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班維爾（John Banville）的小說《大海》，講一名喪妻的老翁回到小時候常去的海邊度假散心，回憶如海浪般席捲而來，小時候認識鄰居家的禁忌回憶，太太生病之後的苦痛回憶，交織成無止盡的海潮之聲，現實裡，神秘的二房東與無趣的房客，不停地打斷他的回憶。這是一本混亂且哀傷的小說。
這本書並不怎麼「好看」，我意思是指，它不遵守一般小說對故事情節結構的要求。文字隨著老翁的思緒而隨意跳躍，一下子他是男孩，下一段又回憶起妻子，爾後又是現實裡與房客的晚餐。
但它是一張好看的油畫，我意思是指，他的文字優美，是很棒的散文，他所呈現出來的海邊回憶，如同一張寫實的畫作，中產階級的家庭在海邊度假的模樣，連太太的造作姿態、家庭教師的無奈表情都彷彿可見。
「那白天擔心夜晚受怕、白如死灰的幾個星期之中，我似乎住進了一個幽微的冥界，在那兒幾乎無法分辨夢與醒，因為不管醒著還是作夢，兩者都具有一種可穿透的、呈晦暗細絨毛狀的質感，而且我總是處在一種宛如發燒引起的昏沈狀態下飄過來又飄過去，彷彿注定不久就要成為那早已多不勝數的陰魂之一的是我」
這是他描寫妻子過世前的自己，比妻子還要憂傷虛弱。
小說裡充滿這種吉光片羽般的文字思緒，因此雖然混亂不容易進入，但我還是很想拿螢光筆劃重點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