頭,看似用心,實質卻不以為然。天下是怎樣,他其實沒什麼興趣。現在他比較想知道的大約是……
「我們何時才離開這個鎮?」他們已經停留了好一段日子,這明顯讓杏仁感到奇怪。
之後他對他說了很多話,像是什麼義軍、江湖、武林盟主什麼的,讓他不明所以。見他說得興奮,他也不便打停,只是待他說到最後,說出真正的重點。
『阿樹,我想你幫我。』
這句話,有點刺耳,有的討厭。最後,杏仁拒絕了,用著最嚴肅的口吻。想當然,少年並不死心,一直一直地想說服他。杏仁的能力,雖不是什麼以一敵百的強大力量,但對付一般人卻綽綽有餘。最後,杏仁嘆息,杏仁感到無奈。「到了最後,你還是輸了給執念呀,無思。」
他和一直教導少年的大主持費盡一切心力,也是渴望他能放下執念。杏仁一直也知道,少年一直以來也非常敵視著拋棄自己的家族,甚至渴望做出什麼成就讓家族的人對他另眼相看。然而,執念太深,終歸化成虛無。大主持窮極一生也感化不了少年,自己陪了他那不長不短的時間,最終還是……
給予少年的時間與關愛,是杏仁生平最花心思,那是無慾無求的他,唯一認真、唯一不想放棄的事。不然,早就在洪洪烈火下進入輪迴了。但回頭細想,他這份心,又何嘗不是一種執念?罷了,杏仁站了起身,整理一下衣裳,淡然地向著陪了他不短時光的少年道:「珍重了,無思。望你那天能放下執念,真正悟出…」
『等等!你要走?去哪裡?』他著急地捉著他的肩膀,像是不可置信般對著他說著。而我只是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吧,準確來說不知道。」畢竟自己一個,生活什麼倒是沒什麼問題。只要找塊日照良好的地皮,管他十八年後還是一百八十年後,他也是一株好樹。
『不準走,你怎能在這時離開?』杏仁不明所以,為什麼他不能走呢?而他的問題,明顯地擺在面上,而對方最後面帶著痛苦的表情道:『對你來說,真的什麼也沒所謂嗎?你叫我放下執念,哪你又知不知道什麼是執念?沒有感情的你,哪會知道我現在的想法?』
『一直以來,我還已經你是我的朋友……』耳邊傳來無思最後的話,那是他與他之間最後的對話,那是杏仁與無思也沒有想過的結果。
離開了城鎮,沒有了無思的陪伴,杏仁開始使用法術,縮地成吋,一直走著。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道人煙越來越少,在他回神過來,他已經來到一座深山當中。深山中有著不少小動物,大家都很友善,而他只是找了片土地,靜靜地埋著自己的本體。每天每日也在樹下打坐,進行光合作用。
某天,一只小烏飛在他的肩膀,告訴了杏仁,那個遠方之人已經離世的事。而他只是點了點頭,告知了解。聽見這個消息,他感到面頰怪怪,伸手一摸卻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那個人最後沒有和他預期般,當了個呼風喚雨的人,也沒有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是在亂世當中,當個隨時可以犧牲的『百姓兵』,縱然他有不輸給任何一個人的雄心壯志。終年三十四歲的他最後一生不娶,最後戰死在沙場,並無妻兒,只餘下先後離開的戰友。花了一生最寶貴的時間,到了最後還是化為虛無。
「一花…一世界,一本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杏仁閉上雙眼,坐在自己本體下,合十雙手,慢慢唸著:「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無思,無思,吾願你在西方極樂中,找到你該待的世界…大千世界中,總有一個地方是你的歸處……」
「你與吾…今生緣淺,吾只盼他日,我倆有擦肩之過的一天…」也許那是他的執念,他的心魔。在那千年的歲月當中,無思是他唯一讓他意識到的存在。於他而言,是無比特別的。時而今日,多少也能了解當日無思的話。
就在那悲天憫人的時刻,額頭上傳來的是,既陌生又熟悉的觸感。他摸了摸額頭,雙手沾了些血紅色的液體。看著指尖,杏仁鼻頭一酸,恍惚回到數十年前的某天般。然而出現他眼前的,當然不是無思,而是一名黑髮赤瞳,與他有幾多相似的華服少年。
「你…是?」看著氣息與他很相似又有點不同的人,杏仁不禁好奇。而那名少年只是扯開嘴角,朝他笑了笑道:「我就是你啊,望月。」聽見這個名字,杏仁不禁呆然,那個名字只有他的父親知道,沒有其他人,就連無思也不知道。畢竟對於妖怪精獸來說,名字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是與你一心同體的存在。」華服少年這樣說著,那是杏仁不明所以的事。然而,當他們雙手接觸的一瞬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就像是曾經失去的那一部分,終於回歸身體的感覺。
