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en】

我做了一個夢。夢醒之時，什麼都不記得了。

「艾連，你在流眼淚嗎？」
「艾連，路上小心。」

啊啊，原來。
這就是我的結局。

艾連·葉卡孤身一人走在「道路」上。

他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一隻蝴蝶，和一朵花。

蝶有雙翅，花有九瓣。
蝴蝶飛啊飛，輕拍纖薄的翅膀，在光樹的映照下，閃著靈動的光。

艾連看見了改變的可能性，然而蝶翼微震，翩然從眼前飛了過去。
——他念頭一動，那個可能就此擦肩而過。

花瓣舒展開來，無風搖曳。

全知全能者，稱之為「神」。
脆弱卻仍舊向命運反抗者，稱之為「人」。

人與神，無法共存。
可是當兩者寄宿於同一個軀體之內時，他是神，抑或是人？

前進吧。
放下過去，放棄過去，繼續前進。
前至那個看得見的未來，那個「他們」都好好生活著的未來——

「米卡莎，對妳來說，我是什麼人？」
「⋯⋯家、家人。」

——吶，「愛」究竟是什麼？

人生有終點，總有一天，大家都會分開。
可是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
你們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我們是最理解彼此的存在。
我們是最信賴彼此的存在。

——所以當妳選擇放棄他的時候，我死命地抓住了兵長的腳。
——所以當他選擇放棄我的時候，妳依然圍上了那條圍巾。

不要忘記我⋯⋯
我希望你能記著我，十年，十年就好⋯⋯

『艾連，對不起。』
『我要活下來，才能保有這份，有你存在的記憶。』

⋯⋯
⋯⋯⋯⋯
⋯⋯⋯⋯⋯⋯

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臨死的一瞬，時間似乎被無限放慢起來。
巨人之力消失了。
過去、未來、可能、改變、選擇、決定⋯⋯終於不再困擾著他。
他現在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19歲的、等死的人。

艾連笑了。又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愧疚，以及深深的罪惡感。
他哭著笑著，想起了一件矯情的事。
誰會替他禱告，替他悲傷，替他流淚呢？
誰會一直記著他呢？
也許他會成為一章故事，成為一段歷史，成為一個傳說，活在所有人的耳裡，活在所有人的口中。
但是那些都不是他。

在意識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從前的回憶如走馬燈般浮現。
那些以前沒意識到的關心，以前沒發現的小動作，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所以⋯⋯
如果是兵長的話⋯⋯

應該會記得我吧。

——吶，「愛」究竟是什麼呢？

是想要一直保護那個人嗎？
是想跟那個人生活在一起嗎？
還是單純的、遇到的那刻就會知道了？

⋯⋯啊啊，不過。
我沒資格，也沒力氣去愛人了。

【Levi】

里維每次看著法爾科和賈碧的時候，總是會不知不覺想起另外兩個人。
一個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家人，而另一個⋯⋯
另一個，算什麼呢？
麻煩的小鬼。總是急著找死的小鬼。混帳傢伙。

法蘭以前說過一句很噁心的比喻：
每個人的靈魂生來都是殘缺的，而缺少的那部分，就需要由另一半來填補。
所以說，人與人在一起，是為了讓靈魂完整，為了讓生活變得豐富。
這種情感，就是所謂的「愛」。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像我、你、還有大哥這樣對吧！』紅髮女孩信心十足地說。
棕髮男人無奈地嘆氣：『你要這麼想，也是可以啦⋯⋯』

人會愛上與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靈魂。
一如光與影的並存，正與反的對立，粒子與波的二象性。

因為我注視著你。打從第一刻，就有預感會走到今天。
卻還是奢望著不一樣的可能。
期待你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
⋯⋯或是期待我能有不同的選擇。

那匹被關起來、又被釋放出的野獸。
無論是什麼都不能使之屈服。
哪怕是憎恨、威脅、利誘、逼迫⋯⋯甚至是愛也好。
因為你堅定著自己的選擇，明確地朝著目標邁進。

在很深很深的夜晚，極其偶爾偶爾的時候，利威爾會回憶起曾經並肩作戰的部下，以及戰友。
他想起死的悄聲無息的佩托拉、歐魯、艾魯多、君達，想起成為和平大使的阿爾敏、約翰、柯尼，想起打了自己一拳的希斯特莉亞，想起愛吃肉的莎夏，想起另外一名阿克曼⋯⋯

他想：沒錯，我一直在逼艾倫。

逼那頭怪物自己做決定，逼他成長，逼他拼命去保護在乎的人。
是的。他從來就不打算將怪物拴上鎖鏈，是他有意放任、放縱了這頭怪物。

——只有怪物才能打敗怪物。
——因為他是人類的希望。

然而當人成為了怪物，怪物原來是人。
那麼，艾連所帶來的，究竟是希望還是毀滅？

「人類」需要怪物，調查兵團也需要怪物。
可是、這個「世界」不需要。

啊啊，簡直可笑。

人與人相處，可以有很多感情。
這些感情，統稱為「愛」。
有的愛比較特別，被冠以「親情」、「愛情」、「友情」之名。
但所有愛之中，總會有個「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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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連吶，你知道嗎？

你是我愛的人之一。
卻是我最愛的怪物。

End.

一些腦袋很亂的碎碎念：

這幾天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對cp。一開始只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賞心悅目（沒錯顏控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嗑一下挺開心。
但是細細想下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有種登對的感覺呢？
狹義的愛情，無論從哪個意義上而言，在我的邏輯中，都是經不起推敲的。
所以，嘗試寫出了，心目中他們彼此的感情⋯⋯
是既相似又相反的存在。是彼此吸引的兩個靈魂。
一個從仰望著對方，變成獨自一人前行。
一個則從俯視對方，變成一直注視著對方。

我相信，兵長在艾連身上一定投入了很多感情。不是狹義的愛情，而是最初的欣賞，一次又一次救回艾連，重視的下屬和調查兵團的犧牲，逼他成長的冷酷混雜著絲絲的歉疚⋯⋯
而艾連在最後，除了米卡莎和104期的大家，或許他還想著的，只是一個能讓他靠著休息的地方。他太累了，他守護了他成長的地方，可他似乎也沒有家了。
所有人都在依靠他，可是也許，他也想找個人依靠。
最後的最後，艾連想起的也許是那些微不足道，卻始終存在的關心及倚靠。
雖然是兵長逼迫艾連做選擇，可反向來說，兵長也是艾連敢於做選擇的依靠。
因為是他讓他做的選擇，所以他會替他負起連帶的責任。
嗯⋯⋯大概就這些。腦子真的好混亂。
希望這篇文有寫出，有別於既定意義的感情之外的情感。
還有就是，看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