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率先抵達家族墓園,墓園的鐵門上刻著Spadino的家族徽章,他試圖在管理室耐心等候,但直到雲雀的身影自石板路盡頭出現,緩步來到面前時,才有鬆一口氣的感覺。讓人意外的是,與兩手空空的骸不同,雲雀帶來了一束新鮮的藍色矢車菊,完全沒有裝飾,只是隨意地握著花莖。
在管理員的引領下,他們穿過墓園小徑,進入拱形屋頂下家族陵墓,陽光透過高窗灑下微弱的光線,整體顯得沉穩莊重。雷佐顯然時常前來祭奠,瑪隆夫人的墓碑前現在仍擺放著幾束精緻的花束。
骸自詡為能言善道的人,但此刻喉嚨卻微微發緊,什麼都說不出口。
雲雀蹲下身,將手中的藍色矢車菊輕輕放在墓碑前,沒有綁帶的花束隨意又鬆散地鋪開在石臺上。
骸看著這個畫面,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由得輕輕笑了出來。他也跟著蹲下,伸手將散亂的花整理了一下,用其中一朵的花莖小心地纏繞幾圈,打了個簡單的結,將它們固定住。
「這樣會不會好看一點?」他低聲說道,語氣終於帶上了幾分輕鬆。
雲雀沒有回話,只是輕輕瞥了骸一眼。然後安靜地起身,站到一旁,耐心等待骸以自己的方式向過去告別。雲雀不相信生死輪迴,對他而言,沉默是最大的尊重。
骸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他想像著瑪隆夫人微笑時的模樣,片刻後輕聲開口:「Madre, è passato tanto tempo che non ci vediamo.Sto molto bene, meglio di quanto avessi mai immaginato. 」(母親,好久沒有見到您了。我過得很好,比我曾經想象的還要好。)
「Oggi ho portato una persona speciale, è l'amore della mia vita e spero di poter stare con lui per sempre.」(今天我帶來了一個特別的人,他是我生命中的摯愛,我希望以後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微微柔軟,做出一個以往不敢許下的承諾:「 La prossima volta porterò anche Ken ed Chikusa con me, per condividere la nostra vita con te.」(下次我會帶犬和千種一起來,和您一起分享我們的生活。)
瑪隆夫人當然不可能回應。即使是骸想像中的夫人,也只是微笑的看著他,然而在這個寧靜的小空間裡,所有的過去、傷痛、愛與告別,似乎都走到了結尾,終於可以翻開新的篇章。
在回程的車上,雲雀把臉埋在骸的肩膀上打瞌睡,骸悄悄地給他戴上戒指。雲雀一向淺眠,一下子就驚醒了。
骸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實則透過玻璃上的倒影觀察雲雀的反應。雲雀很快就發現了手指上的變化,尺寸剛好的戒指其實沒有太多重量,但又顯得沉甸甸的,彷彿承載著許多重要的東西。
似乎察覺到骸在打量他,雲雀跟著瞥了鏡中的骸一眼,彷彿想說:「我可沒有答應。」但也不是真心想拒絕,因此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保持著冷淡的表情,自顧自地端詳起那枚戒指。
看到雲雀沒有拒絕,骸傻乎乎地笑了出來。
簡直像個呆子。
雲雀想,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笑意,一把將骸拉近,給了他一個吻。
當他們終於回到老房子時,夕陽透過窗戶灑下橘黃色的光影,屋裡一片安靜。整潔的室內沒有被人闖入的痕跡,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六道骸環顧四周,視線最後停在沙發旁的小桌上:原本放著藍色矢車菊的花盆,現在只剩下光禿禿的土壤。
骸挑了挑眉,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雲雀,而對方卻理所當然地回望他,隨後直接拿走了花盆。
「我去把這個還給M.M,你去做飯。」雲雀半是命令,半是要求地說完,拎著花盆徑直走向門口。骸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對方的背影,直覺追問花盆的事情也不會有結果。
何況最近幾天的確都是吃義式料理,考慮到雲雀的日本胃,也許已經快到忍耐的極限了。
雲雀來得巧,M.M正好在家。
他沒有解釋,只是將空花盆遞給對方,然後若無其事地擺擺手,語氣隨意地說道:「家裡不用這個。」
M.M愣了一下,似乎注意到雲雀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雲雀笑了笑,甚至不仔細看她的表情,俐落地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骸在做晚餐,妳可以一起吃。」
雖然M.M表現得不明顯,但雲雀確實察覺到她對骸抱有的愛慕之心。即使M.M似乎不打算表白,態度也不爭不搶,他依舊不想忍耐。硬要是也許只是幼稚的嫉妒心作祟,但雲雀就是想用行動明晃晃的彰顯:骸是我的。
晚餐是骸準備的日式料理,既用心又潦草。咖哩飯的靈魂來自超市買來的日式咖哩塊,加入了馬鈴薯、胡蘿蔔和洋蔥等蔬菜,只是搭配的義大利米口感微黏,少了粒粒分明的口感,反而更像燉飯多一些。
此外,因為骸的臨時起意,配菜則是用蝦、茄子、南瓜等食材做的炸天婦羅,他甚至用起司和迷迭香做了嘗試。但實際上,製作的過程遠比他想像的難得多,所有食材無一倖免,個個外熟內生。雲雀當然不可能幫忙,最後是因為M.M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手相助,才讓這道配菜勉強成功上桌。
骸早早便睡了,呼吸綿長安穩,習慣性的面對雲雀的方向側睡,將半張側臉埋進枕頭,露出來的眉眼間顯得平靜放鬆。不過雲雀遲遲沒有睡意,乾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悄聲拉開了窗簾。窗外的夜色澄澈,點點星光在絲絨般深邃的夜空中微微閃爍。
雲雀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骸,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明天肯定會是一個好天氣。
※M.M最符合原作的地方大概就是喜歡骸,即使一開始就知道會是無疾而終的暗戀。種在骸家裡的花才會是和骸眼睛顏色一樣的藍色矢車菊(和雲雀在威尼斯留下來的壓花同個顏色)。
※描述的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雲雀帶去掃墓的花就是M.M種的那盆,他還刻意回去摘花再去墓園。
※有時候覺得想要跨越到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就要先面對過去不想面對的事物。但很難,每當我感覺自己沒有前進時,都要反思我還在逃避什麼。最近換工作更有一種我想逃避現實的感覺了。雖然試著做一些會讓自己開心的事(例如寫文),但是卻又很清楚自己還是不開心。