華服少年,說他叫『杏仁』,杏樹的化身。沒有說來歷,沒有說身世,這一些杏仁他並不想知道。對於『杏仁』的存在,是脆弱的他必要的。他捉著他,一起與他玩樂,玩過所有無思教他的所有遊戲。跑遍了整座山每個角落,每天每天一直這樣過著。
日昇月落,兩個杏仁也由少年轉成青年,某天,小鳥們在提醒他,天劫快要來了。要他快作準備,不要再沉迷玩樂,那時杏仁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到了經歷天劫的時刻。縱然如此,『杏仁』還是每天找他一起去玩,每每杏仁在努力吸收日月精華時,必會走來干擾。
「望月,我們今天去哪玩?」華服少年『杏仁』拉著坐在樹下的他,問道。而杏仁只是皺皺眉,道:「你與我修為差不多,你的天劫應快要降臨,杏仁還是多作準備吧…」
他指指與自己遙遙相對的杏樹道:「我從沒見你修行,這樣天劫下來,可能……」他渴望對方伴著自己至永遠,所以杏仁沒有說下去。
「真的不行?真的真的?」『杏仁』死纏著,而自己卻置之不理。漸漸,『杏仁』感到無趣,不再纏著杏仁了。而他只道『杏仁』自己去了什麼地方玩,沒有理會。
某天,小鳥們來到他的跟前,欲言又止。而杏仁只是皺眉地看著他們,自他重新開始修行,小鳥們都不會打擾自己,看樣子,怕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山下,有很多路人被吸取精氣而亡。懷疑是山上的精怪做成的,這樣萬一引來修道人士的關注,問題可大了。這座山中的精怪,也不過是區區幾百年的修為。而且多是比較溫和的動物、植物,一兩個人界的修道者也許不足為俱,但事情一旦惡化,很有可能會被幾個門派圍攻。
他是這座山中擁有最高修為的精怪,擁有千年修行的他要查清事情並不困難,只需感覺那隻精怪的修為突飛猛進就可以了。然而他合指一算,卻讓他心中一寒。
『是杏仁……』這個感覺,讓他皺眉,亂找了個理由讓小鳥們退下後,杏仁一個人在自己的本體下,遙看著一旁的杏樹。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杏仁納納地道出某本書中的句子,慢慢眼淚開始流出來,他用著模糊的雙眼,看著那顆長得與他同高的杏樹,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誰,但是…我還是很想有個人可以永遠陪著我…」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人生八苦,我又了解多少?」拍拍身上的衣服,杏仁慢慢走去杏樹下方,皺眉看著他:「出來吧,『杏仁』,我知道你在。」
樹後,華服少年『杏仁』走了出來,他平淡地看著杏仁,沒有說話。而杏仁只是帶著無奈的苦笑看著對方:「你可知道,你做了一件錯事?」
沒有意外,對方搖搖頭。而杏仁沒有急著去反駁對方,只是一直看著『杏仁』。
「你想做什麼?」『杏仁』看見他從袖子拿出一物,面色大變,道:「不過是幾個凡人,你有必要將我抹殺嗎?」杏仁手上的是祝融之神所製的符咒,那是可以燒燬世間一切萬物的火炎。
「你瘋了嗎?怎能在這裡用!你別忘了你就在我身旁!」『杏仁』激動地拉扯著他,想讓對方打消念頭。「不過是幾個區區凡人的命……」
「你…是因為我的執念而生,我的怨念而長的心魔…」打破了手上的結界,符吟破結界而出,火炎從杏仁手上衝出:「那麼,收拾你也是我的責任。」
因為自身強烈的願望,形成了『杏仁』的存在。他承繼了自己一切隱藏著的情感,不論是『喜歡』、『討厭』、『怨恨』……
凡心入魔,因為自己的寂寞,而被心魔乘虛而入的自己,是個罪人。莫說飛升,就連修仙的機會也已經不配擁有。「不要,望月,不要這樣做!我不要消失!」『杏仁』從後緊緊抱著他,而他最後看了那如一片火海的空地一眼,推開了『杏仁』轉身離去。
沒有理會『杏仁』的叫聲,他一直一直在跑,拼命地跑著,跑到最後自己眼前一黑,力盡暈倒。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在他心中,已經再非『無一物』,渴望感情,害怕寂寞的心已經佔據了自己,六根不淨的他已經不能再回到那無邪的日子中。
再次醒過來,並非在西方極樂,他沒有死。明明這樣大的火炎,為什麼他還是沒有死掉?他呆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明所以。這時,小鳥們再次來到他的肩上,說昨天山火,杏樹成顆都變成灰。可是奇蹟地,除了他之外,沒有波及其他人。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心中出現了奇怪的感覺,既然『杏仁』是由他的心魔衍生出來,他一天不死,基本上他也不會死,那麼,現在『杏仁』到底在哪呢?
入夜,他來到已經化成灰的杏樹旁,看著那黑呼呼的東西,不解。
『轟--』天邊,一道雷從天邊落下,無風無雨的日子,落下閃電,也就是--天劫的先兆。
也罷,與其糾結那些奇怪的事,不如想想如此渡過天劫。就在他如此想著。天空再次出現轟一聲,雷直直地打中了杏仁。
全身都是酸痛的杏仁,努力地爬起身,在打算張起結界時,再轟一聲,將他再次打在地上。
『轟!轟!轟!轟轟!』「嘩!嘩!嘩!嘩呀!」七七四十九道雷過去,杏仁已經連爬起來的力量也沒有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天劫竟然是…如此直接地被雷打在身上。
天空放晴,藍天白雲小鳥們什麼的都跑了出來。森林的動物圍觀著倒下的自己,最後他終於找回了力量坐了起身道:「嗨啊!」
小鳥們都急不及待地問,他是不是已經已經渡過天劫,可以飛升了?森林出了個神仙飛升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
而杏仁搖了搖頭,道:「我變成妖怪了,算是…墮入魔道?呃,又好像不是。」當杏仁打算細看一下自己身體有什麼變化時,卻令他大吼:「啊!我的頭髮變成天然卷了!」
「平時表情也沒多個的聖樹大人…竟然…大吼?」周圍的動物看著表情豐富的杏仁,全都十分驚訝。最後甚至成了「聖樹大人被天雷打到傻掉了」的傳言。
「小鳥啊?人類本時沒事做會做什麼的?」某天,在日照很好的一天,杏仁曬著太陽問著一旁的小鳥們。小鳥們想了想,答了:「吃花生,看戲,聊八卦?」
「這樣啊……」聽見小鳥們的回答,杏仁坐了起身,向著小鳥道:「來人,備花生,我要吃著花生等看戲!」
「聖樹大人…你……」在小動物們不安的眼神下,杏仁扯開嘴角笑了笑道:「我…想通了一些事。」
「我的心魔是因為我不敢去面對自己的感情而生的,因為這樣…才會使他暴走,弄成悲劇。所以,我要學會面對我的感情,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被天雷打過之後,他沒有升仙,反而是變成妖怪。大約是因為自己沒有拋棄七情六慾吧?但這樣的結果,他很滿意。
不曾了解過真正的苦,是不可能悟出真正的道理。當時,無思的話也是如此。他,不曾了解過什麼是感情,不曾面對自己的心,只是用著消極的態度去面對塵世。這樣的他,實在不配升仙。
他要在這個滾滾紅塵當中,看遍一切,了解世間所有不曾知道的事。那麼,才不枉他在這芸芸眾生中走過那一回。
他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靜靜地感受著他的跳動。『杏仁』是由他而生,也就是他的一部分。即時的他大約是捨棄了自己的實體,而去保存的自己吧?也許,『杏仁』這個舉動只是單純地不想消失,但他還是感到絲絲溫暖。
會再見看,不管是『杏仁』,還是『無思』,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兩人。
今次,他絕對不會再次擦肩而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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